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早晨,林湄正喝着咖啡,赵昱林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干涩,甚至比告知监控丢失时更加凝重:
“林湄,”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托信得过的技术人员,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对那段被覆盖的监控进行了底层修复。”
电话这头,林湄正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掐着虎口。
赵昱林深吸了一口气,吐出那个残酷的结论:“数据恢复得很完整……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修复后的画面显示,事发当时,你姐姐的身边……真的空无一人。”
“嗡”的一声,林湄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瞬间抽空,又瞬间被各种混乱的思绪填满。窗外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赵昱林在电话那头等待着她的回应,预想着她的质疑或崩溃。
然而,几秒后,他听到的却是林湄异常轻飘,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的声音:
“我知道了。”
林湄在画架前静立了许久,指尖沾着的钴蓝色颜料缓缓干涸。
第二天,林湄出现在滑雪场边缘支起画架,她选的角度很刁钻,正对着那片出事的树林。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线条干净利落。
老技工路过时放慢脚步,这类场景他见得多,但画得这么专注的不常见。林湄没抬头,继续画了会儿,才从画袋侧兜掏出包烟,递过去一根:
“叔,来一根?”
很自然的动作,像她常这么做。老技工接过烟,她在自己画袋里摸出火柴,“嗤”一声划亮。
“画这个干啥?”老技工吐着烟问。
“作业。”林湄收起火柴,目光回到画面上,“老师说要多画些没人画的角度。”
她继续画着,状似随意地闲聊:“前阵子这边是不是出过事?听我同学说。”
老技工抽烟的动作顿了顿。
林湄的炭笔没停,语气平淡:“她说看见个人影,很快。我还以为她眼花。”
老技工沉默片刻,烟灰簌簌落下。
“没眼花。”他终于说,“那天我也看见了。”
林湄的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留下一个极细微的顿点。她没抬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足够了。
收拾画具时,她最后看了眼那幅画。树林的阴影被她处理得极深,几乎要吞没整张纸。
宿舍楼下新开的川菜馆里,热气氤氲,辣香扑鼻。李悦涮着毛肚,王萌正对着手机屏幕惊呼:“天啊!周辰塌房了!被拍到同时约会三个女生!”
“哪个周辰?”李悦凑过去看。
“就那个在综艺里面唱歌还挺好听的那个演员,我刚喜欢上他啊!”王萌欲哭无泪,把手机屏幕亮给她看。
林湄安静地吃着碗里的菜,心事重重。姐姐的事故报告、那段被修复的监控、陈序手腕上的银痕……这些画面在她脑中交织。她食不知味,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画室助教打来的,提醒她有一批新到的画材需要确认。
“你们先吃,”林湄拿起包起身,“画室有点事,我得先过去一趟。”
“啊?这么急啊?菜还没上完呢。”王萌抬起头。
林湄勉强笑了笑,向前台付了饭钱,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李悦重新拿起筷子,叹了口气:“林湄最近好像心事很重,都没怎么笑过。”
“是啊,从她姐姐那事之后就一直这样。”王萌附和道,手指随意划着手机屏幕,“现在科技发展真快,你看这个,‘创生科技’又有什么新突破了。”
李悦正专注地捞着锅里的虾滑,随口应道:“科技新闻啊?看不懂。是说人工智能又进步了?”
“差不多吧。”王萌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报道标题,“说是什么系统升级,以后能在极端环境代替人类工作什么的......太专业了,没意思。”
她说完就划走了页面,注意力回到明星八卦上:“你说周辰同时谈三个女朋友时间管理得过来吗?”
“谁知道呢……”李悦撇了撇嘴。
午后公寓的书房格外安静,只有画笔与画布摩擦的细微声响。林湄正在完成一幅即将参展的油画,画布上是大片沉郁的蓝色,那是她最近心情的写照——姐姐的离世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她后退两步,想从整体审视画面,脚跟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另一幅靠在墙边、尚未完成的风景写生。那幅画连带着倚墙而立的旧画架,猛地向前倾倒。
林湄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哐当——!”
一声脆响在静谧的画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还是慢了一步。画架的一条木质支腿在撞击地面时,从连接处断裂开来,发出令人心碎的声响。画架上那幅未干的风景画也随之滑落,颜料在画布和地板上蹭出一片混乱的污迹。
林湄僵在原地,看着那片狼藉。
她蹲下身,没有先去捡画,手指轻轻拂过画架断裂的木质断面。一种无力感混杂着莫名的恐慌,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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