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川回房后迅速缩进被窝里,几乎是一夜未眠。
“咚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江沐川迷迷糊糊间,从被窝钻出头,才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江沐川发懵的脑子有所清醒,这才确定方才听到的声音并非做梦,是真有人在敲门。
应当是二哥不放心过来了,江沐川露出欣喜,赶忙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进来。”
门打开,然而来人并不是云沼,而是送药的小师父。
江沐川失望地垂下眼睫。
小师父双手捧着一碗药,放在床前的椅子上,对江沐川道:“施主,药已经煎好,稍稍有些烫,放一放再喝。”
见他要走,江沐川慌忙开口拦住人:“你去把我二哥叫来。”
小师父停下脚步:“其他人还未起,小僧不大方便打扰。待他们起身后,小僧定会转告。”
江沐川不依不饶:“不行!我现在就要见我二哥!”
“还请施主莫要为难小僧。”小师父双手合十。
江沐川委屈得红了眼:“我受伤了,你们都不关心我,还说出家人慈悲为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小师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为难至极。眼瞧着江沐川越哭越伤心,小师父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蹑手蹑脚上前,端起药碗:“药要凉了,小僧扶施主您喝药吧!”
“不喝不喝,让我死了算了。”江沐川挥手,将药碗打碎在了地上。
江沐川瞪着小师父:“你……你存心想让我死是不是?”
小师父仓促摆手,连连后退:“没有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打翻我的药?我看你就是想谋杀我。”江沐川满脸阴鸷,“你去把我二哥叫来,这事就算过去了,否则,就把你师父喊来,我要让你师父好好评评理。”
小师父万分为难,小声道:“师父正闭关……”
江沐川:“好,我就再给你一个选择,你把昨晚打我的凶手找出来也行。”
小师父更加犯难了。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看去。江沐川收起满脸的凶狠,一见到来人是云沼,哇得一声便哭了。
云沼立在床前,闻见浓重的药味,不禁皱眉扫视一圈屋子。
旁边的小师父紧张地揪着自己的僧袍,地上是一地的碎碗片,而江沐川顶着两个乌黑的大眼圈,声音嘶哑,似是正与小师父闹脾气。
“怎么了?”云沼问。
小师父刚要解释什么,被江沐川一记警告的眼神扫过去,当即闭了嘴。
江沐川带着委屈的哭腔,指着小师父控诉:“连他也欺负我,二哥,你帮我讨公道。”
“我没有,施主误会了。”小师父满脸惊慌,连连作揖。
江沐川脸上挂满了泪水,看上去特别委屈:“我在你们寺中被打,你凭什么不帮我查凶手?你不帮就算了,怎么不把你师父叫来?我看,凶手就是你们寺庙中人。而且,你还故意打翻我的药。”
小师父面对他的指责,脸色异常难看。
云沼朝他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小师父如获救般,仓促地行了一礼,逃似的小跑着出去了。
云沼:“到底怎么回事?”
江沐川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半边脸,只露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闪烁着泪光。
“昨天有人突然出现打了我,没人帮我查凶手,就连良睦哥也敷衍我。”江沐川道,“二哥,你帮我查出凶手好不好?”
“江公子这般说可就让人寒心了。”良睦带着饭食从外面,朝着云沼行礼后,又道,“我昨夜搜寻了大半夜没有找到痕迹,打算天亮之后,视野好了再去寻一遍的。”
良睦将饭食放在桌上,又道:“我现在就去看看。”
云沼:“嗯,你先去吧。”
江沐川急忙抬手拦住他:“不,良睦哥昨夜半宿没睡,应当好好休息。还是让为谦哥帮我查找凶手吧。”
良睦的眉头微挑:“你确定?”
为谦平日总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江沐川不喜欢这样性子的人,平时很少与他打交道,一时也拿不准他会不会帮自己忙。
江沐川看向云沼,恳求道:“二哥,可以让为谦哥帮我查吗?”
