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需要乔水这块地。
所以最终他们花了高价从顾良手里拿到目标，整整多花了两百亿。
这可是两百亿啊！孙敏敏从来没有在公司账户上看到过这么多钱，好多好多零。
“好多好多零啊，顾总，啊啊啊啊啊我好激动啊啊啊！”
空手套白羊，财富来得如此轻松。
顾良甚至都能从孙敏敏发的这段文字看到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欢呼雀跃的样子。
确认成功后，顾良关掉手机，安安静静躺在重症监护室。
过了一会，确认他的生命体征都没有问题后，医院才把他转到vip病房里。
房间里，秦沉瑜跟陈回早早就在这里等候。
他们两个看上去跟往日没有区别，秦沉瑜甚至还有心情继续调侃：“小朋友，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但是顾良还是发现了他们的疲惫。
是皮肤的一点青，眼眶的一点红，发间的一点白。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安安静静等着医护人员抱他起来到新的温床上，被陈回截胡，他强壮的手臂轻柔地抱起顾良，宛如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小心翼翼。
床调整到合适的高度，他靠着软垫，还是带着呼吸面罩，半躺着跟两人对视。
他跟秦沉瑜算是撕破了脸，但是跟陈回……见他们两个的模样，顾良心里也有了计较。
他半垂着眸子，等着对方先开口。
秦沉瑜最先打破沉默，“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呀，顾良。”
“恭喜你成为亿万富翁，感觉怎么样？”
秦沉瑜为他夹好脚边的被子，确认不漏一点风。
“你们都知道了。”顾良声音干涸而嘶哑，转而看向一言不发的陈回，他就坐在一旁，黑曜石的眼睛一丝不苟盯着自己的脸看。
“为什么还要帮我呢？陈回，这不像你的风格。”
“不对，这就是你的风格。”
“给我希望，再给我绝望。”顾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愈发冰冷地吐出几字：“有钱人的恶趣味。”
“你怎么会这么想。”秦沉瑜的口气好像只是家里的小孩闹别扭，他亲昵地靠近，手指滑过他眼角的泪痣，抹去皮屑，“你想要什么，跟我们开口就好了。”
“不过，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也不忍心揭穿你。”
他满嘴宠溺的味道让顾良深恶痛绝。
明明他们是始作俑者，现在却以包容的姿态面对他的算计。
道德的颠倒，似生活荒谬的一笑。
“两百亿，整整两百亿。”顾良的语气忽然变得凶狠，他恶狠狠地看向最近的秦沉瑜，再也不掩盖眼底的恨意，“我会用这笔钱，狠狠报复你们。”
“好啊。”秦沉瑜丝毫不畏惧，相反，他开始兴奋起来，伸手握住顾良比他小一号的手掌，两人十指相对，用食指勾起他的食指，摆出开枪的姿态，“跟我出国，我可以卖给你枪，亲情价，九折。”
“然后我再教教你怎么用枪，怎么对准的人的要害。”
“对了，你喜欢打心脏还是大脑，心脏的话对方会感觉到剧烈的痛，要是大脑……得分区，如果你想让我毫无知觉地死掉，就需要打这里。”
说着，他把顾良的指尖放在自己后脑勺的某个地方，穿过浓密的头发，触碰到暖呼呼的皮层，“这里，记住这个感觉。”
“——疯子”
顾良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秦沉瑜的话让他毛骨悚然。
陈回这时候闯进来当和事佬，“沉瑜。”
秦沉瑜只需要略微释放自己的一点变态，就是顾良难以接受的程度。
“哎呀，我只是想活跃气氛，不然我们的小朋友总是拉这个脸，这不是白费你爹妈给的美貌了吗？”
陈回皱眉。
爹妈两个字闯进顾良的心脏里，他激动地直发抖，好不容易才把声音压下来，“你还有脸提我爸妈的事情！”
秦沉瑜呼吸一滞。
顾良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充满了哀伤，他压抑许久的怨恨被瞬间点燃，强烈的情感在胸腔交加，加重了他呼吸的频率。
“你骗我什么我都能接受，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爸妈的事情你都在骗我。”
对方的沉默狠狠刺痛了顾良的心。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秦沉瑜的衣领，癫狂般质问：“你说过你替我爸妈解释了，我当时那么相信你，可结果呢？”
“我爸妈早就出事了，没有人告诉我，没有人！”
“顾良……”陈回上前想要制止。
顾良一巴掌扇在陈回脸上，重重的力度瞬间让陈回的脸上留了印子。
陈回握紧了拳头。
“你说你把我爸妈接到A市治疗，你们把我重要的人当做人质威胁逼迫我都认了，怎么折辱我我也认了！”
“我甚至真心感谢过你们对我爸妈的帮助……”顾良说着说着，泪水潸然泪下，他以为自己早就哭尽了眼泪，以为再也哭不出声。
回忆到痛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仪器在一旁发出尖锐爆鸣的声音。
