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学府京州大学的大礼堂是著名的历史文物建筑,琉璃瓦片搭建的半圆形房顶,粉白色的墙身,阳光洒下来,为礼堂披上一层华丽的光彩。
亲临这里的名人无数,也曾发生过能载入史册的重大事件。而今天,礼堂内正在举办活动“走进京州大学——探秘思想的魅力”。
室内明光锃亮,台下座无虚席,而台上坐着侃侃而谈的正是我国著名哲学家刘晓东教授,也是王华教授的老师,林隋的外公。
直到今天,庄汜终于明白了王华教授的真实意图——林隋的加入并非锦上添花,是他故意的。
没有林隋的加入,这次活动,刘晓东恐怕来不了。
而两位成年人间达成的交易内容,庄汜不得而知了。
但是,通过这次活动林隋和庄汜的关系倒亲近不少,什么都能聊一嘴了。
庄汜穿着印着金色LOGO“走进京州大学”的黑色T恤衫,和林隋一前一后半倚在观众区走廊的墙上。
连续下了几天大雨,雨水浸入,乳白色的墙面生出几处墨色的霉点子,像胡乱泼洒的墨汁,洇在墙面。
现在不处理,过段时间会漫延得更广。
庄汜拿出手机调了个备忘录,活动结束后去学校工程部一趟。
活动很成功,场内笑语连连,散场后,校领导们拥着刘晓东教授去了后台,庄汜也结束了工作。
“终于结束了。”庄汜左右两边晃了晃酸痛的肩膀,单手叉着腰扭过身嘱咐林隋道:“接下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今天一切都很顺利。你去找你外公吧,现在应该在后台的嘉宾室里和校领导们聊天呢。”
经过林隋,庄汜准备继续往外走。
手被人拉住了,是林隋。
“庄哥,要一起去吗?之前不清楚你有没有兴趣,但现在感觉你应该有兴趣吧。”
林隋的话充满诱惑力,像干渴时的一汪泉眼,没人能拒绝同刘晓东教授的近距离接触。那可是刘晓东,大神一样的人物。
但……手机震了一下。庄汜放在眼前一看,是备忘录时间到了,提醒他去处理那面发霉的墙面。
“怎么,有事?”林隋见他蹙眉看着手机,很为难,似乎有另外的要紧事去处理。
“是有点事儿,但不要紧。”庄汜指着那面发霉的墙面,说:“发霉了,准备去工程部报修来着。”
原来是这样,林隋暗自松了口气,“小事儿,这里工程部离这里不远,我外公待会等我一起吃饭呢。”
又继续邀请,“庄哥,晚上要一起吃饭吗?这次活动你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想谢谢你。”
林隋太客气了。但庄汜认为这谢礼回得重了些,人家家里人的聚会,他一个外人去,不适合。
要是饭桌上还有学校领导的话,就更复杂了。
庄汜犯懒,同样犯了难。
白色运动鞋在硬质地面滑动,发出摩擦的声音,依然犹豫不决。心里两股力量,决斗着。
“去吧。”林隋推了推他的肩膀,眼里带着希冀看他。一分钟后,林隋不管不顾双手抱着庄汜的胳膊拖着人离开了。
“先去工程部报修了再说。”林隋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不想听见庄汜的拒绝。
两个男人拉拉扯扯,不雅观。庄汜幽幽道:“那好吧。”
林隋习惯性“嗯”了一声,以为是……随即反应过来:庄汜答应他了!
“嗯嗯嗯,好好好。”林隋兴奋叫嚷,手舞足蹈,恨不得当场来段儿恰恰。
夏天渐行渐近,路边行道树的叶片繁茂、绿意盎然。隐蔽的蚊虫也悄悄繁殖,到盛夏扰人清静。
学校附近一家高档商场里的汤锅店,主营新鲜的牛肉。清爽的汤底翻滚,冒着烫人的热气。
三个人选了个玻璃窗边的位置,白色长方形餐桌上,庄汜和林隋面对面,林隋旁边则坐着他的外公。
“小同学,你们这次的活动办得蛮好的。”刘晓东眼睛笑眯眯的,说话不紧不慢,待人不热情也不冷淡,但总体和善。
鼻梁上架着一副磨损严重的黑框眼镜,看款式应该有些年头了。一头雪白的发,不仅没秃顶,发量还茂密。
眼角笑起来陷入几处深深的沟壑,但皮肤光滑,显得很有精气神,说起话来更是铿锵有力。
庄汜放下筷子,礼貌地道谢:“谢谢刘教授的认可,小隋也很棒,这次活动出了不少力呢。”
斯文客套,透着淡淡的疏离,是庄汜一贯为人处世的态度。
刘晓东眼睛盯着林隋,谈的却是庄汜,“是嘛。这孩子跟我常常提起你呢,说哲学系有一位很有意思的学长,文章写得好,人也好,经常帮助他…‘进步’。”
说完,刘晓东还朝林隋眨了眨眼睛。
好直白的夸奖,淡红的韫色爬上耳朵,指腹来回蹭着筷子,庄汜不好意思了。
就不知是林隋的特意捧高,或是刘晓东教授的善意修饰了。
他只是很简单地指教了林隋,还是有私心的那种——为了工作顺利的推进。再加上对方既认真,态度又好,还和自己聊得开。
庄汜便愈仔细了些,林隋不失为一位默契的好伙伴。
至于,庄汜的文章……虽然登上过校报,但以二十七岁庄汜的眼光来看,二十岁的见解过分稚嫩,甚至幼稚,哪里谈得上‘好’?
