“生来便有。”裴归渡开始面不改色地胡诌,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有的,以往瞧何人都没动过那种心思,无论男子女子都未曾有过,只是在见了乔行砚之后才动了那种心思。想要同对方缠绵悱恻的心思,想要同对方赏雪至白头的心思。是以若说何时有的断袖之癖,他还真说不明白。
“这……”沈璟婉有些没话说,虽说她没有门第之见,不在乎与自己孩子共度余生之人是何人,可她确实也真的从未想过他喜欢的会是男子。或许也不是反感或不赞同,但她确实有些震惊。
反之,裴程的面色却是愈发糟糕起来,在众人都没有说话之后,他才厉声开口,道:“他是何人?姓甚名谁?生自何处?年岁几何?是官是民?家中为何?”
裴归渡闻言蹙眉,警惕道:“问这些做什么?”
裴程简直要被气笑了,他讥讽道:“怎么?你自作主张将人带到我府上,我却连那人的身份都不能问?怕我对他痛下杀手?既然这么宝贝,又何必将人领了来?有必要么?”
裴归渡被反讥得说不出话来了,片刻后才看了眼背对着他的裴政,试探道:“此人名唤乔临舟,京都中人,去年年尾方行冠礼,官家子弟。”
“什么?方行冠礼?方成人的年纪你便将人拐来了?”裴程闻言惊呼道,而在他惊呼的同时,裴政也面色不佳地回过身来。
裴政难以置信道:“乔临舟?官家子弟?哪方官?”
裴程与沈璟婉闻言也是看向裴归渡,一副“我倒要听听是何人”的架势。
裴归渡早便猜到了此时躲不开裴政的质问,是以只停了片刻,便又面不改色地说道:“礼部尚书家的小公子。”
“什么?”这次只有裴政一人惊呼,其余两人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裴程忽而正色,他知晓以裴政的行事作风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般反应,“此人可有不妥?”
裴政怒目瞪着裴归渡,而后者则是一副死到临头悉听尊便的模样,也不解释,也不求着对方隐瞒。
裴政怒极反笑,道:“所以当初,在东禅寺的,便是那乔家的小公子?”
裴归渡不置可否。
裴政更加生气了,他简直不能想象面前这位堂弟究竟是如何活到这么大的,这般大胆的行事作风,在禮州尚且有伯父管着伯母惯着,在京都城去了,岂不是要掀翻了天?
“究竟发生了何事?什么东禅寺?为何政儿对此人的反应如此大?”沈璟婉与裴程一同催促问道。
裴政见对方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是以也打算破罐子破摔,无奈道:“敬淮可真是个胆大的主,在禮州与平州两地奔走期间竟还敢未经传召私自入京,同那乔家小公子在东禅寺苟合,还被我撞了个正着。”
“什么?”裴程与沈璟婉二人再次异口同声惊呼道。
“逆子!”到底是征战沙场数年的将军,裴程一脚便将裴归渡踹倒在地,后者受痛重重跪在地上,却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沈璟婉虽然震惊,却也没有真的想要惩戒人的意思,是以见了裴归渡被一脚踹跪下便立马推开了裴程。
裴程正在气头上,完全想不到会被看似柔弱实则一掌便能给他拍出红印的沈璟婉推开,故而此刻又气又委屈,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这沉溺祸水的逆子一剑砍了。
“方才我还没反应过来,现下倒是想起来了。我道政儿为何这般大的反应,原来你不仅是将方成人的小公子拐来了,更是将那与我们敌对的礼部尚书幼子给拐来了。”裴程简直要被气得昏过去了,他怒而讥讽道,“裴敬淮,裴归渡,你真是好大的本事,我皇帝都不服就服你,你多大能耐啊,不仅将人给蛊惑了,更是直接骗来禮州城了?”
裴政在一旁嘁一声,饶是平日再气定神闲,此刻也忍不住添油加醋一番,道:“怕是不止骗到了禮州,更是将人骗去了淮安。上个月便听闻礼部幼子不再与左相之子来往,说是去了琼华。如今想来,你之所以能知晓京都城中六部的局势,也是因为他告知你的。所谓的琼华,想必也是淮安与禮州。你们二人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将所有人都瞒着。”
裴归渡不置可否,此行本就是冲着破罐子破摔来的,如今两边到底是要得罪一边。那边小公子的脾性可大得很,偏他又不是靠打人出气,反而有一万种法子躲着自己,那便只能自个儿默默挨着这边的罚了,毕竟本就是他强硬着要将人带来的。
裴程气急败坏,当即便要取了自己的佩剑来敲打这个不知礼数不识大局的逆子,一边的沈璟婉见状立马上前拦住自己的夫君,裴政亦是一副失望无奈的模样看着跪在地上的裴归渡。
不知闹腾了多久,直至裴程与沈璟婉要为了夺剑争吵起来之时,刘福才突然冲进了正厅。
“二公子!二公子!”刘福惊呼着跑到正厅处,没想到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二公子跪在地上,主公与夫人争夺剑鞘,大公子在坐在一旁扶额叹气的场景,霎时怔在了原地。
裴归渡吩咐刘福照看乔行砚,是以此刻会慌忙跑来找他想必定是院子里出了事,是以他立马起身问道:“发生什么了?”
