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眼镜加白大褂。
江晚秋身上的疏离,犯了规的把那股禁欲气质拉到了极致。
周舒桐走进去,拉了把椅子坐在江晚秋身边。
脖子上的佛像轻轻撞着胸骨,周舒桐脑子里都是那天晚上,江晚秋素白的手拽着它,叫自己吻她的情形。
绳索微微勒进皮肤,挥之不去。
但有求于人,她表现得乖。
“没什么事。”
周舒桐的视线,在江晚秋身前的胸牌上停顿了一瞬。
江晚秋,江医生。
“就是想问问江医生,我弟弟的手术情况。”
她的目光在江晚秋脸上梭巡,一边暗忖着江晚秋的脸色,一边心跳加速地感叹这张脸真他妈会长。
瞧着江晚秋没有要算旧账的意思,她心里稍稍安定,然后就见江晚秋清冷的目光从镜片后面瞧过来。
砰!砰!!
或许是炸到张洵的鞭炮还没散干净,这会儿都闷在周舒桐的心口上、脑子里,劈里啪啦的,一阵白光。
周舒桐难得觉得自己混蛋。
她那怂包的表弟还在病房里躺着,腺体能不能保住两说,她却在这儿对着主治医生小鹿乱撞、浑身躁动。
周舒桐轻咳两声,然后视线再下移,是江晚秋搭在键盘上的手。
江晚秋的手生的极为漂亮,白皙、纤长,筋骨匀称有力。
它只是不经意的搭在键盘上,却像是在闪光灯下,准备一场钢琴演奏。
周舒桐又想起这双手撑在浴室墙壁、紧扣在肩膀上的场景...
呼吸一紧,肩膀处如有实质的重。
周舒桐的视线狼狈收回,像是经历了一场逃亡。
江晚秋没注意,她从电脑上调出了张洵的病历,电脑屏幕一转,是一张腺体造影的检查。
江晚秋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只笔,把笔尖按了回去,指着图片上白色弥漫的部位,道,“病人送来的时候腺体炸伤严重,表皮有严重烧伤,腺体囊右下部位...”
她用笔指着图片里,白色区域最浓郁的一小片,道,“这里,有漏道。”
说罢,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周舒桐,态度专业严谨、语气诚恳又和软,和对待其他的病人家属并没有什么不同。
“腺体外伤最容易导致的,就是腺体囊破裂受损,这也是最糟糕的情况。”
“腺体囊破裂,信息素会在短时间内高度外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浓度,就会发生代偿性的其他组织器官损伤。”
“所以我们紧急手术,为的就是缝合腺体囊的破损,好在你们今天来的算早,病人意识还清醒,如果再晚几分钟,信息素浓度不足以支撑患者清醒,我们就只能选择切除腺体保命了!”
江晚秋又调出另一张的造影,这次的白色弥漫显然浅了很多,薄薄一层,可怜巴巴的蒙在那一小片区域。
“这是今天手术之后的,从片子上看,弥散的范围基本已经控制,不过不能排除它再次破裂的风险,所以二十四小时之后,还需要再做一次检查。”
江晚秋把电脑摆了回来,目光也收了回来,“这些检查,到时候护士都会提醒你的,你放心,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再观察几天,确定后期器官功能也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江晚秋讲的很清楚,半点不会觉得艰深,而周舒桐这才有了点,面前这个人,是世界上第一例修复腺体神经的主刀医生的实感。
算起来,这已经是两个人的第三次见面。
周舒桐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只知道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在酒吧,好像受了情伤,抽烟的样子要了命的迷人,还知道她是个Beta,但很奇怪的能感受到信息素...最要紧的,是那晚两个人都很满足。
当时,周舒桐也有过发展成长期炮友的念头,只是江晚秋的拒绝一直坚决,不给联系电话、不给家庭住址——她直到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
第二次再见的时候,周舒桐是惊喜的!张家的接风宴是个有点头疼的麻烦,在去面对麻烦之前,忽然面对这样一张漂亮的脸,会让人提起很多精神!
但没想到,这位漂亮姐姐能这样冷若冰霜的把她当成路人甲。带着点不甘心的报复,她故意靠近,知道了她是个医生,和那个疑似女朋友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做作又矫情,装!
后来她坐在广场看鸽子的样子有点傻,显得很小孩子气,眼睛里是澄澈的幼稚,眉宇间却是那么点若有似无的愁,哦,还有点低血糖。
第三次,她差点把她当成走后门的混子——她半点不觉得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只觉江晚秋这个人,还真是低调的过了分!
