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滕烬,今年7岁。
从我有记忆起,身上总是戴着许多银饰,它们很漂亮,一圈又一圈地缠在我的身上。
我却觉得像一把把挣不开的枷锁,因为每件银饰都有它的特殊意义,那是我化不开的责任。
他们总说我是苗疆的圣子,是要给大家带去庇佑和福祉的。
我很少说话,听到这些脸上也不会有什么波动的表情,一双翡翠琉璃似的眼珠平静无波。
他们却说我做的好,合该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们总是告诉我,作为神的孩子,不该有七情六欲,那样会毁了所有。
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南疆的前任圣女,也是我的母亲。
她年少时便被寄予厚望,是百世难出的天才,可是后来却偷跑出寨,还爱上了一个男人,听说手段还并不光彩。
但那个男人应该并不爱他,自然也不爱我。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情蛊会在他身上还是不起作用,他还是那么坚决地赴死。
他给我留下了一根他不要了的红色的发带,给我的母亲留下了一个我。
后来,那个女人就疯了,她每天又哭又笑,被关了起来,不允许再靠近我。
但她还是找来了,眼睛里像是恢复了几分清明,但还有几丝癫狂的样子。
她在我的手腕上割了很深的一道,血流汩汩,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她说她找到让那个男人复活的方法了。
我垂着眼睛不说话,睫毛的阴影借着月光打在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波动,像一个局外人。
但是第二天,她就死掉了。
合葬这也算是另一种团聚的方法了。
只是他们都不要我了,原来被人抛弃是这样的滋味。
我戴着那根红色发带出席她的葬礼。
我是滕烬,今年17岁。
我在南疆的处境其实并不多好,有人敬我,有人畏我,更多的人却认为我是个污点。
祭司奶奶生病了,我必须让她活下来,但他们都不同意进行治疗,更不许外人进来。
南疆并不是刻板印象里的贫穷与落后,相反,这里非常富庶,非常繁荣。
也就是说,随时可能被查到踪迹,必须离开这里,于是我偷偷缠好割破的手指,带着人乔装身份北上。
其实祭祀奶奶是不同意我的做法的,她同样认为我们不应该离开南疆。
但那时的我太年轻,参不透其中的深意,只是想着拼尽全力对抗着亲人生命的流逝。
最后的结果就是各做一步妥协,出去可以,但必须完成我的学业。
于是我还想了些办法成为了京市的一名普通高中生。
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他虚荣、花心、狡诈,我在第一眼就看透了他的一切肮脏的品质。
但他还是自以为是地接近我,他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周密吧。
但是为什么,我还是清醒地沉沦了,无法自拔。
他明明漏洞百出,一开始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但不知何时居然成为了局中人。
我其实想了很久,我很清楚地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感情,但还是,忍不住。
那好吧,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就给你个机会吧。
但既然在一起了,那外面的一切都要断掉,其实我暗地里吃了很多的醋。
我都知道,一草一木、每只昆虫都是我的眼睛,它们都会告诉我,但我还要假装不知道,我虽然不能说,但我真的很生气。
他越来越过分了,门禁时间都过了也不知道回家,居然还。。。还。。。。
我简直要气疯了,我绝不能忍受第二次被人抛弃,我很轻易地找到了他的位置,可他呢,他在做什么。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所有的理智陡然烧光了,浑身上下都在轻微地颤抖,我嫉妒地要疯掉了。
我要把他锁起来,锁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要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在我面前狠狠地哭泣,颤抖,求饶。
但我还是要冷静,不要吓到他。
天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转身走出那里。
事情的发展却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他们从南疆找上来了。
他们退了很多步,可以给祭司奶奶提供最好的治疗,也可以让我更早地接管南疆,但我必须回去。
我皱了皱眉,脑海中闪过的是那家伙在包间春风得意的样子。
但他们必须出来截我回去真正的原因是,南疆动乱严重,他们急需一位名义上的领导者去稳定局势。
我从开始就根本没得选。
因为那个被推上去的替死鬼,是他们认为是污点的圣子。
我是滕烬,今年22岁。
我没有父母,最亲近的人是族里的上任大祭司。
她是小时候族里给我送饭的人,我们接触最多。
但她年纪已经很大了,很少时候会说出一些完整的话语,清醒的时候更少,只会安静地看着我,那双枯朽眼睛里有时间在流淌。
我看不懂她的欲言又止,只是陪她安静地坐着。
死亡是那样的随处可见,就像是一朵花的凋零。
我静静地在病床前送完了她的最后一程。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折了一束她最喜欢的花放在了床头,花香静静地陪着她远去了。
我是滕烬,今年24岁。
我是南疆的圣子,掌管着整个南疆,我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南疆,但我总觉得外面似乎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族里总是有些不太听话的人,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也知道他们背地里其实都恨不得我去死。
我从来都是不被爱的那个孩子,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所以在他们在对我下手的时候,我用了些我炼的蛊,他们大部分倒戈向我,小部分被我处理掉了。
我名正言顺地坐稳这个位置,没人发表异议,没人比我更合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上了看日落,夕阳一点点沉没在地平线,世界被无边黑夜和寥廓的孤寂取代。
我时有恍惚,对着落下去的夕阳,眼前有个模糊的影子,经常出现在我梦的背影重叠。
心脏不时发出阵痛,像被一张网勒紧,让我喘不上气。
毋庸置疑,我很健康。
可是,为什么?
那是谁?
好痛苦。
像被一万只蛊虫钻心噬咬。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