云沼朝良睦点头:“让为谦去查。”
良睦应了一声便出门了。
***
饭后。
难得今日院中无人,温予宁独自朝着后山而去。
后山的梅仍旧开的极艳,红梅映雪,美的令人窒息。
初阳从远处的群山荟萃处升起,薄薄的云雾如同一层轻纱,拢在半山腰。
温予宁绕着梅树静静的走着,近景远山,是他从未见过的盛景,一时之间看得目不暇接。
“哎哟——”
随着身侧一声惊呼响起,温予宁撞上了什么东西。
温予宁转头正好对上一双眼,那眼微微眯着,带有三分轻浮,令温予宁感到不适。
他连忙后退几步,这才看清面前之人。
此时虽是二月,但山上却如同寒冬腊月般寒冷,而面前的男子仍旧执着一把折扇,在手上敲一下敲一下,只是没有展开。
风度倒是没欣赏到,只让人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
温予宁作揖道:“抱歉。”转身就要离去。
“别走别走。”男子忙绕上前,挡住温予宁的去路,他捋了捋鬓前的一缕长发,感觉自己风度翩翩。
男子侧脸对着温予宁,指向远处的峰峦叠嶂,笑道,“都道山中风光无限好,我却觉得,万千盛景却不如赏景的人。妙,好妙的人!”
温予宁暗暗往后又挪出去半步,将身上的大氅拢的更紧,连片衣角都不愿离男子过近。
“抱歉,我还有事。”
对于登徒子,温予宁实在给不了好脸色。
登徒子又挪一步,偏要挡着路不放行。
“此人虽说有几分姿色,我若没看错,他应当是男人吧?”与登徒子同行而来的另一位赭衣男子郑暄,将温予宁上上下下反复打量了几遍,嫌恶地转开眼,“男人长成这样可真是够恶心的,我实在欣赏不来。成光,还是让他走吧,别平白污了我的眼。”
登徒子何成光将折扇拍得啪啪响,饶有兴致地看着温予宁:“你不喜欢最好,免得有人与我抢。这人间尤物,可真是世间少有,小爷喜欢上了,管他男女,够辣就行!”
何成光上前一步,试图去抓温予宁的手:“山上春光正浓,陪小爷赏赏景可好?”
温予宁一袖子甩开他,面色凛然:“今日光景不错,你不如去死好了!”
“怎么说话呢?!”郑暄瞪起了眼,“知道我们是谁吗?能看上你,已经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了,别给脸不要脸。”
“是吗?”温予宁淡淡瞥了过去,“这若是福,我便祝你福如东海!”
郑暄气得吹鼻子瞪眼,正要上前教训温予宁,被旁边一只手拉住。
何成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美人都是要呵护的,你别把人吓跑喽。”
郑暄气得呼吸都加重了:“你看看他伶牙俐齿的样子,我真想把从这扔下去。”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何成光担心他真的将温予宁推下去了,将郑暄拽开几步远,压着声音道,“你先忍忍呢?我就带回去玩几天,玩够之后,再交给你随便处置。”
郑暄仍压着火气,懒得再理会。
何成光又猥琐地笑着上前,跟哄头牌似的来哄温予宁:“小公子不如跟了小爷我,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可以啊!”温予宁忽然转变态度答应,让两人皆是一愣。
温予宁看着他的身后方向,道:“如果你能杀了你身后之人,我就跟你。”
郑暄瞅了瞅自己的位置,当即暴怒,额间青筋凸的老高:“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温予宁感觉跟傻子交流很废脑子,颇为无语道:“眼睛不要可以捐了。你是站他身后还是身侧?”
何成光与郑暄都以为,“身后之人”指的是郑暄,没想到却另有其人。
两人齐刷刷扭头望去。
只见云沼阴沉着一张脸,正朝这里走来。
何成光不屑地笑了一声:“我当说谁?不过一个云二,我杀他,简直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郑暄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听了何成光的话,他低声道:“云老将军此刻抵抗南厥,战绩斐然,云大马上也要爵位加身,乃朝中新贵。此刻云家如日中天,我们动不得他。”
何成光一听,眉头锁得死死的:“我找我姑母帮忙,杀他不过一句话的事。”
“不妥。”郑暄摇头,“云家此刻处于中立的态度,如果杀了云二,铁定是将云家逼往三皇子处,对殿下及皇后可谓极其不利。”
何成光也陷入纠结中,他再看温予宁一眼,挺舍不得的,便又说道:“有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云二?”
“有,做成三皇子杀云二的假象,如此一来,非但杀了云二,还将祸水东引。”
何成光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朝郑暄竖起大拇指:“这主意不错,那你快去杀了他吧,然后做成被三皇子的人杀了的假象。”
郑暄脸上的笑凝固住:“不行啊,三皇子的人不在这里,没办法嫁祸。”
“……”何成光看着郑暄,“我现在就想得到这美人,怎么办?”
郑暄极快的在脑子里搜索办法,忽然道:“我们先答应条件,你可以先把他带走,这云二便等着日后再杀好了。”
“好主意!”何成光赞叹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身后的云沼道,“我的美人走丢了,我来寻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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