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云沼,江沐川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地往下掉,他捂着心口,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擦,一瘸一拐地来到云沼面前。
“二哥,他们打我,你要为我做主,呜呜——”
江郁离的眼皮一跳,方才还怒目圆瞪的双眼立刻变得柔软,眼底隐隐闪烁的泪光惹人怜惜。
就在她回头之际,非但见到云沼,连同他身旁一起到来的七皇子宋忻一并进入眼帘,她快速整理妆容,又重新流露出楚楚可怜之态,嘤嘤的啼哭着,委屈地跑进宋忻的怀中。
宋忻见到美人梨花带雨,不免心疼,忙掏出帕子为她擦拭:“郁离这是怎么了,怎哭的这般伤心?”
江郁离抽噎着:“昨日沐川与温公子闹矛盾,我带沐川来向温公子致歉,谁知他非但不原谅,反而联合另外两人欺辱我们。七殿下,您可一定要为郁离做主啊。”
江沐川从旁附和:“我也是真心实意要与予宁哥和好如初,可他并不领情,那便罢了,打我一人即可,怎能连姐姐这般弱女子也动手呢?”
“谁动的手?”云沼扫向那边的几人。
江郁离姐弟还未出声,温予宁便道:“他们自己不长眼,摔的。”
江郁离马上不愿意了,贴着宋忻开始摇晃他的胳膊:“七殿下,您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就算真是自己摔的,也不能摔那边去呀。”
随着江郁离指的方向,大家可以看到摔倒的两个小小花盆。
江沐川指向为谦:“是他,是他踢的我们,也不知为何,他要如此维护温公子。”
江沐川盯着温予宁的眼神,尽显得意之色,若非方才温予宁提醒,让他知道重伤之人无力,江沐川此刻再冤枉他定然露出把柄。
江郁离哭得更凶了。
宋忻心疼美人,但是为谦又是好兄弟云沼的侍卫,他也不好做出处罚。
宋忻为难道:“此事是一场误会,我再送你一间马鞍铺子,此事便作罢了。”
昨夜听闻江沐川被打,江郁离已经哭诉了大半宿,宋忻哄得嗓子都哑了,最后送了两间胭脂铺子,才哄出美人笑颜。
可谁知今早听闻她又带着江沐川来了将军府,宋忻丢下课业便往这边赶,在门外撞上寻他而去的云沼。
江郁离嘟着嘴在怀中拱两下:“他们打我,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今日如果不惩处,日后他们定然敢爬到您头上,我是在为殿下着想。”
宋忻满脸为难地看向云沼。
为谦担心牵连温予宁,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话还没开口,就听旁边的温予宁平声静气地说:“我早上心情不好,打翻了两个花盆撒气,没想到竟成了你们冤枉人的脏物。”
云沼:“心情不好?”
“嗯。”温予宁的眼神早收了锐气,此刻看人只剩柔软,“早上的事情做一半,二公子便将我一人丢下,我可不就心情不好。”
为谦表情微动,眼神微不可查地扫了一眼温予宁。
云沼仍沉着脸,看不出喜怒。
但他炽热的眼神盯了温予宁许久,才转过头对宋忻说:“铺子我来送,晚些再赠送滋补身体的灵药,今日之事便算了。”
“二哥,分明是他们打人在先……”江沐川万万没想到,当着七皇子的面,云沼竟还是维护温予宁。
他愤恼地咬着牙,牙齿磨得咯吱响。
云沼一记眼神扫过去,吓得江沐川紧紧闭上了嘴。
宋忻笑着上前搭上云沼的肩:“既然是误会,大家都不要生气,改日我请大家喝酒。”
“七殿下……”江郁离的眼睛仍旧湿润,满腹委屈还未开口,便被宋忻堵上了。
“听闻南海的贝珠入市了,我们过去瞧瞧,有喜欢的你尽管挑,沐川也一起来。”
江郁离把不甘的话憋了回去,勉强扯出一个笑。
宋忻见她笑了,便也开怀:“这就对了嘛,我最喜欢看你笑。”
走时,温予宁当着几人的面吩咐良睦:“那两盆花从根上就烂了,留着实在晦气,即刻丢出将军府。”
看着温予宁得意的嘴脸,江郁离心中的愤恨更深,她立誓务必要将此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愤。
江郁离眼下只有七皇子宋忻一人可以依赖,索性宋忻素来对她迷恋。江郁离便嗔怒地哼了一声:“七殿下,那温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方才为什么不为郁离做主?”
