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手外科会诊，在他们八楼病房。”
“好，知道了。”
在病房里会诊一般没那么着急，江晚秋回了声，把手上的病历收了个尾才出去。
走廊里的电子灯显示现在是上午十点十五，可望向电梯旁边的窗外，却是天色昏沉，一副要下雪的虚张声势。
电梯也是，等了好久没到，江晚秋频频回头看向走廊。
十点十七。
总觉得今天早上的时间流逝得格外快。
江晚秋正准备转身走楼梯，她们科里的小琳已经带着两个新来的实习生过来。
两个实习生推着推车，小琳带着她们去拿科里的耗材。
江晚秋心道不妙，笑着和她们点点头，更想赶紧走，奈何被人抢先一步，小琳已经一脸揶揄地凑过来：“江医生，难得呀！你这种出了名的工作狂，居然也有迟到的时候！这还是你入职以来，第一次迟到吧？”
小琳到科里工作也有两年了，长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在科里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
江晚秋和她熟，被打趣了也只是讪讪的笑，长叹一口气感慨：“熬不动了，人不服老不行。”
这话多少带点真心。
她从前上学打工还蹲实验室，三头兼顾，通宵熬夜都是家常便饭，可每天还是精力旺盛，人的精神头就跟盛夏疯长的野树林子似的。
可昨天，只不过是睡得晚了一点，今天早上居然就直接错过了闹钟响。
她今天能醒，是科里开早会，见江晚秋迟迟不到，给她打了电话。
可江晚秋直接把手机铃声当成了闹铃，顺手就给划掉了。
就这么着，科里那边以为她有什么急事，没继续催。
江晚秋也以为天还早，按部就班的赖床醒盹。
没办法，一到冬天，起床就变得艰难，今年冬天尤甚。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晚秋几乎已经习惯了身体上的沉重，起身的时候，顺手把枕头放在自己的位置给周舒桐抱。
她蹑手蹑脚去洗漱，换好衣服要走的时候，周舒桐醒了。
她还穿着那条香槟色的丝质睡裙，也不嫌冷，迷迷瞪瞪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背角只堪堪搭着腰背，她纤长一条，半梦半醒地趴在床边。
屋里没开灯，暗沉沉的，只有睡裙的光泽微微亮，像是水底下折射聚集了光亮的气泡。
周舒桐被裹在气泡里，身体微微一动，气泡就被戳破，之后光亮重新贴到身体上，变得更加温和，柔润。
是背着光的珍珠，是刚爬出来蚌壳的人鱼。
人鱼爬出蚌壳，皮肤很快凉津津，江晚秋替她拉上被子，周舒桐就又醒了一阵，手臂撑起来，径直跌向江晚秋。
熟悉的楠木香纠缠着暖热了的身体**气撞过来，江晚秋连人带香接了个满怀，俯首在她头顶亲了亲，然后曲起一条腿跪在床沿，让周舒桐靠得舒服一点。
“还头疼吗？”江晚秋的声音比光亮柔和，她把周舒桐散乱的发撩在耳后，手指落在太阳穴轻轻的按，“餐桌上给你放了常温的椰子水，水果也洗好了，吃了好受一点，我现在给你拿进来？”
周舒桐看着不舒服，江晚秋心里也不好受。
本来嘛！周舒桐叫她姐姐，又是孤身一人漂泊在外，于情于理，江晚秋都觉得，自己本该照顾好她。
可她自己工作的缘故，哪怕和周舒桐确定了关系，也一直没什么时间，能像别的情侣一样，陪着她约会逛街。
更别说还有很多次，明明说好了的吃饭游玩，又总是因为工作放她的鸽子。
工作上帮不上忙，时间上每每吝啬，感情里又总是亏欠，江晚秋心里就只剩愧疚。
她愧疚地出门，愧疚地到停车场，愧疚地开车上路。
然后神奇地发现，今天早上的交通格外通畅...
等到医院的时候，江晚秋心里就只剩下了庆幸——万幸今天不是门诊的班，上午也没手术。
【叮】
电梯终于来了，一行人进了电梯。
“屁嘞，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太久没休息！”小琳压低声音和她吐槽，“眼看着这个月都过去一半了，你的假期还没休吧？”
“我这半个月才休了半天，每天怨气重的想调去太平间。这日子，也就你个工作狂能受得了！”
不得不说，小琳身上自带着一种叫人着迷的矛盾气质——见了人和热闹就高兴，但一上班又烦，烦到自己天天挂在嘴边的愿望是“希望被调去太平间。”
电梯门关上，跟着小琳的实习生按了六楼，转头看江晚秋，江晚秋回：“八楼，谢谢你。”
小琳又接着说：“你不知道，科里知道你迟到的时候，大家都高兴坏了。这日子连你都过不下去了，院领导们总得能给大家放个假，最不济也涨涨工资了吧？”
六楼很快就到了，那两个实习生妹妹先出去，小琳边出去边嘱咐江晚秋。
“孙副院长不就是在八楼？你可千万给她看看你的黑眼圈！咱们科里的福利可就都靠你了江医生，好好发挥！”
在小琳和那两个妹妹一脸殷切的目光里，电梯门缓缓合上，江晚秋只能失笑回道：“我加油。”
不过随着电梯缓缓上升，江晚秋倒是想起来，朱副主任就是手外科的。
上次两个人一起去过桐江，回来之后都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她这次在不在，来都来了，倒是该去打个招呼。
正想着，电梯门再次打开，江晚秋刚走出去没两步，就被人叫住。
手外科住院区的布局和她们神外五不一样，这层还有别的科室住院部，所以出了电梯之后有块很宽大的公共区域。
叫她的人就在公共区域南边，那里是孙副院长的办公室，这会儿门正大开着，江晚秋看见里面有四个人，都站在窗户前。
这位置背光，江晚秋只听出了叫她的声音是孙副院长，走过去几步，又看见朱副主任也在。
她鬓边的那缕白发显眼，而一直到了屋里，江晚秋这才发现，另外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身穿便装的唐值源。
唐值源脸色看起来不大好，额角有一块挺大的擦伤，而他旁边的女性，虽然同样也是便服，不过也不难看出来军人的气场。
江晚秋不由得更加正色几分，简单打过招呼后，孙副院长递给她一份病人的病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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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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