“我最后问你们一句，我爸是病逝，那我妈是怎么死的。”
他红红的眼睛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紧盯两人的脸，不放过半点反应。
秦沉瑜的嘴唇动了动，陈回先开了口。
“心脏病发。”
陈回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是一桩捕风捉影的桃色新闻，没有想到刺激顾父的病情导致人直接没了，而顾母更是悲壮，一口农药喝死在了医院里。
这件事当时就被瞒了下来，再加上他们的关系很僵硬，要是让顾良知道，就完蛋了。
陈回真的有想过好好过日子，只是……世事无常。
就算他现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一步错，步步错。
“……什么时候。”
“你出事当天。”秦沉瑜揽下了黑锅，“是我的主意，是我想威胁你，是我想控制你，所以制造了虚假影像骗你。”
其实顾母还给顾良留了一封信，那封信被送到了陈回手里。
信中，顾母用潦草的字迹写，她知道顾良的本性，她很后悔情急骂了顾良，她知道是生活巨大的压力迫使孩子走向了歧路。
他们身为他的港湾，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绝不会拖累他。
望他以后，顺风顺水，平安一生。
这封信陈回看完的当场，就把信给烧了。
这场红脸，不仅仅是做戏，不仅仅是一场游戏。
医师很快进来给顾良打了一针镇定剂，强迫进入休眠状态。
秦沉瑜出去抽了一根烟。
陈回就在病房里，抱着顾良的身体，很温暖，很软，很瘦，很恪手。
后来，顾良的身体每日愈下，来检查的医师见到现状个个摇头。
秦沉瑜最后问一遍陈回同不同意心理疗法。
陈回反常地沉默了许久，他看向窗外，此刻是深夜，暗沉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月亮也消失无踪。
秦沉瑜安安静静等他思考。
许久，陈回神色黯然道：“沉瑜，如果让你重新回到过去，你会怎么做？”
秦沉瑜心头浮起一丝异常的感觉，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顿住，“什么？”
陈回握紧手，片刻，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下，哑然，“按你说的做吧。”
“医生我都联系好了，等顾良的身体能够出院，就出国。”
“好。”
另一边，顾良的病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敢耍我。”周离脱下白大褂，灰色常服，文质彬彬，透明眼镜片后的双眸透出阴沉的味道，“钱呢？”
顾良给了他一眼余光，又转过身去不说话。
“不说话？你当真以为我查不到？”周离说：“你做的手脚，工商里面全都有公示，我之所以等到今天来找你算账，就是给你机会。”
“既然你不珍惜，那我想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周离威胁，“从第一次联系到现在，每一次见面我都有录像录音，你说我全部打包剪辑发给他们，会怎么样？”
“秦沉瑜还好，陈回的手段你尝过，不想活生生被人干死就他妈告诉我，那两百亿去哪了！”
明明昨晚还在公司账户上，今早一起来，毛都不剩。
顾良还是不搭理他。
周离没忍住上手，把人掰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冷暴力，无论是谁都会受不了。
“再不说话，我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他的威胁对顾良起不了作用，顾良就默默看着他。
“行，你不说，我就去找孙敏敏。”
顾良出声叫住周离，“等等。”
“钱不在她那里，你找她有什么用。”顾良幽幽开口：“她什么都不知道。”
“钱呢？”
想起之前秦沉瑜被坑之后的表情，跟现在周离的表情天差地别。
“钱我自然会给你，但不是现在。”
顾良接着小声说：“你帮我逃出去，我就把钱转给你。”
周离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足足凝视了顾良一分钟。
顾良就任由他看，丝毫不在乎他想要将人凌迟的骇人样子。
直到顾良以为他要拒绝了，才缓缓听到周离答应。
“好。”
周离沉着脸说：“事成后你再敢耍我，我就把你变成实验体。”
“嗯嗯。”顾良敷衍完埋头进被子，要休息的样子。
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周离“啧”了一声，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听到关门声，顾良才从被子探头出来。
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抬头看天，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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