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城,竞林区,暮色酒吧。
华灯初上,暮霭沉沉,城市的喧嚣在夜色中被无限放大。
位于酒吧三楼的 301包厢内,灯光昏黄摇曳,映照着几个身影,空气里弥漫着烟酒交织的味道,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
顾锦书宛如一尊冷峻的雕塑,静坐在包厢一隅。他身姿笔挺,脊背如同苍松般挺直,似是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
他眼眸低垂,高挺的鼻梁下,薄唇习惯性地微微抿着。
“锦书,我听说,你接受了那小男友的表白?”
徐知白的话语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却未能在顾锦书的脸上掀起丝毫波澜。
他仿若未闻,只是目光依旧紧紧锁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散发的微弱冷光,映照出他眼眸深处不易察觉的一丝紧张与期待。
陈叙发来了一个可爱修狗的表情包后,便再无半点音信,这很少见。
突兀的沉默,让顾锦书的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空落之感。
顾锦书没吭声,徐书白不意外,他身子稍稍坐直,目光紧紧锁住顾锦书,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又故意让每个字都清晰地钻进在场人的耳中:
“不过锦书你可得小心着点儿,有人在这酒吧撞见过他,看模样,可不像表面那般单纯青涩,说不定是个情场老手,在你面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关少钦在一旁笑得眼睛眯成缝,跟着搭腔:
“对呀,就像徐知白,看着人模人样,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
“关少钦,你别瞎扯!”徐知白伸手佯装要打关少钦,脸上却挂着笑,“我哪有那样。”
顾锦书眉头微微皱起,眼眸深得像口古井,让人瞧不出情绪,薄唇紧紧抿着。他盯着手机,半晌,冷淡地丢出一句:“这事儿你们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
骗顾锦书钱跑路这事,大概是黄了。
站久了,陈叙动了动身子,腰和腿就像被拉扯着一样酸痛,额头和嘴角也刺痛不已。
“真是头一次这么狼狈。”
上辈子,他记得自己没这么惨。
是了,因为上一世他中途给顾锦书打了电话求救,顾锦书当时就叫了保镖来,帮他解了围。
这次,陈叙说说什么也不敢找顾锦书,他打算先回宿舍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打个车吧。”
陈叙一边想着,一边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和支付宝的余额。
结果两个账户加起来还不到 3 块 5。
陈叙瞬间沉默,都快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贫穷大学生。宿舍离这里大概 7公里,就这么走回去,天都得亮了,而且他也没什么能求助的朋友。
陈叙真没想到,重生第一天,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人要是无语到极点,是会被被气笑的。
本来陈叙因为重生被人打了一顿而不爽,那破系统又搞出什么渣男值,心情更是郁闷得很,现在他却只想笑。
算了,睡天桥下或者公园躺椅吧。
陈叙底线降低,无所谓的想。
以前的他可不会亏待自己,就算兜里没钱,也照样花钱大手大脚,住五星级酒店,穿名牌,吃大餐,不然也不会欠那么多钱。
可现在?
管他呢。
都死过一回了,说不定以后跟人开玩笑,还能说自己当过一摊肉泥呢!
也许陈叙运气还不错,刚走到公园,准备在躺椅上凑合一晚时,手机铃声就响了。
陈叙看了眼号码,不认识,他平常不喜欢接陌生人电话,本来想挂掉,结果手滑,意外接通了。
陈叙:“……”
“喂,陈叙,你上次不是说要找兼职吗?我这儿有个兼职正好缺人。”
电话那头是个男生,陈叙不记得他是谁,他现在就关心这个兼职。
“什么兼职?能给住的地方吗?”陈叙直接问。
“是暮色酒吧的服务生,住的地方?能啊,你要是能钓到男人,随便睡,哈哈。”
男人笑得很不正经,陈叙也不在乎,他现在就想找个睡觉的地方,酒吧应该比公园躺椅强。
“行,我马上来。”陈叙思考了一瞬,就把电话挂了。
☆
暮色酒吧离这儿很近,大概就 500 米。陈叙抓了抓头发,用头发盖住额头的伤口,来到了酒吧门口。
陈叙眉眼深邃,身形高挑,有1米9,身材很好,窄腰长腿,站在酒吧门口颇为惹眼。
一个戴着耳钉、打扮很潮的男生跑过来,拍了拍陈叙的肩膀,很熟络地说:
“哎,陈叙,还好你来了,陆昊发烧了,临时缺人。”
“恩”
陈叙其实不太喜欢别人靠自己这么近,微微侧过脸,冷淡地回了一句。
“你…”
男生一愣,感觉陈叙今儿有些反常,却又说不出缘由。
可能是以往的陈叙脸上总是挂着热切的笑容,现在看着就像是…一条在洞穴里阴森蛰伏的毒蛇?