倒是林隋的文章写得比他短小精悍多了,无愧于哲学大师的外孙。
庄汜摇头,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都是身为学长应该做的。”
倒是个谦虚的好孩子,刘晓东暗道。不过,也转系了。
否则说不准还能收个新学生,又瞟了林隋一眼,暗暗感叹:学了不用,白费劲儿…
“你们俩都多吃点,今天忙了一天,肯定都累了。我一个老年人晚上不能吃得太撑,对身体不好。你们都还年轻,正是好时光啊。”
刘晓东热情地下了一盘牛上脑到金属漏勺里……
这家牛肉火锅味道鲜美,重口味爱好者如庄汜也吃撑了。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哈欠,困了。
三人出了饭馆,刘晓东被司机接走,为了赶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宿在机场附近的酒店。连外孙都没能挽留下这位着急远离城市喧嚣的老人。
商场离紫金园不远,正好慢慢踱步回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晚间的风还有些儿凉意,淡黄的人行道路灯下,两人肩并肩行着。
前方是隧道,人行道的宽度变窄,路上的车速快且急,林隋移到另一侧,同庄汜换了个位置。
汽车卷起的尘土在隧道有限的空间里翻滚,两人速度变着急了,默契地开始逃离。
庄汜半捂着嘴,步子迈得大,胃里又撑满了未消化的食物,有点儿反酸。过了隧道便是紫金园,半捂着嘴,艰难地忍耐着,脚下的步伐频率更快了。
终于到小区门口,庄汜的脸色又白了几度,额头上满是密集的水珠。
林隋看到了,关心地问:“学长,你哪里不舒服?”
隧道里的空气污浊,林隋还以为庄汜汽车尾气吸入过多,很后悔自己走路回家的提议。
庄汜没说话,胃里翻滚得厉害难受,唯恐一开口就要倾泻而出,也太难堪,太丢脸了。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更重要的是小区住户大多是京州大学教职工及学生。
面皮薄,庄汜反正丢不起这么大的脸,朝林隋又摇头又挥手的,前进脚步的频率也再加快。
急!急!急!
林隋似乎秒懂了。
这段时间与庄汜相处融洽,再加上他本人也算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半搂着庄汜朝1栋的方向跑,又麻溜上前帮人按好电梯。
终于到了家门口,打开房门,庄汜一个箭步冲进了卫生间。下一秒,里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还伴随一阵一阵的干呕。
林隋扭身拉门,视线倏地停在走廊白墙上那幅浓墨重彩的装饰画上一秒钟,随后也跑进了卫生间。
肚子终于舒服了,庄汜双手捧着凉凉的自来水洗了把脸……额头的头发被水打湿了,显得脸更透白,嘴唇更是由里到外的红……
“现在舒服了吗?”林隋一直站在洗手台边,半曲着身体,眼里满是关切。
略带凉意的手将额前的湿发往后撩,庄汜撑起眼皮,摇头道:“好多了。没事的,我吃太撑了,吃得着急了,就吐了。”
直起身来,胸前的黑色布料深了一块,方才作呕的样子一定很丑,很狼狈……真尴尬。
庄汜朝林隋挤了一个自认为难看的笑容,领他到客厅沙发坐下,“你随便坐,要喝水吗?”
“庄哥,不用麻烦了。”林隋赶忙推拒。
庄汜更尴尬了,呕吐过的喉管灼烧着疼。是他需要喝点水,润润喉。
“喝吧喝吧,我也想喝点水。”庄汜一边说一边拐进了厨房。
水壶装好水,通好电,又去橱柜里拿了两只玻璃杯,往玻璃杯里倒了一半的凉水。
咕噜咕噜的烧水声响起,庄汜听见背后传来焦急的大吼,“庄哥,有人在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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