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沼带着几人一道回了自己的主院。
温予宁正坐在院中的亭台上看书,后背倚靠着柱子。和煦的阳光从稀疏的叶子间撒下,斑驳的落在温予宁的身上。月白色长衫拢上一层淡淡的白晕,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云沼停下脚步,时间好似又回到了半个月前。
耳边是疾驰的风啸,眼前是广袤的山野。
少年尽情纵马驰骋于天地间,整个世间被掌控于麾下。
但是,狭窄道路的边缘,一抹不经意的浅蓝突然闯入余光,又转至眼前,最后,那远山远地皆化为虚无的背景,眼中只剩下那个笑意盎然之人。
眉宇间的阴厉之气疏散开,云沼大步向前,将坐在台阶上的人拦腰抱起,朝着屋内而去。
温予宁大惊,合上手中的书,用书角狠狠砸向云沼的脑袋。
云沼偏头避开,书角磕在了脖子里,钝疼感立刻侵袭上头。
温予宁趁机从他身上跳下来,快步退开防备着他。
“二哥,你怎么样?”江沐川焦急的上前帮云沼检查脖颈处,虽没有破皮,但也磕出了一个红点子。
江沐川气着指向温予宁,喝道:“你怎么能伤二哥呢?”
温予宁淡淡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书往云沼的脚边一扔:“遇见随处发|情的野猫野狗,这种办法最好使。”
云沼一步上前,勒住温予宁的脖子,将人抵在柱子上:“你再说一遍?”
温予宁刚要开口,脖子间的两根手指便用了力。他马上憋的双脸通红,干咳起来。
云沼气势凌人,本是想教训他一番,但是目光触及到他垂下的眼睑,两排长长的睫毛像蒲扇一般,扑棱扑棱地翕动着时,不禁又心软了。
“长这般狐狸精模样,究竟想勾引谁?”
想到前有明颂,后有陆安,再往后还不知有多少人来觊觎他,云沼就一阵心烦。思来想去,还是这张脸在蛊惑人心。
“怎么,有人看上我了?”温予宁抬起眼看向他,隐约猜出他为什么突然发疯了,“你有本事去剜了那人的眼呗,拿我撒什么气。”
江沐川小心靠前:“温公子怎能这般说。陆安哥是喜欢你才来讨要你,你怎么能让二哥去剜陆安哥的眼呢?”
“他喜欢我,我便要跟他走?”温予宁道。
云沼的神色略有松动,扭正温予宁的脸,正色道:“你不会跟他走吗?”
温予宁直勾勾与他对视:“当然,我又不喜欢他。”
顿了顿之后,云沼这才松开手。
温予宁捂着脖子咳嗽几声算缓了过来,他低下眉眼,眼底挂着恨:你还没死,我哪里都不会去!
江沐川见云沼轻易将人放了,眼底燃起一丝不甘的怒火,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可是陆安哥真的很喜欢你。”
温予宁的面色一紧,一双炯灼的眼睛看了过去,盯得江沐川方寸大乱。
温予宁:“与我何干?”
“……”江沐川噎住。
“二公子,大夫到了。”良睦带着大夫过来,看见温予宁靠着柱子有些许狼狈,而江沐川躲在云沼的身后,那双眼,滴溜溜的,不知在算计什么。
云沼拽起温予宁的胳膊,拖着他往屋内去:“先看大夫,有什么事后面再说。”
温予宁恶心地抽胳膊,但是没有抽开。他气道:“放开,有病的是你,看大夫的也该是你。”
云沼硬拖着人进了屋:“大夫,好好治治他的嘴。”
温予宁不逞多让:“大夫,顺便看看他的脑子。”
大夫站在旁边瑟瑟发抖,捂着药箱看看这个人看看那个人。只见两人吵起架来中气十足的模样,实在判断不出谁生病了。
云沼一个眼神瞥向大夫:“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哎是,是。”大夫一哆嗦,抬起衣袖往额间擦了一把,背着药箱小心翼翼地上前,“还请公子把手腕伸出来。”
温予宁瞪了一眼云沼,甩了甩仍旧被紧紧抓着的胳膊,嫌弃地说道:“松开。”
云沼甩开他。
温予宁捋起衣袖,随意将白净的胳膊往桌上一摊:“看吧。”
大夫看着白皙纤瘦的手腕,又重新看一眼温予宁,将药箱打开,取出帕子,垫在他的手腕上。
温予宁转过眼,看着药箱内各类银针、工具刀等罗列的整整齐齐。
此时云沼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喝茶,温予宁见他不注意这边,突然抽出一把刀来,朝着云沼的胸前刺去。
温予宁的视线死死盯着云沼的胸膛处,只要能刺入一点,他就死定了!