刘福见四人皆在看着他,是以心中再不解也先将本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他焦急道:“方才我去安排夜宴之事,底下的奴才没提前知会一声,不知怎的竟将江公子放进了院中。”
裴归渡蹙眉,道:“江公子?江淮?”
“正是。”刘福喘一口气后又道,“那江公子不知你屋中有人,以为你在里面,推了门便要进去寻你,婢女们拦都拦不住。”
裴归渡听到此处便觉不妙。
“结果一进去便撞上正在沐浴的小贵人,那小贵人当即便拔了您桌上的剑要砍江公子,现如今江公子胳膊已被砍伤,小贵人却还是不肯罢休,一直追着江公子说要杀了他。”
裴归渡听到一半时便立马抬腿往自己院中跑,留其余人在原地还愣着神。
刘福见状也要跟着裴归渡一起回院中,结果刚转身就被沈璟婉给叫住了。
刘福重新回身作揖。
沈璟婉沉声问道:“你方才说,小贵人?”
刘福闻言一惊,心道自己着急时竟说漏了嘴,正打算将此事搪塞隐瞒过去时,沈璟婉就先他一步厉声呵斥,道:“休要扯谎,你当方才二公子跪在此处做什么?那小贵人是否便是乔家小公子?”
刘福闻言一怔,支支吾吾道:“这……老奴也不知那贵人的名讳,只是二公子吩咐我们好生看顾着,叫我们莫要让人逃了去。”
听到“逃”这个字,沈璟婉又是一惊,而裴程与裴政面上的怒意更甚,裴程咬牙道:“好,好啊,想不到不是将人骗来的,竟是将人强行绑来的!我今天非得杀了这逆子!”
言罢,裴程夺过沈璟婉手中的剑便往裴归渡院中走去。
沈璟婉愣神间没拿住剑,见状更是立马跑了上去拦在他面前,厉声呵斥:“裴程!我告诉你,你现在若是到敬淮院中掺和此事,我明日便收拾行囊回江南去!”
“这……”裴程咬牙,随后叹气,道,“他做出如此行径,你又何必为他开脱?礼部尚书不是一般人,他如今有攀附太子之心,若是让旁人知晓,敬淮将人府上的小公子抓来了,叫我如何同他们交代?叫我裴氏脸面何存?”
沈璟婉闻言沉默片刻,随即又沉声道:“我不管什么礼部太子的,我只知道这是敬淮带回来的人。他若是强行将人绑来的,我自会将那孩子送回去,届时你想怎么处罚敬淮都行。可他若是自愿随着敬淮来我府上的,我亦要好好瞧瞧那孩子究竟是何人,竟能叫我儿废这般心思,又是抗旨私自入京,又是将人带回禮州的。”
裴程闻言无奈叹气。
沈璟婉又一把夺下对方手中的剑,斥道:“休要在我面前耍将军威风,此事我来管,你与政儿都不可多言,谁若敢多说一句话,我明儿个便提刀往你们榻前去。听见没有?”
裴程无奈叹气,甩袖离开了正厅,沈璟婉又看向裴政,道:“此事不许同你父亲提及。”
裴政无奈,最终还是颔首。
沈璟婉这才将拿剑的手垂了下来。
临走之际,她又转身看向刘福,刘福被夫人那番举动惊得怔在了原地,见对方看向自己,立马便识趣道:“老奴自当严守消息,亦会叫府中的下人们都管好嘴巴。”
沈璟婉闻言嘁一声,道:“谁问你这个了?”
刘福不解,试探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沈璟婉忽而将声音压低,道:“我是想问,那乔家小公子,模样如何?”
刘福听了这话瞬间来了精神头,扬声道:“生了一副美人相,身量也高,举手投足全然是贵公子模样,说话声音又好听,我瞧二公子对其甚是上心。”
沈璟婉闻言一笑,随即又像讨证一般看向裴政。
裴政察觉到目光,抬眼便没什么感情地答:“京都城出了名的美人,精通诗书礼易,琴棋书画,就是身子弱些。”
沈璟婉闻言笑得更欢了,随即喃喃道:“身子弱没关系,在禮州养养便是。”
裴政听到之后又是一阵无奈叹息,劝道:“伯母,他是礼部尚书之子,不能在禮州久留。”
“那便趁他还在时给他养养。”沈璟婉全然不顾对方的劝说,只自顾自道,“我现在就去让后厨加些滋补身子的汤药,夜宴时叫他坐我身旁多喝些。”
裴政无奈叹息,最终放弃了挣扎,开始盘算着如何委婉不易察觉些劝说父亲放弃同礼部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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