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只能挂急诊，虞温手臂与额头分别缝了十几针，担心有其他不良反应，他被留院观察一晚。
“都怪我，”谢沅缩在床边，双眼哭肿似核桃，打着哭嗝，一抽一抽地说话，“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出事了。”
虞温伸手摸着她柔软的发顶，温声说：“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谢沅吸着鼻子，忍住哭意，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很疼？”
“打了麻药，没什么感觉。”为证明是真的不痛了，虞温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触伤口。
“真的吗？”谢沅仍不敢信，一双杏眼，眼巴巴地盯着他的伤口。
虞温失笑，继续安抚地揉着她的发顶，认认真真说：“我不骗小孩。”
见虞温再三证明，谢沅终于相信，她心里因此好受许多。
她犹豫了一会儿，细声说：“虞哥，我觉得我哥变了。”
在谢沅的记忆里，虞温是被她哥捧在掌心里宠着的，生怕他受一丁点委屈。
所以，不要说是推搡虞温了，谢应淮连对虞温说话声音大点都不舍得。
可现在这个人不是，他不仅连推带吼，甚至让虞温受伤了。
最令谢沅接受不了的是，他竟然护着宋宗文。
虞温手一顿，眼皮轻垂，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怎么给谢应淮找补。
他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说：“别多想，”他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谢沅还想说点什么，但瞟见虞温眉眼间尽是疲倦，她收住声，点了点头离开。
她走了没多久，谢应淮进来了。
他衣服上仍沾着血，沉着张俊脸，一言不发地坐到病床边上。
刚一坐下，一股烟味裹携着消毒水的味，萦绕在虞温鼻间。
不知道谢应淮抽了多少烟。
虞温闻得直犯烟瘾，但眼下他可抽不了，他掩了掩鼻子。
“帮忙开个窗。”
“对不起。”
异口同声。
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谢应淮起身去开窗，虞温嘴唇微动，归于沉默。
晚风飒飒地灌进来，谢应淮不吭声，虞温亦沉默。
整个病房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谢应淮先沉不住气了，他眉头紧皱，硬邦邦地说：“还生气？要不然你打回来。”
他是来哄虞温。
可这话一出口，味瞬间变了，跟找人干架似的。
不过，谢应淮意识不到。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哄人这一说，特别被哄的对象是虞温。
以前的虞温用不着他哄，不论是谁的错，到最后，虞温都会自己揽下来。
他像只被抛弃过的猫，那怕再害怕委屈，也会露出柔软的肚子，讨好谢应淮，生怕再被赶出家门。
“我没生气。”虞温捏了捏眉头，语气颇淡。
说实在话，他对这个谢应淮没有任何期待，既然不存在期待，怎么可能因他生气。
“生气就生气了。”谢应淮不信，“嘴硬什么。”
虞温：“……”
麻药的劲快过了，伤口逐渐泛起密密麻麻的蚁噬痛感，虞温不想跟谢应淮纠缠，他隐隐不耐地说：“你回去吧，我累了。”
谢应淮盯着虞温，嘴唇越抿越紧，没有动身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谢应淮说：“你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
“？”虞温不明所以地抬眼。
“你跟那个私生子都能好声好气地说话，为什么一到我，不是不耐烦，就是冷冰冰的。”
谢应淮攥紧掌心，他没哄过人，更是第一次这样低三下四的说话，却是这个结果。
说着说着，他难以遏制地生出几分委屈，“你以前不这样啊？”
虞温奇了，问：“我以前什么样？”
谢应淮脱口而出，“温柔体贴——”
他刚说出一个词，虞温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扯唇笑了，带着讽意。
谢应淮止住话音。
虞温凉凉地睨向他，声音轻飘飘的，他说：“是懦弱，是好欺负，是被你怎么折腾都不会吭声，是条围着你转，打也打不走的狗。”
“你想要的，”他直勾勾的，“是这样的虞温吧？”
他的眼神锋利尖锐，仿佛能看透谢应淮整个人。
谢应淮嘴唇张了张，他想说句不是，可这话他光是在心里想想，都觉得心虚。
他习惯不了这个虞温的牙尖嘴利，是因为另一个虞温逆来顺受。
“可，”谢应淮不解地皱起眉头，“你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是，没错。
他是把虞温当成宋宗文的替代品，这事他是做得不道德。
但打从一开始起，他就跟虞温说得一清二楚，也是虞温自己点的头。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跑到现在的虞温嘴里，搞得他像是什么负心汉。
虞温云淡风轻地嗯了声，“所以？”
以前确实是他自甘下贱，由着谢应淮糟践他，没得辩驳。
他直起身体，“还想拿我当宋宗文的替代品？让我再心甘情愿一回？”
“我没这意思。”
“那你想要什么？”
谢应淮想不出来。
他是喜欢宋宗文，但没犯贱到宋宗文结婚了，他仍旧痴心不改。
谢应淮直截了当地说：“不知道。”
虞温点了点头，“那你回家慢慢想。”
谢应淮脑子里乱嗡嗡的，他顺嘴接道：“行。”
虞温指着窗，“走前把窗户关了。”
谢应淮关了窗，走出门，走廊的光往他眼睛上一晃。
他回过神了。
“……”
他怎么就出来了？
-
第二天，虞温出院。
一出医院门，就见一辆拉风的越野车，在医院大门口停着，路过的人，十个有九个往车的方向看。
虞温愣了下，多看几眼，确定是谢应淮的车，他才走过去。
拉开车门，上去，一包温热的东西丢进他怀里。
他低头一看，包子加牛奶。
谢应淮戴着墨镜，露出半张好看的脸，唇角微微下压，瞧着不好亲近。
他筋骨分明地指节敲着方向盘，懒洋洋地说：“不用谢。”
虞温还真没打算说谢谢，他拆开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略带奶腥。
车开动，路边的景色跟着在动。
谢应淮倏地出声，“我想好了。”
虞温喝奶的动作一顿，“嗯？”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谢应淮抬了抬墨镜，“我勉为其难跟你在一起。”
虞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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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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