温予宁用尽全身最大的力量,致力在这一击之上。
一寸,一厘,一毫,已经贴上衣衫了。
可是,期待中的血红色液体并没有涌现,温予宁的手已经被人死死禁锢住。
“哐当——”
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温予宁手中的刀已经落了地。而他的手腕,被云沼轻飘飘一拧,脱了臼的垂着。
大夫见状不妙,心下骇然,冷汗贴着后背的衣襟流出。室内的空气霎时骤降,大夫瑟瑟地打了个寒噤,他意识到再多逗留恐有不测。
大夫匆忙拾起自己的工具刀,抱起医药箱便匆匆离去。
云沼一腿扫出,将温予宁扫翻在地。
温予宁知道自己一但失败势必活不成,但他多看云沼一眼都是煎熬,他要赌一次,万一自己赢了呢?
以草芥之命换他将军府二公子的命,怎么算都值得!
只是没想到,实力上的悬殊,偷袭也弥补不了。
温予宁绝望地闭上眼,抵死不会说一句饶命。
云沼踩着温予宁的胸膛,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手中握着一把短匕。
云沼将短匕的刀锋转过来,冰凉的匕首擦在温予宁的脸上,悠悠地抵在温予宁颈侧,笑容森然可怖:“你在找死!”
“杀了我吧!”温予宁不再做无畏的挣扎,两人实力的悬殊,让他看不到一点报仇的希望。
云沼的眼中充满戾气,浑身充斥着嗜血的杀意,只要他的手一抖,刀锋便毫不留情的刺入脖子内,眼前这个处处忤逆他的人从此也会乖巧听话。
云沼的眼睛一直盯在刀锋与皮肤的触碰处,攥刀的手已经发白,却怎么也刺不下去。
对峙许久,他忽然扬手,手中的刀飞了出去,深深插入门框内。
听到动静,温予宁睁开眼,眼中尽是嘲讽:“还有你云二公子下不了手的时候吗?你应当知道,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云沼松开脚,半眯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讥诮:“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不过,杀不了我,你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云沼将温予宁的前襟一抓,将人扛起就往床的方向走去。
温予宁的瞳孔骤然收缩,又羞愤得捶打着他的后背,但是无济于事,直至衣襟被撕扯开,云沼整个人欺压上去。
***
屋外,江沐川被逼的倒退到花坛的死角,他差点跌坐在花坛内,站稳脚跟后,对面前的良睦道:“良睦哥,我又没做什么,你干甚么总是针对我?”
良睦抱着刀,笑道:“我针对你了吗?”
江沐川愤愤的咬牙,指着他的脚:“你好好说话,别再走过来了。”
良睦见他无路可退,满意的停下:“我在保护你啊。二公子说过,不允许任何客人在将军府受伤,否则会说不清的。”
江沐川:“温公子不是受伤了吗?”
良睦:“温公子与我家主子算是夫妻间闹闹小矛盾,外人比不了。”
一句话,将两人的身份分的清清楚楚。
江沐川只有满心嫉妒与阴戾,却不能拿他如何。
二人等了许久,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江沐川已经不耐烦了,掂着脚尖朝客屋瞥了一眼又一眼。
良睦:“等不及了我可以送你回去。”
“不用。”江沐川愤愤说道。
忽然瞥见云沼的一处衣角从大门内露出,他的眼内闪过一丝狡黠。江沐川收回目光,语气小心,对良睦道:“良睦哥,你这么帮温公子,不会是看上温公子了吧?”
良睦根据江沐川的态度转变,判断出身后应当有人,笑道:“我是奉二公子之命保护温公子,你休要胡言乱语。”
江沐川:“可我见你看温公子的眼神不同哦,很温柔呢,我还从没见过良睦哥看谁这般温柔。”
良睦拧紧眉毛:“我的态度因人而异。我对你不温柔吗?那大概是你不配吧!”
“是啊,就温公子一人配!”
良睦手中的刀隐隐发出铮鸣,似是随时想出鞘斩了面前疯言疯语之人。
“二哥。”江沐川快步朝着云沼跑去,躲在他的身后,警惕地盯着良睦,“我与良睦哥正说笑话呢,谁知良睦哥竟是突然恼羞成怒想打我,你快帮帮我!”
良睦转过身,正色道:“说笑话也该有个度。江公子小不懂事,我若不教训教训他,以后他便是在别人面前吃大亏。”
“教训我需要拔刀吗?”
“刀不是还在鞘内,没有拔出来吗?”
江沐川气不过,拽着云沼的胳膊,撒娇道:“二哥,你看他,强词夺理。”
云沼拍了拍他的手以做安抚,转而冷冽地看着良睦,道:“你喜欢他?”
良睦扑通一声跪下,急切摇头:“没有。二公子莫要信他。”
云沼盯着地上的人:“既然没有,你跪什么?”
良睦不可置信的抬头,触碰到云沼的眼神时,又迅速垂下:“我……”
“既然喜欢跪,那便跪着好了。沐川,我们找陆安喝酒去。”
江沐川走的时候,还得意的往后觑了良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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