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皆是无言,就连一旁的刘嬷嬷与张嬷嬷也垂下了头。
见众人不说话,乔行砚便看向乔怀衷,问道:“父亲,您一早便知姜府有此等礼法是么?”
沉默许久,乔怀衷才终于将箸放下,叹一口气后道:“是,我知道。”
“那为何还要阿姐嫁进姜府?”乔行砚不懂对方的想法与打算。
乔怀衷抬头看一眼对方,面色也倏地沉了下来,他沉声质问道:“临舟,你以为当如何?不与姜大学士往来,难不成与三殿下往来么?”
“什么?”乔瑄闻言讶异地看着他,反倒是乔行砚面上无太多表情,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乔怀衷瞧见兄弟二人的神情对比更是懊恼,究竟是何处出了错?竟将乔氏一族的处境弄得这般不堪,处处居于下位。
瞧见夫君的神色不对,担心又是出了什么大事,是以林秋娘挥手便示意底下的人退散,随即张嬷嬷便带着正厅的家仆离开了。
林秋娘从中安抚道:“有事便好好说,同孩子们置什么气?”
乔怀衷看一眼对方,有些无奈自己夫人无底线的溺爱,无奈道:“我何时与他们置气了?我此刻便是起了将他关起来的心,我又真的能这么做么?我将坏人做尽,他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便能将所有罪责都怪到我头上来。秋娘,你可知乔临舟此次做了些什么?”
林秋娘头一次见乔怀衷急成这副模样,第一反应便是以为他与裴氏那小子的事情被发现了,结果焦急一问,却发现仍是朝堂上的事情。大抵是不知者无畏,林秋娘竟松了一口气。
“今日在泰恒殿上,三殿下主动请旨要前往江城治理水患,我还寻思着三殿下终于不再居于幕后一心往后退了,结果下一句便是又同陛下请旨,要将你一同带去江城治理水患。”乔怀衷气急偏头看向对方,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道,“临舟,你怎敢私下与皇子来往?你可知,世家公子最忌讳的便是同皇子直接往来?九殿下便是因与世家公子过分往来,才屡次遭到陛下的处罚,你怎敢瞒着我与三殿下结交?还任其将你带至江城?你可知江城现今是何局势?水患不止,流民堆积,稍有不慎便疫病四起。你身上病都还未好全,便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折腾。乔临舟,你真当自己的命不是命么?”
原先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的林秋娘,在听完后半段后亦是沉下了脸色,赶忙搭上对方的小臂,急道:“舟儿,你父亲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要与三殿下一同去江城?”
此事确实为他与顾询商讨后的结果,如今账簿仅到手一半,剩下的仍需赶在御史台取得之前将其截获。除此之外,一个能直接指控郭孝悌贪污的证人也十分重要。经文修多方探查,最终只确定在两地有留下过明显的痕迹,一是琼华,二是江城。
二人多方对比讨论,最终一致认为江城郡守与瞿平江氏便是最好的人选。一来,二人可以借助治理江城水患一事光明正大前往。二来,乔行砚先前同江淮打过交道,多少知道些瞿平江氏的事情,届时入了城直接寻他,事情会轻松许多。
乔行砚看一眼乔瑄,却见对方亦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闭了闭眼,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睁眼后道:“是,我与三殿下有往来,却也只是春猎时方结识,只因我们二人都不善骑射,只喜品茶,这才得以聊到一块。至于治理江城水患一事,是我未事先同你们商量。”
这算是认错的意思,但在场之人都知晓,这亦是不服软的意思。
“临舟,江城水患并非一般水患,其江塘涌出的水已然接连淹没了两座村庄。”乔瑄凝眉正色劝阻道,“所淹村庄皆在七日内引发了大规模的疫病,村民半数被感染,流民四窜。你身子本就未全然修养好,若再感染……”
林秋娘握着对方小臂的手又紧了些,说话的声音都在微颤,急道:“舟儿,你兄长说得对,治理水患并非一定要你去不是么?三殿下若要去,随便喊一位身强体壮的不是都可以么?又何必非得是你呢?”
乔怀衷看着面前母子三人的模样,只觉心间乱得很,一句话也不想说,毕竟该说的,他早在泰恒殿时就已然说过了。皇帝、三殿下、乔行砚,三方执意如此,饶是他再如何劝阻都是没有用的。
“兄长,母亲,江城水患紧急,我自幼便习得百家书籍,也于书中看到过些许治理水患的方法,能帮一点便是一点。”乔行砚手覆上林秋娘的手,安抚道,“况且不是还有张世伯在么?父亲与张世伯是故交,想必也会从中照拂的。”
乔怀衷闻言嗤笑一声,道:“连你张世伯会前往江城治理水患一事都知晓,你当真是碰巧与三殿下相交,碰巧所习书籍知识能供水患治理么?”
乔行砚在三人的注视下神色不变分毫,只道:“张世伯官任工部尚书,修建水坝治理水患一事陛下定然会交到他手中,孩儿说的难道不对么?”
有张端这个名字摆在前,三殿下请命,皇帝下旨恩准,乔怀衷即便心中再不愿意也只能无奈将人放走。
做不了旁的,乔怀衷只得在次日又亲自登门张府,携礼拜托其多加照顾幼子,此事便算勉强定下来了。
只是乔怀衷碍于皇命不得违抗,乔瑄好说话,可林秋娘却是怎么也没法儿说道明白。
在出发前的几日,乔行砚无论怎么劝说,林秋娘都是一副不乐意的模样,多说几句便要责怪着闹起来,虽然这闹无伤大雅,只是闭门不见,不肯安心用膳。但他瞧得出来,母亲这是不知该如何办,只能生自己的气。
直至出发前最后一夜,林秋娘才终于被乔婉和乔瑄联合说动,勉强能见乔行砚一面了。
只是这面虽见了,林秋娘却不主动说话,只是由着乔行砚一边哄着,一边往碗里夹菜。母子俩一顿饭吃了许久才见底,今夜月色很美,弦月比以往的要好看些,大抵也在感怀着什么。
林秋娘言语间还是不同意他前往江城治理水患,但到底是愿意见面说话了,是以乔行砚临行前也松了口气。
乔婉今日没有去姜府祠堂,特意同姜夫人交代了,要来送胞弟一程,姜夫人虽然面色不佳,但好在是同意了,只可惜临别前,乔婉隐约听见姜夫人训斥姜从的声音。
姜从在姜府并不受待见,哪怕他是府中的嫡长子。此事乔婉一早便知道了,只不过外界并不知晓府内的情况,只以为姜从精通六艺,颇得大学士喜爱。
众人将乔行砚送上马车,又挨个嘱咐了几句,便目送其离开了乔府,前往城门口。
林秋娘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佛珠,近乎虔诚般捻珠祈祷:“保佑我儿岁岁安康,来去平安,岁岁安康,来去平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