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一夜睡的很好,就是晚上总是觉得有些热,额头有一层微微的汗。
初霁有些不好意思,唤了春儿与秋霜进来替她梳洗更衣,等她理好了,才发现魏明帝没有上朝。
初霁有些诧异:“您未曾上朝?”
魏明帝看了她一眼,眼睛越发的如水了,如同神女下凡。
魏明帝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贵妃总得让朕休个沐,好陪着贵妃。”
初霁脸一红,她也没说要他陪她啊。
魏明帝拉着她走到桌边,初霁本就吃的不多,魏明帝见她用了小三块翠玉豆糕,又喝下了一碗莲子粥就放下了汤匙,觉得用的有些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见已是微微胀起才罢休。
初霁发现原来魏明帝不像以前那般克制啊。
今日是要去寿康宫请安的,魏明帝没有离开,陪着她一同前往寿康宫。
一入寿康宫是满目的青翠,高耸的树木,却是连半点花朵点缀也无,初霁瞧着很是奇怪,一般人家,虽种树木,却也要配些花草才显得好看。
魏明帝却很是习惯,直直的带着她走了进去。门口有个盘着头的女子正等着他们,见着他们屈身行了一礼,“陛下,娘娘万安。”
初霁猜她是冬娘,大哥曾细细打听过,说太后身边有一从小陪着太后到大的女官,冬娘,寿康宫诸事都是由冬娘一手打理,太后对她很是信任,就是魏明帝,小时候也是冬娘照料的。
寿康宫里很安静,就是往常要办些宴请,也常常放在毓庆宫,太后在寿康宫是极喜静的,寿康宫的宫人们都小心翼翼的,尽量少发出声音。
初霁走了进去,是黑漆的家具,就是大厅里也供着一个大大的佛像,看着有些沉闷,初霁默默低了头,她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魏明帝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行礼。
初霁很乖觉,福了福身,“臣妾见过太后,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太后并未言语,只是掀了掀眼皮,太后是个手段十分厉害的人,在先帝一朝,先帝子嗣众多,但是能出头的寥寥无几,等熙文太子和魏明帝成年,府宅之中已是难有人匹敌,这些年虽然因着安王做了些惹朝臣非议的事,但是恩威犹在。
太后看向魏明帝,“秦王成王当真要进户部兵部?”这是前些天的安排,魏明帝并不奇怪太后能得了消息。
魏明帝点了点头。
太后深深看了一眼魏明帝,安王至今还在礼部,魏明帝的心思昭然若揭,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觉得分外不能接受,当年发了誓言的是魏明帝,如今想要毁了誓言的也是魏明帝。
“皇儿心中有数就好。”太后不欲多言,两人谁都不能说服彼此,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魏明帝起身,“母后且好好休息,我们这就退下了。”
两人缓缓走出寿康宫,初霁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那黝黑的门后,像是一只巨兽,想吞噬很多东西,包括她,也许,还包括魏明帝。
都说至亲至疏夫妻,可若是母子之间如此又该如何?初霁不由的想起她的幼年时光,韩氏父母身处战乱之地,将他们放在老宅,托庇于邻里之间,可有的时候,情感就是不讲道理的,最安全的安排,却是情感上最残缺的安排。
大哥在学堂,二哥在武院,总是受人欺负,他们是没有大人护着的,受了欺负也只能自己想法子还回去,后来长大了,边关也不在战乱了,可似乎大哥二哥还有她也不知该如何与父母相处了,各安平静是最好的安排。
可如魏明帝这般呢?若是一直未曾得到,那么没有也不过是一场每天的日升日落,习以为常;可若如魏明帝这般,曾经有着受过呵护的童年,却在此时的纠葛之下,左右两端......
魏明帝走的很快,步子也大,初霁被他牵着,一路急走,初霁没有说什么,只是魏明帝越走越及,她有些跟不上了。
魏明帝发现手中的手越来越沉,才发现他走的太快了,魏明帝有些怔忡,轻轻说道“抱歉。”说完就放缓了步子,迁就着初霁的步伐。
宫中打理的很漂亮,大魏的皇城是打下了前朝后改建的,虽是改建,却也未曾多动。前朝喜精致,宫中的亭台楼阁都是取自《诗经》,如同棋盘上的棋子错落分布,也如前朝文人,七窍玲珑心,到了先帝建国,却喜中正,所以有些楼阁被推了重建,才有如今的四四方方,却又一丝不苟的宫城。
说起来,新建的楼阁倒是有着大气磅礴的气息,所以大魏的宫城两气汇聚,也是独有的景致了。
就像眼前的飞檐亭,亭子洁白,地面用黑白两色石子铺成了太极图,亭子周围一览无余,丝毫没有多余的建筑,就是周边的水域,也未曾种上睡莲这样的植物点缀,简洁,却透着一股静谧与大方。
初霁颇感兴趣。眼神便露出了几丝兴味。
魏明帝看了看她,问道:“想去看看吗?”