男生想不出形容词。
“我要干什么?”陈叙问。
“305和306包厢缺服务生,我带你换衣服。”男生说着,声音渐小,陈叙今晚的冷漠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行。” 陈叙应道,跟着男生走进酒吧。
陈叙之前做过服务生,就是端茶倒水,顺便说些好听的话,赚点小费,这业务他很熟练。
☆
306包厢内,灯光迷离闪烁,两三个醉酒的女人正对着话筒嘶喊,歌声跑调得厉害,在狭小空间里疯狂碰撞回荡 。
陈叙身着合身的服务生制服,身姿挺拔,推门而入。
他肩窄腰细,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在制服下显得格外惹眼。女生们瞬间被吸引,原本嘈杂的包厢里,尖叫声此起彼伏。
“哇,小哥,你这颜值简直逆天!”
“帅哥,有没有女朋友呀,考虑下我呗?”
“叫声宝贝,姐姐给你发红包。”
……
陈叙嘴角上扬,露出标准的礼貌微笑,应对自如。
短短一个小时,仅306包厢,他就收获了500多块的小费。
果然,这世界上永远不缺有钱人。
这时,付宁,也就是那个左耳戴着亮闪闪耳钉的男生,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喊道:“陈叙,306包厢有个女生喝得不省人事,经理叫你赶紧过去!”
刚才闲聊时,陈叙得知他俩竟是隔壁宿舍的校友 。
“行。”陈叙淡淡应了一声,快步走向306包厢。
刚推开门,一声尖锐的怒吼差点震破陈叙的耳膜:
“徐知白,我真是瞎了眼,这一年就当喂了狗,你不得好死!”
一个女生满脸通红,泪水混着睫毛膏在脸上肆意流淌,她狠狠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屏幕瞬间裂开。
“小姐,需不需要帮忙?”陈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要……不要……徐知白,你个混蛋!”女生舌头打着卷,眼神迷离,显然已醉到不省人事。
陈叙皱了皱眉,转身准备离开,想着换个包厢,反正这里不缺人照顾。
“别走!”
女生像是被电击中,猛地跳起,一把抱住陈叙的腿,
“我要回家,我要妈妈……”她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全蹭在了陈叙的制服上。
陈叙其实是有一点洁癖的,看着身上的污渍,胃里一阵翻涌,心里直骂娘。
再看这女生,穿的吊带裙几乎半透明,稍有动作就春光乍泄。
为避免麻烦,陈叙决定找东西给她遮一遮。
他可没什么绅士风度,不会脱下自己的衣服。他在沙发上胡乱翻找,扯过一件不知是谁落下的外套,粗暴地盖在女生身上,然后像拎麻袋一样,单手把女生从地上拎起来。
女人醉得迷迷糊糊,嘴里不住地嘟囔:“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声音带着哭腔,在陈叙耳边反复回荡。
好吵。
陈叙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炸裂了,黑沉沉的眼眸顿时涌现出一股烦躁,他苍白的脸色格外阴郁,盯着女生冷冷说道。
“闭嘴,再吵,我掐死你!””
女生懵了,缓缓抬起头愣愣地望着陈叙,但马上又像是感觉到什么危险,顿时噤声了。
见女生不叫了,陈叙很满意,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笑容,眼中却依旧透着疏离,不紧不慢地说道:“感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我送您出去。”
☆
301包厢里,灯光晃眼,音乐吵得人脑袋嗡嗡响。
徐知白“啪”地把手机拍到桌上,扯着嗓子吼:“靠,这疯女人!”
关少钦满脸好奇,像只闻到腥味的猫,一下凑过去,笑嘻嘻地问:“咋啦,徐少?哪个姑奶奶把你惹毛了?”
徐知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还能有谁?苏瑶呗!莫名其妙提分手,真烦死我了。”
关少钦嘴角一勾,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哟,平常都是你甩别人,难得被甩一回,啥感觉?”
“去去去,少在这说风凉话!”徐知白不耐烦地挥手,端起酒杯,“咕咚”灌下一大口酒。
顾锦书坐在旁边,眉头拧成个疙瘩,眼睛死死盯着手机,脸色越来越差。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可一直没等到想看到的消息。
突然,顾锦书“噌”地站起来,冷冰冰地说:“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
徐知白和关少钦愣了一下,接着徐知白赶紧追上去,问:“锦书,咋回事?这么急着走,出啥事了?”
顾锦书脚步不停,扔下一句:“没事”
两人跟着顾锦书出了酒吧。
夜里的凉风吹过来,裹挟着一丝凉意,顾锦书站在街边,看着昏黄的路灯,心里莫名烦躁,不由自主掏出手机,他想给陈叙打电话。
刚按下第一个数字,徐知白眼尖,指着前方喊:“锦书,你看那边,是不是你家小男朋友?”
关少钦顺着方向一看,也跟着叫:“真是他!旁边那女的谁啊,怎么两个人贴这么近?”
顾锦书猛地抬头,望见昏暗灯光下,陈叙身旁靠着个女人,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动作亲昵。
陈叙还伸手,温柔地给那女人整理衣领。
霎那间,顾锦书眼神变得冰冷,浑身散发出寒意。他咬着牙,低声说:“行,有意思,陈叙!”
说罢,抬腿就朝陈叙那边走去,每一步都透着压抑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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