她很快地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人。
漂亮、医生、能力出众,身上有股很难说清的矛盾气质。
像是团被冰封的棉花,对着不喜欢的人,就硬邦邦又冷冰冰,对着亲近的人,就化成水,湿漉漉的柔软。
这样的人,往往嘴硬心软,周舒桐有求于人,还有藏不住的巨大私心,打算先跟人道个歉再聊其他。
只是她这刚起了个话头,江晚秋的手机就响了。
这都快十二点了,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周舒桐的脑海里立马响起了敌袭的警告,她下意识地想看过去,但忍住了,还在江晚秋提防地看过来时,一脸无辜的眨眨眼,回望回去。
她这次可什么都没看!
江晚秋拿起手机,没接,先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等周舒桐走到了门口,江晚秋这才按下了接通。
“你干嘛呢?”
是蒋期。
江晚秋的眉眼松动下来,语气变得随意和缓,“医院加班。”
“好忙啊。”蒋期的声音听起来比江晚秋累,“不过比我们强,听说你明年就能考副主任职称了?哎,不像我们这行,废半天劲,到头白搭!”
江晚秋只当这是客套的恭维,心里更多的还是意外——她能考副主任的事儿,是院领导根据他们科室的特殊情况特批。
毕竟按照卫生部的分级,像是给腺体做手术,属于难度高、风险大、手术复杂的四级手术,按道理,只有高年级的副主任主刀医生才能主持。
江晚秋属于例外中的例外,这事儿能不能成还两说。
毕竟升职称这种事,有严格的年限、学位、学术成果的要求,江晚秋的学位和学术成果没得说,但她的工作年限实在是短...江晚秋自己都没抱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蒋期居然连这都能打听到。
再想到江斯云那天阴阳怪气的“以后升职有指望”的话,心里大概明白,蒋家在医院里也能说得上话。
“领导画大饼嘛!”江晚秋玩笑道,“跟我们初中那图书馆似的,说是我们一入学就能用,结果还是三年才盖好。”
她说完又想说你们这自由职业也不错,比她们这行可容易暴富,但目光瞧见门口处徘徊的人影,脑子里忽然就出现那句“你和她在一块的时候...特别装。”
江晚秋几不可闻的出了口气,按了按眉心,生生憋了回去。
“对了,你不是说明天要去一个婚礼现场摄影,怎么还不睡?”
“什么明天,就是今天!”那边传来拍桌子的声音,蒋期也长长舒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要气死了!我怀疑我这几天冲撞了什么,先是小康丢了我们的储存卡,后来约好的开业拍摄和别人撞上,今天,今天!”
电话那天,蒋期长长的出了口气,“今天这活儿,是我爸介绍的,本来是在一个私人小岛上拍摄婚礼流程,算连来回,一共三天。”
“我一开始还挺乐呵,就当度假了呗,结果呢?婚礼当天,Alpha跑了,剩下个新娘!新娘看Alpha跑了,她也往楼上跑,哭哭啼啼的,我怕出事,就赶紧跟着。”
“果然啊,我跟着到了三楼,踹开了门,正看见她要跳窗户,然后我一把把人捞回来了。”
彼时新娘声嘶力竭,对蒋期的后背又捶又掐,说“你他妈别管我,让我去死!”
蒋期疼的龇牙咧嘴,闻言也声嘶力竭,说“你他妈还没给钱!”
后来很多人冲了进来,现场一度很混乱,蒋期先回了房间,扭着腰,照着镜子,看后背的伤势。
等再出门的时候,天就变了,她老爹二十多年来,为数不多的一次对她和颜悦色,“小七啊,文佳那姑娘说她现在谁也信不过,就信你,你上去劝劝吧!”
“然后呢?”江晚秋赶完了病历,一出门,门口空无一人,门口的周舒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走廊里也空荡荡的,江晚秋却更安心了几分。
她边听电话,边往楼梯口走。
她今天不是夜班,值班室里有同事在休息,她怕吵到人家,脚步声和说话声都压得低。
楼梯口的窗子开着,夜风凉凉的吹进来,江晚秋含着笑,很喜欢这种分享别人生活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蒋期也在阳台,屋里的灯光亮着,照着床上熟睡的新娘。
蒋期回头看了一眼,动作不小心牵扯到后背的伤,她倒吸了口冷气,眉头锁的更紧了。
蒋期深吸了口烟,猩红的火光移动很快,她吐出了口烟雾,叹了口气,“然后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等回去之后,咱们见一面吧。”
周舒桐:追妻计划生成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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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去之后我们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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