宋忻见美人又不高兴,马上讨好:“眼下他是阿沼的新宠,我们就当给阿沼一个面子,今日放他一回。”
“哪是我不肯放过他,七殿下把郁离看做什么小心眼的恶人了。只是,他们敢光明正大地打我,显然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我和弟弟是为七殿下讨说法。”
江沐川点头:“姐姐说得对,他们还说,即便七殿下在,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听完二人的话,宋忻的脸亦是黑了下来:“既然如此,待阿沼厌烦此人,我便将他捉来,任郁离处置,届时还劳烦郁离为我也出一口恶气。”
江郁离与江沐川暗暗对视一眼,才算点头。
而屋内,良睦亲自提着两盆花往将军府外送去。
在温予宁的提示下,为谦艰难地挪着步子离开。
云沼抓住温予宁的腰身:“继续早上未完的事情。”
温予宁推搡着:“既已被人打扰,哪还有兴致继续。”
云沼松开手:“没兴致便算了,正巧我也有事要忙。方才为谦踢了人,今日我便废他一条腿以做警示。”
“慢着。”温予宁抓住云沼松开的手,重新按回到自己的腰间,“孔雀求偶还知道开屏博取欢心,二公子难道不能说两句动听的话?”
“我生来只有被人恭维的份。”
“……那就闭嘴,别讨人嫌了。”
***
因为云沼的事情,云博实在烦闷,一来不知如何劝弟弟回头,二来不知如何与父亲交代。
思来想去找不到两全之法,云博感叹,为何这温公子不是女子呢?若是女子,便没有这许多烦恼了。
“闻雨庐素雅幽静,濯清甚为喜欢,让云兄弟费心了。”沈濯清倒满一杯清茶递至云博面前,却见云博满腹心思不在此处,便问道,“云兄弟可是有事愁在心?”
云博闻音回神,接下茶水,苦笑一声:“实在抱歉,家中之事扰心,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是家中私事,我不便多问,只希望云兄弟看开一些,若有需要濯清的地方,濯清必义不容辞。”
云博连连摆手:“倒也不是什么私事,只是事情荒唐,我实在不知如何与先生说。”
说罢,云博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的茶水留下甘甜,但云博的心里愈发苦闷。
“可是关乎云二公子之事?”沈濯清为云博添水。
“唉——”云博长叹一声,“这些年我与父亲久卧沙场,对阿沼疏于管教,竟是让他行偏正途,实在不知如何引领他回归正道。”
“昨日见云二公子虽有戾气,但气量端正,不像踏上歧路之人。”
“我指的不是此事。”云博只觉口苦心也苦,他望着沈濯清,忽然想到此人游历天下见识甚广,或许有法可帮阿沼解开困局,便道,“温公子人如皓月明珠,令人驰往,阿沼已对其上了心,若再不制止,怕是会深陷其中。”
云博一边说一边观察沈濯清的神色,幸而他听闻此事没有生出厌恶之色,便继续说道:“濯清先生见多识广,不知可有良方化解?”
沈濯清端坐对面,闻言大惊,手指在杯子上摩挲许久,才垂下眼,万般歉意地说:“抱歉,濯清亦是局中人,勘不破,跳不出,给不了什么建议。”
学识渊博的濯清先生也无法跳出感情之事,可见其可怕,云博深感无力。
沈濯清:“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云博默默念着这几个字。
系铃人?!
云博如醍醐灌顶,马上举起桌上杯子:“多谢濯清先生提点。”
傍晚时分温予宁才算悠悠转醒,云沼早已不知了去向。
温予宁拖着酸痛的身躯,暗骂云沼禽兽。
门外一直守候的为谦听到声音,犹豫着将手叩在了门上。
温予宁感觉自己被车轮子压过似的,腰几乎要断了,双腿不断地哆嗦着,勉强将衣服穿好,衣领往上扯了又扯,仍旧遮不住耳根子旁的一抹红痕。
温予宁坐在镜子前稍稍整理一番后,才回应:“进来。”
嗓子也变得嘶哑。
为谦进来后,见到温予宁的狼狈样,心中满是愧疚,他将备好的藤条取出,高举着单膝跪到温予宁面前:“今日是为谦鲁莽,连累公子,为谦任由公子处罚。”
温予宁倒出一杯茶来,看着清淡的茶水又喝不下去。
他起身扶起为谦:“有吃的吗,我饿了。”
为谦诧异了一瞬,马上应道:“我已吩咐人送来,公子稍等。”
“多谢。”温予宁见他仍旧举着藤条:“‘你情我不愿’的事变成‘你情我愿’,一字之差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
“今日你帮我揍他们,真的很解气。”温予宁浅浅地笑着,“在这里,能有你和良睦维护,我真的很感激你们。更何况,我现在又能自如出入将军府了,也算因祸得福吧。”
为谦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温予宁能抽他一顿,他反而会好受许多。
良睦兴奋地从外面进来,只见他将一份清粥小菜放在桌上,道:“方才听到温公子醒来,我来看看您,温公子身上的伤如何了?”
良睦按照以往的习惯,暗暗将一瓶伤药放在旁边。
温予宁:“已经好很多了。”
良睦瞥见为谦手中的藤条,上前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要打温公子吧?”
为谦白了他一眼,将藤条收了起来:“瞎说什么你?”
温予宁端起粥,喝下一口,热气流入胃部,整个人舒坦许多。
温予宁:“可以帮我准备热水吗?”
“温公子先吃饭,我马上去。”
良睦正要往外跑,胳膊被为谦抓住,为谦:“我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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