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旧人相逢七

第二日,艳阳高照,司黎从榻上醒来之时,已经将要午时,客栈大堂人来人往,司黎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眼下的暗淡明显。

她昨夜总是反反复复做梦,梦到曾经在青霄剑宗的那些日子,跟在晏行寂身后跑,孜孜不倦地送温暖挡伤害,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身,晏行寂这厮还追了过来。

梦里的晏行寂知道她便是阿黎后,唇角带着诡异的笑容,缓缓向她靠近。

然后——

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堪比司黎手腕般粗壮的铁链。

醒来后的司黎满头大汗,内衫被汗水浸湿,如今被穿堂而过的风一吹,汗毛都好像倒立起来,一阵寒战传来。

而晏行寂昨晚的话困扰了她半晚。

他竟然……会自戕随她而去。

若不是她被莫名其妙招了魂,他恐怕真的会死在那天。

可他是男主啊,他还没有飞升,他死了世界崩塌,他们都活不了!

而且……

她为了完成任务做的那般绝,又是休夫侮辱,又是找人演戏气他,他为何不恨她?

司黎有些头大,一阵扶额无语之时,走廊外隔壁房间传来轻轻的关门声,随即是熟悉的脚步声,在行走到她的房门之时顿住脚步。

屋内的司黎看向门口,依稀可以透过模糊的窗纸看见门外的人,身形高大,侧脸挺拔,是晏行寂。

他停了许久,久到司黎无数次以为他要抬手敲门之际,他却只是沉默着站在原地,两人隔着木门与轩窗相望。

司黎听到他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脚步声响起,晏行寂离开了她的屋门。

屋内太过安静,司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平稳规律。

她茫然地抬手搭在自己心口上,可那里空空如也,一丝震动都感知不到。

她也不能理解晏行寂为何那般执拗,非要去寻一个已死之人。

明明当初视而不见她十年的陪伴,甚至最后娶了她也是因为叔父的强迫。

沧溟镜总说晏行寂是喜欢她的,否则她的任务不会成功。

可是那十一年,司黎从未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喜欢,他平日里永远都是寡言的模样,实在无趣的可怕。

她被鬼虢抓在身前之时,他也只是冷眼看她,随后轻飘飘一句:“你当真以为凭她便能桎梏我?”

沧溟镜说晏行寂已经斩断情根,既然已斩断情根,既然如此恨她,那如今又是为何非得去寻一个死人呢?

而且……

他如今的模样,真的斩断了情根吗,沧溟镜说的话到底有几句可信?

司黎实在是想不明白。

***

司黎收拾好下楼之时,晏行寂已经端坐在大堂内静候着她。

他今日又换了一身白衫,衣襟处用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青竹,更衬得整个人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即使司黎很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也不得不承认晏行寂这厮当真是生了一副好样貌,外表光风霁月苍松翠柏,当时的她一开始便是被他的外在欺骗,对他心疼的不能自已,事事上心不少相护。

可谁知这人心比谁都黑。

嘶。

想到晏行寂那些暴君行为,司黎忍不住感慨出声,唇角微撇有些嘲讽。

于是正好与楼下的晏行寂对上眼。

“……”

司黎唇角微抽,连忙调整表情露出笑容,谄媚的一如既往。

他是渡劫大能,她不过一个化神,晏行寂要想劈了她这世间无一人能拦,那结魂引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摆设。

晏行寂之所以留着结魂引,一是因为觉得她是阿黎不愿伤害,二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缘由与她绑定在一起,一同去寻找真相。

她笑着朝晏行寂走去,伸手与他打招呼:“早上好啊,剑尊,你起的还挺早啊。”

晏行寂微微颔首勾起笑意,端的是温润知礼的模样:“司姑娘早上好。”

司黎在他对面坐下,两人默契的都没提起昨晚的事情。

这般呆坐着,晏行寂这人沉默话少,司黎的脸都快笑僵,可他依旧看着她,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打算。

在终于确定晏行寂没有开口的打算后,司黎唇角的笑意瞬间收敛,端起桌上的茶盏猛灌几杯凉茶。

她也是多此一举,左右与晏行寂并非那般哥俩好的关系。

她被迫与他绑在一起,他要从她身上找到答案,不过一场阴差阳错,何必好好相处。

她与晏行寂,做不得夫妻,也做不得朋友。

晏行寂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开口问道:“司姑娘,城西离这里不算太远,你还有时间可以吃个饭。”

司黎喝茶的动作顿住,闻言不解地扭头看他。

晏行寂怎么知道她要去城西,昨天的事情她并没有与他说起。

对面之人似是笑了一瞬,微扬下颌朝楼梯口处看去,轻声回答了她尚未说出口的疑虑,“昨夜我在那里听得的,司姑娘不必疑虑。”

司黎讪讪一笑,倒是忘了他是渡劫了,五感非同凡人,这点距离若是有心,想要听清她们说什么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点点头敷衍地回他:“剑尊修为高深,在下自愧不如。”

