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好像卡纸了,”她会发去一张打印机故障的照片,配上无奈的表情,“陈老师,救救我。”
半小时后,他便会出现在她公寓门口,带着工具,身上还裹挟着室外清冽的空气。他修理时,她就抱臂靠在门框上,目光毫不避讳地掠过他专注的侧脸、微垂的眼睫,以及弯腰时衬衫勾勒出的紧实背肌线条。
“修好了。”他起身,迎上她未来得及收回的打量。
“效率真高。”她笑着递上一杯水,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怎么谢你?”
他接过水杯,目光沉静地锁住她:“下次请我喝杯真的咖啡就好,别再用速溶的应付。”
她心头一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挠了一下。
“陈老师那么在意我啊,连我橱柜里咖啡的牌子都一清二楚”
深夜的工作室,他带着松节油和钴蓝颜料出现,说林素生前订的画材到货了;雨天的公交站,他撑着伞说顺路,伞骨收合时发出金属的轻响;她胃疼的深夜,他带着小米粥敲门,反复叮嘱要先喝粥再吃药,最后又无可奈何的看着她吃了胃药才放心离开。
直到那次,她在画布上涂抹大片的灰蓝,画那些纠缠不清的、关于失去的梦。
“需要帮忙吗?”陈序递来一杯温热的牛奶。
腕骨从毛衣袖口露出来,林湄接过杯子时,冰凉的指尖刻意蹭过他温热的皮肤。
他的指尖几不可查地突然一蜷,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或是她带着明确试探意味的触碰烫到。
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腕间的银纹,细得像被揉碎的星子,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你对我太好了。"某个夜林湄握住他的手腕,那道银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呼吸微滞,没有抽回手:“所以?”
“所以,”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带着一丝狡黠,“我决定给你一个……继续对我好的机会。”
"只是这样?"
林湄靠近他,闻到雪松的气息。
陈序突然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仿佛不是心跳声,只有某种深沉的震动,像远方的雷。
信任的代价,是母亲教她的第一课。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住。
"你姐姐去世前,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他的声音发紧,"她说你总在雨天作画,说你的调色盘里永远缺一抹亮色,说害怕你孤独终老..."
林湄怔住了。这确实是她会说的话。
"所以你想代替她照顾我?"
"不。"他的额头轻触她的,"我想成为你画布上缺少的那抹颜色。"
林湄还是将他送走了,楼道的声控灯坏了,陈序裤腰上挂的钥匙串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一声在黑暗的走廊显得格外的清晰。
林湄的动作一怔,陈序仿佛察觉到她的异样,她的呼吸变得很轻,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格外紧绷。
“就送你到这了,我先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陈序点头示意。
到车上,陈序拨通电话:“秦律师,我见到林湄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叹:“她还是一个人扛着?”
“嗯。所以需要你帮忙——当年那些你没看完的验伤报告,我需要复印件。”
秦律师沉默片刻:“……你确定要揭开这些?林素最不希望她再碰这些。”
陈序看着后视镜里渐远的公寓楼:“正是为了让她永远不必再碰。”
电话挂断,车内归于寂静。陈序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下。解下了自己钥匙串上所有非必需的钥匙,只留下最必需的两把。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动汽车,驶入夜色。
陈序的车尾灯刚刚消失在街角,林湄便从窗边无声地退入房间的阴影里。她盯着角落,那个银痕......
她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拨通了一个几乎要被遗忘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带着睡意、却依旧爽朗的男声:
“喂?哪位?”
“赵昱林,”林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冷静,“是我,林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语气彻底清醒,带着明显的惊讶和关切:“林湄?真是你!好久没消息了,你……你还好吗?”
“我们好久没见了。”她避开了他的问题,单刀直入,“有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你说。”赵昱林的语气立刻变得认真。
“我想查点东西。关于……我姐姐出事那天,滑雪场的监控记录。”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只能听到他加重的呼吸声。
“林湄,”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谨慎,“那件事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
“结论是‘意外’。”林湄重复着这个冰冷的词,目光却落在自己刚刚被陈序握过的手腕上,仿佛那里还残留着那道银痕的触感,“但我需要亲眼看看。尤其是初级道东侧,靠近冰裂缝区域的监控,从上午十点到雪崩发生前。”
她清晰地报出时间和地点,显然是早已在心中推演过无数遍。
“这……”赵昱林显得有些为难,“你知道的,这些内部监控资料管理很严,而且过去这么久了……”
“我知道你有办法。”林湄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也透着一丝罕见的脆弱,“赵昱林,帮帮我。”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重地砸在赵昱林心上。
他叹了口气,终于妥协:“……好吧,我试试看。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时间太久了。而且,你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
林湄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我只是想弄清楚,”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句地说,“那天,到底还有谁,出现在我姐姐附近。”
挂断电话,房间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林湄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她将脸埋进膝盖,手机被她紧紧攥在胸前,冰冷的机身硌得掌心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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