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秦王妃。”岑嬷嬷提醒道。
这里离紫宸殿很近了,王静瑶似乎是等在紫宸殿外的,那么许是秦王在里面了。
王静瑶看到初霁的车架,退至一边,恭敬行礼,“见过嘉贵妃娘娘。”
初霁知道,王静瑶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女子,就像她永远不会考虑去当安王的侧妃一样,但王静瑶不同,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要面对什么,然后一丝不苟的去做了。
每一个特立独行的人都曾深深怀疑过,她是否应该与他人一样,不与众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常常显的很惨烈。想起前世的林间生活,初霁笑了笑。
王静瑶也在想着初霁,她从一开始,就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女子如初霁一般。这世间,天上的鸟要飞,水里的鱼要游,地上的女人在家要从父,出嫁要从夫,就是夫死了,也要从子,凭什么一条游鱼却妄想长出翅膀,于天际飞翔?
王静瑶其实同很多人一样,想看到初霁跌个跟头,然后她也许就知道为什么了。
初霁下了车辇,静静的站在王静瑶的面前,听闻,这几日秦王自出了府,皆是小人行径,召集了一群郁郁不得志的言官,像豺狗一般咬着安王不放。
人人都愿意自己被赞为君子,秦王以一届皇子之尊,如今却这般行事,虽然显得低劣,却有一群人发自真心的拥护他了,豺狗总是成群的。
“娘娘那日,为何不肯救秦王?”王静瑶问道。不是质问,像是闲谈,初霁为秦王说句好话,不过是动动嘴的功夫,在她看来,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救秦王,对初霁来说,也不是没有益处,有了秦王在前,可以抵挡宫中的火力,若是秦王倒了,众人的目光,可要聚焦在初霁的身上了,那时候,就算初霁厉害,能抵挡的了这么多人的算计吗?
身为皇子妃,从一开始就懂,分摊是一种艺术,所以秦王玩女人,她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一个本性就不是专情的人,如果要求他专情,那么她是在为难自己,所以她反其道而行,秦王想要女子,她就给他女子。
身为皇子的女人,她明白一个道理,男人口中的爱,是一场平衡的较量,区别在于,是谁需要平衡,是谁失去了平衡,而又是谁操纵了平衡。
她觉得初霁是必败的,魏明帝如今专宠于她是不假,但曾经,后宫的六院不是摆设,谁能保证魏明帝永不变心?难道为自己留条后路不应该吗?毕竟,以初霁的聪慧应该明白,她终有一日,亦要同她一样的,就像皇后娘娘筹谋了这么久,六皇子如今不还是到她的手里了么。
宫中的女人没有傻子,孙昭容的事不早不晚,恰到好处的爆发,没有一点点宫中的手笔,她是不信的,最终得利的,不过是那么几人,除了皇后娘娘,又有谁会对一个傻子皇子动心思。
初霁轻轻说了一句,“因为你不相信。”
王静瑶觉得这话很天真,信任,是一场赌博,昔年她在府中,父亲也有姨娘,是母亲的婢女,母亲相信她,也相信父亲,但是最后这位姨娘却差点逼得母亲认下庶子,就是姐妹,也时常盯着自己,过得好了,总有人不快,过的差了,又假惺惺的送上怜悯,人人皆赞的姐妹情谊,很多时候,也会变成看似。
母亲曾告诉她,天下女子难逃苦楚,而至苦却是无家门可归,未嫁时,便是宠溺,也总明白,女子当出嫁,总是不如可在家中的男子的;就是嫁了人,也要认下了条条框框,才能被勉为其难的认作家人;就是生了子,也总有一日,要将他送出家门去闯荡,为人母,怎可因一己之私强灭其志。
在她出嫁前一日,母亲没有告诉她秘戏图,而是握着她的手,说道:“静瑶,女子一生,其心难安,难有归处。有的人将心放在了夫君身上,只可惜她们不懂,男人喜欢女人的眼泪,却厌恶承担她们的悲伤,所以她们注定被厌弃;而更多的人将心安寄托于子嗣。”
“不对吗?”王静瑶问道。
王相夫人摇了摇头,“不对,静瑶,”王相夫人叹道:“不对的,若是他人便罢了,但你嫁的皇子,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都不得不承认,子嗣终归是要靠他们的父亲,才有将来,若你不得秦王恩宠,你的子嗣就注定会是个弱者,而弱者是需要争,需要抢,需要憎恨,需要狠辣的。”
她以前还不够明白的话,那么秦王此事让她明白了,一个不得魏明帝恩宠的皇子,是需要做什么来生存的。
王静瑶笑了笑,对着初霁说道:“母亲曾对我说,天下女子万千,心安者却难有几人,心若无安,到哪终归不过是颠沛流离。”
停了停又说道:“娘娘就相信这宫墙之内,就是心安之处吗?”
“在静瑶看来,娘娘若是如此想,那么娘娘,是会粉身碎骨的。”
王静瑶觉得,初霁的云淡风轻,是空中楼阁而已。
初霁不说话,淡淡笑着,笑的很柔和,所有人都不相信的事,初霁她自己是信的,即便众口铄金,她亦可掩上耳朵,其实,她更好奇,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
她其实早就表露过,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后悔的,可人人都只愿相信,她若看到结局,定会后悔。
初霁缓缓转身,“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选择。”她们想这么玩,她就一定要遵守吗?她,韩初霁,从来都不愿意遵守,两辈子都不愿意。
王静瑶福了福身,躬身目送初霁离开,阖了阖眼,孙氏,她们也许怜悯,却不会认同,她相信韩初霁也是一样的,那么,到底是什么让韩初霁非要为孙氏出头?
王静瑶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她觉得自己有时很矛盾,下一刻又觉得这样也很有趣,她猜不到初霁会如何做,所有人都猜不到,她有时甚至会想,魏明帝想过吗?魏明帝可曾猜过他的嘉贵妃,在想什么?
不过,初霁既然不愿意保秦王,那么,她们总要做过一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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