司黎站起身垂首看着晏行寂,这个角度晏行寂需要微微仰头看她,刺眼的日光从她身后洒下,她的轮廓有些模糊,一双眼睛却明亮的动人。

她带着戏谑的声音传来:“我早已辟谷不需要吃食,剑尊想必也不吃吧,那我们早日去办正事吧。”

司黎说完便自顾自朝客栈外走去。

她要去城西寻寻看,是否有些线索。

她只想早日找到真相,救下庆儿,只待结魂引解开后她便跟他拜拜,此生再也不见。

她当她的客栈老板娘,他做他的渡渊剑尊潜心修行。

等晏行寂飞升之后,他们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她的背影纤细,今日穿了身浅紫衣裙,乌发高高束起成马尾,果敢利落,明媚张扬。

晏行寂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司黎何时走出甚远都未察觉,直到神魂上传来的疼痛唤回了他的意识。

他朝外看去,司黎已经走出甚远,从客栈内已然瞧不见她的身影。

晏行寂拿起敛镜便朝她寻去。

***

虽说江阳县居住的百姓不多,但越靠近城西,司黎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出差别,城西已经不仅用人烟罕至来形容了,他们走了数十里,连一人都未曾见到。

路边的村庄安静沉寂,却无一间屋子有人居住,整个城西像是座死城一般寂寥无声。

是因为那些魔族?

在走到某处之时,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司黎的脊背突然一阵生寒,卷星躁动不已。

冷香传来,晏行寂不知何时已经从她身后走上前来,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司姑娘。”青年的声线稍凉,隐约可见杀意,“你倒真是个香饽饽,谁都想来分一羹。”

他的话说的毫无逻辑,司黎有些茫然,不解地扭头看他。

山野忽然变得寂静万分,风动、鸟鸣、树叶簌簌声尽数消散,晴朗的天空瞬间阴暗,空气潮湿阴冷,黑云宛若浓雾连绵不散。

卷星察觉到危险,在司黎的手中发出不安的嗡鸣。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一股清风,伴随着那阵阴冷的气息,司黎尚未拔剑而出,手臂处传来一阵桎梏,强行将她拉出数十米远。

晏行寂稳住她的身形后便松开了手,身影牢牢挡在司黎身前。

周遭狂风大作,掀起他垂下的发丝,光滑如锦缎般的发尾拂过司黎脸颊,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雪山气息扑鼻而来。

司黎从他身后侧身闪出,并肩与他一起望向身前:“剑尊,我也是化神的修为了,不需要你时刻护着。”

她声音有些寒凉,传到晏行寂的耳中像是在与他保持着距离一般,清晰地画出了分界。

晏行寂握着敛镜的手一顿,随后猛地攥起,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许久之后,司黎才听见他的声音:“好。”

身前不远处,厚重的黑雾笼罩,裹挟着魔域独有的阴冷气息传来,强大的威压让司黎拧起眉头。

来人不止一个,修为尽在她之上,起码得是大乘期。

她已经是化神中期,在修真界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拥有这般威压的人,身上还有魔气,是谁便一目了然了。

来人是魔域四大护法,刑渊、弥裳、罗堠和炼於。

黑雾渐渐消散,人影显露。

三男一女,恰好对应魔域四大护法。

魔域的护法之中,除弥裳以外的三位护法都是上古魔兽的后代,祖上皆是魔域的护法,子承父业,他们生来也是魔域护法。

只有弥裳并非魔族,而是妖族。

晏行寂曾与她说过,弥裳真身乃海棠花妖,入魔是一朝碎了妖丹改修魔道,且百年内便修成了护法。

弥裳身披纱裙,上衣单薄,露出白皙纤细的大腿和不盈一握的腰身,妆容精致,五官艳丽芳靡,眸若秋水婉转流波。

她捂嘴笑盈盈开口:“剑尊竟也来了,百年不见,剑尊如今越发好看了些。”

司黎能清楚地感知到身旁之人的气压陡然降低,寒气丝丝缕缕倾泄而出,杀意裹挟着狠戾。

本着保命要紧的第一观念,司黎小心翼翼离他稍远了些。

她再看向弥裳之时,不由得在心底悄悄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勇士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谁人不知晏行寂最讨厌别人讨论他的外貌,当年他在青霄剑宗备受欺辱,便是因为那一张清隽不似凡人的脸招来的嫉恨。

后来他十年内连跨两阶步入渡劫成为当世第一,让所有人跪拜在脚下,再无人敢在他面前讨论起他的容貌。

弥裳当真是有胆量。

司黎眸中浮现称赞,本想当个背景板的存在,却不料下一瞬——

对面的四大护法齐刷刷朝她看来,眼底是势在必得的贪婪。

司黎麻了。

小剧场:

晏行寂:“觊觎你的人倒是不少,阿黎果真是香饽饽,喜欢你的人好多啊。”

司黎小鸡啄米:“嗯嗯。”

晏行寂:“……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司黎:“嗯嗯。”

晏行寂深吸口气,狠狠闭眼:“现在开始,五分钟不要跟我说话!”

司黎点头:“三十分钟吧,我看个话本子。”

晏行寂:“ ?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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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旧人相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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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山野行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