初霁点点头,“这样的亭子不多见。”
魏明帝带着她往飞檐亭走去,水面粼粼,很平静。魏明帝语带感慨:“这是熙文太子督建的。”
初霁诧异,楼阁自是有专门的工匠搭建,自然也是有工部的大人的督建,熙文太子怎会在此专门建上一个亭子。
“这是长兄为了和朕下棋所建的。”魏明帝有些怀念。
当年熙文太子入主东宫,大魏初建,诸州还未安稳,那时候在这个亭子里,熙文太子对他说,兄执白子,弟执黑子,则天下必定,莫敢不从。
初霁心生赞叹,这样的豪情,这样的人物,如何能让人轻易忘怀。
魏明帝带着初霁坐下,将白子放到初霁的手中,自己执了黑子,“珠珠儿,陪朕下一局。”
魏明帝的棋艺很好,初霁的棋艺也不差,两人下的有来有回。
魏明帝轻轻说道:“那时候朕从边关回来,长兄都会带朕来此处下棋,说朕杀性太重,让朕修身养性。”
不重啊。初霁心想,魏明帝一朝,牵连家族之大案远不如先帝一朝,就是大哥都说,仁政至贪腐,所以大哥自入了大理寺,就上下敲打。
想到这魏明帝又笑了笑,“长兄为了此事,还赠与了朕一把宝剑,说剑乃君子之器,当时常随身。”
初霁突然想到她去紫宸殿时放在武器架上的一把宝剑,很好看,还坠了宝石。只是魏明帝佩剑似乎只是放在紫宸殿,平时出入是半点见不着的。
“那怎从未见您练过剑术?”初霁想了想问道,似乎京中也从未说过魏明帝擅使剑,甚至似乎也从不知道魏明帝打仗的武器是什么。
魏明帝瞧了瞧她,嗯了一声,进保的头更低了,魏明帝漫不经心的说道:“朕不用剑。”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似乎民间的姑娘们总是喜欢君子配剑。”意有所指。
前朝便是如此,就是文弱书生也要配一把宝剑在身,若是俊朗,前朝的女娘们就会把手中的花绢扔向书生,此风在前朝盛行了很久,就是帝王也设了专门的捧剑人,多是公卿之家的俊逸少年郎。蠢笨又丑陋的人,在前朝,配了剑也是会被嘲笑的。
初霁下了一子,笑眯眯的问道:“那您用的是什么兵器?”
魏明帝又瞧了她一眼,说道:“朕自带兵之始,打的第一仗,是并州的马匪,无义不成匪寨,所以从一开始就得把他们打的心气都没了,不然义气至上的匪寇是压不住的。”
初霁笑的更开心了,“那陛下,您用的是什么兵器?”
魏明帝叹了一口气,说道:“是锤,流星锤。”他一开始是用刀的,只是即便他一刀砍下匪寇的脑袋,那群马匪也是不怕的,一个个的扑上来,他的人损失了不少。
后来他就发现,流星锤是个好东西,满是刚刺,一锤过去,人面目全非,并州是讲究魂归故里的,若是面目被毁了,在并州人的心里,就是死了,也成了游魂,难以归家,所以他的武器也就成了流星锤。
等打完了并州,他这名声也打出去了,就是等大魏打下了天下,燕王凶悍的名声也是洗不掉的,待他登了基,才慢慢的无人提起。
初霁咬紧唇,捂住嘴,生怕被魏明帝看到她的笑意,可是肩膀的抖动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魏明帝下了一子,吃下了初霁的一片白子,“珠珠儿,你知道跟我打下并州的人,都是用的什么吗?”
“什么?”初霁问道。
魏明帝又下了一子,眼看要把初霁的另一片白子包围住了,“崔国公的锯齿钩用的很好,而薛行,薛行的成名武器,是一对长柄的狼牙棒。”
“噗”初霁再也忍不住,谁能想到如今朝上的大人们,是用的这般武器。
从薛济和崔茂臣看,两位大人长的也不是什么粗犷人物,若是粗犷,一个也生不出崔诗锦这般可当皇子妃的人物,就是薛行也是不丑的,不然昌阳长公主也不可能让他当驸马。
三个玉面小郎君,偏偏用这般武器,不是杀性重,不是凶残,是什么。
“珠珠儿,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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