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一问事情，林轻仪把事情都说了。林瑜心中一惊，怎么出了趟远门，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他到了女儿们住的小楼，老太太也出来了，正在那抹眼泪，他安慰了母亲几句。
然后江入年下楼来，跟他说轻溪已经没事了。
他便跟江入年一块上了楼，到了小女儿的闺房，看到床榻上瘦弱的小女儿，巴掌脸陷在被窝里，林瑜不知怎么的，还挺难受的。这也许就是血缘吧，真是神奇。
“好些了吗？”他轻声问。
林轻眼含泪花，似是很感动，爹爹何曾这么温柔过，还亲自来看她，摇摇头：“父亲，您放心，女儿好多了。”
林瑜点头，“你安心养着。”
说着，便跟江入年出去，到了姑娘们常玩耍的房间，两人立在窗边。林瑜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江入年也说了一遍，基本跟林轻仪说得没差。
“你得要拿出父亲的威严来，管管他们了。”江入年如是道。
林瑜：“……”他没这个威严，也凶不起来。“还是你来吧。”
江入年道：“行，我来就我来。那你在旁边少说点话。”她的意思是少说点心里话。她这个夫君，可太会吐槽了。
林瑜还以为是啥呢，“行行行。总结陈词我来。”也算行了这一家之主的责任。
商量一定，两人并肩下了楼，打算前往正厅，老太太生怕林瑜惩罚几个姑娘，又迈着小脚从屋里跑出来。林瑜只能让她宽心。
“宽心？我怎么宽心？”林老太太诉苦道，“某家太太这么凶，我可怕着呢。”
林瑜咦了一声，他只道江入年跟他娘关系不错，看来只是被压制住了，老太太心中的火气还不小。
“您放心吧，娘。”说着让李妈妈带着老太太先回房了。
快到正厅的时候，齐氏也跑来了，又想撒娇喊老爷，林瑜已经做了手势，意思进去再说。
进了厅，几个姑娘还立在那，从林瑜回来后，她们就没敢坐下来过。每人都心知肚明，一顿打是少不了的。以前的爹爹是会打人的。现在的爹爹，看着是和善多了，但谁知道呢。
立在厅中央，双腿都有些抖。
林瑜坐在主位上，一边立着媳妇和小妾，一边立着两个儿子。
既然让江入年来训话，江入年便也坐下来，问道：“都说自己错在哪儿。”她其实也不会训孩子，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她崇尚以严治家，家有家法，今日姑娘们犯了错，就要按家法处置好了。
林轻仪先发言：“爹，娘。孩儿有错，孩儿没能教好几个妹妹，让轻溪落了水。爹娘，你们罚我吧。”
林瑜心中赞了一声，有长姐之风！刚才他听江入年说了，林轻仪教训两个妹妹的事情，江入年恰在门内把一切都听到了。
得到父亲的夸赞，林轻仪并无骄傲，她心中愧疚，只望得罚。
江入年道：“你放心，该怎么罚，怎么罚。”她转向林轻笑，“到你了。”
林轻笑跪下来，凄凄楚楚地喊：“大娘……”这一声可是喊的是可怜兮兮，眼睛看向立那的齐氏。
“快说。”江入年催道。
林轻笑道：“我……我不该推三妹妹，都是因为我们……小妹才会落水……我错了，大娘……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很难受……”林轻笑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只会惹人怜惜，生的又我见犹怜，哪里还管她有没有错。
她说完，那边齐氏就想开口，江入年放了个眼神过去，齐氏就立即偃旗息鼓了。不是齐氏不想斗，而是她现在是在没有话语权。最重要的是，林瑜不帮她。
齐氏无法救人，林轻笑便把目光投到爹爹身上，哪知林瑜并没有心软，而是在心中感慨，“她半点都没认到自己的错误，哎，无药可救了。”
林轻笑：“……”好吧，被他看穿了，那她自救吧。
江入年同意林瑜的看法，四个女儿中，三妹尚有气骨，二女却半点都无，迎合讨好，别人说啥是啥。男子以沈庭洲为天，女子以杜月殊为地。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更是半点也靠不住。
“事情不是你先起，却因你而愈演愈劣，罚你十日不准出门，抄《论语》五遍。”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不是都抄《女则》吗？论语那是男人要看的东西啊。
林瑜赞同之至，《论语》好啊，半部论语治天下。里面也有很多修身齐家的道理，女孩子是该读读。他庆幸的是，这个朝代也有《论语》存在。他们也能读。
“是，大娘。”
林轻仪听林瑜心里这样说，她听爹的话，“娘，那我也抄吧。”
江入年颔首，“行，你也抄五遍。”
一个这么乖，一个虽不情愿，也会照做。这都是好教的。剩下的林轻芸……
江入年：“你呢。”
林轻芸：“我没错。”答案意料之中。
她的背挺得很直，目光则与江入年和林瑜对视，无所畏惧。她强悍的气质连两个儿子都要甘拜下风。他们的芸妹妹，可是有巾帼之风。
错也要错得光明正大。
但有人比芸妹妹更有巾帼之风，江入年道：“你没错？那你先说说看。”
“他人骂我，我焉能不还手？难道就任由他人骂？一为没错。我本无意与三妹妹争执，是她纠缠我不放，还非要我道歉，我是被迫为之。难道被迫也是错？此乃二。我与三妹妹打架，是小妹非要掺和进来，旁边就是河，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落水中，又与我何干？此乃三。以上，我以为我没错，恕女儿不领罚。”
这一番话说完，满堂皆静。连江入年都愣住了，好一个“芸哥儿”，这外号可不是空穴来风。这么一张巧嘴，怎么不去当讼师呢。
“三姐姐，说得好！”林思清忍不住赞道。
江入年冷冷地瞥了一眼林思清，林思清乖乖地闭嘴。
林轻芸以为自己的话毫无破绽，但江入年却还有话说：
“他人骂你，你可以骂回去，但不该动手推人。人家姑娘，被你推倒在地，得亏她没受伤，且父亲不过是个司吏，看你爹几分面子，不敢前来讨要说法；换个厉害点儿的，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儿。你顾忌到你爹爹是否会难做了吗？就不怕辱没家风吗？这乃错一。
“你虽为无意，但到底还是与她争上了，后更动手，被迫不是错，但与自家姐妹动手，无论何种理由，就是错！这乃错二。轻溪为了劝你们而落水，你倒怪她多管闲事？这般狼心狗肺，真是妄做他姐，这乃错三！”
江入年的话掷地有声，且句句都在点子上，林轻芸无可反驳，一言不发。
林瑜都快被江入年的气势给吓跪了，更对她的一番言辞佩服得五体投地，好牛好牛，他倒立鼓个掌吧。
原本严肃的气氛被林瑜这么一搅合，反倒轻松了不少。
江入年转头道：“你说两句吧。”再不说，倒立洗头都要出来了。
林瑜欣然领命，正色道：“你们娘说得对，要听她的话。轻芸，你跟轻笑罚的一样，加抄论语五遍。再加一条。”
众人：“？”
林瑜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窝丝糖，“你没有，其他人都有。”
林轻芸：“……”啊啊啊！！疯了要！酷刑啊。“爹……”她无比凄厉地喊。
林瑜偷看江入年，意思是，这也算罚吧。江入年原本不苟言笑，忍不住笑意扬唇，算是同意了。
还有些首饰什么的，全部都打了个骨折，都给小妹林轻溪，其他人只有零星半点。
家法结束后，林轻仪感激地看了林瑜一眼，林瑜还不明其意。
“父亲，女儿会做好的。”
林瑜道：“好，继续努力！”
至于两个妹妹，也决定暂时和好，至少在轻溪妹妹好前，不能再吵架了。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那什么杜月姝，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
林轻笑刚想怼，心道算了，看在轻溪妹妹的份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说我，我也不会再说你了。”
“成。”
两人协商完毕，携手去看林轻溪了。
次日早起，林轻笑逮到机会问林瑜，“爹，东西……”
林瑜：“……他有事没来啊。”趁机还给她，“你自己给吧。”
恰在此时，外头有人找林瑜，林瑜便出去了。
林轻笑遗憾地把香囊收起来，去吃早膳了，吃完去齐氏房里。
齐氏见女儿愁眉不展，问了情况，听完不屑地说：“何必他来，你自己去就是。”
林轻笑不好意思：“可娘，庭洲哥哥……”
“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你自己给，必要时亲昵一点也没事。”
林轻笑没懂，齐氏凑到女儿耳边说了，林轻笑忙摇头，“娘……这是迟早的事情，何必……何必呢？”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好吧。
“你懂什么。这叫媚术，让他尝点儿甜，他的心就会一直在你身上了。你不听我的就算了。”反正现在整个林家没人听他的了，连女儿也这样。
“娘，我当然听你的。”林轻笑把头靠在母亲的肩上，“这世上就你对我最好了。”
齐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谁会对谁最好呢，以前老爷也说对她好，还不是转眼就变，齐氏可不信这些，她只信自己。
等林轻笑走后，一旁的朱妈妈道：“二太太，您就放心吧，二小姐肯定能顺利嫁过去的。”
齐氏叹气，“我不忧心她，我忧心我自己。昨晚老爷又去那女人屋里了。”
“又有什么，他们就说了一会儿话，我看老爷就又回自己书房了。”
“老爷这次回来，还带了好些礼物给她。”她却是没有。
朱妈妈继续安慰：“二太太，老爷心中还是有你的。”这话说的，连她都没底气。
齐氏面露深沉，这老爷是彻底变了。
看来这家，她是待不下去了，趁早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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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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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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