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绥懵了一瞬,抬头瞧谢衍年,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侧颌。
萧镜淮什么意思?
出了殿门,谢衍年的步子越发的大,许绥只能提着裙摆小跑着跟上,不一会儿,呼吸已然不稳了起来。
到了宫门处,熟悉的马车落入眼帘,谢衍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擒住了许绥的手腕,将人给塞进了马车内。
许绥脊背撞上车壁,膈得有些生疼,还来不及平缓,谢衍年已然上了马车。
高大的身躯进入,巨大的阴影扑面而来,背对着光,许绥看不清谢衍年的表情,只觉得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这样的谢衍年,好陌生,陌生得叫许绥有些害怕。
她咽了咽气,手撑在身后下意识想往后退去,谢衍年低眼将她的举动全部落入眼中,他倾身上前,强硬的气压席卷而来,叫许绥有些呼吸不过来。
谢衍年擒着许绥的手腕一把拉近到自己眼前,“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还敢回来?”
他声音沉沉得,盯着许绥的漆眸翻卷着阴云。
许绥被捏的手腕发疼,她皱着眉头在谢衍年的桎梏中挣扎,却纹丝不动。
谢衍年凑近,“许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留下来,还是走,你选一个。”
许绥不动了,她看着谢衍年的眼睛,回想起谢衍年来之前萧镜淮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不愧是我最出色的谍者。”
许绥虽然不知道原主究竟做了什么,但从这一路以来所有人的反应,许绥却猜出了个大概。
原主应是萧镜淮安排在谢家的谍者,而她的任务,或许就是杀害谢衍年的哥哥,而至于谢夫人的身份,不是她嫁给了谢衍年,而是嫁给了谢衍年的长兄。
所有人都问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因为没有人想到,一个杀害了自己丈夫的凶手竟然还有胆量回到燕京。
可是许绥能怎么选呢?
离开燕京吗?萧镜淮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留下来,许绥自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留下来她会面临什么?
她能有把握应对吗?
“说话。”谢衍年擒着许绥的手更加拉近了几分。
谢衍年……
“难道果真如传言一般,你喜欢自己的长嫂?”
萧镜淮的声音又浮现在脑海,许绥看着眼前的人,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一直在护自己。
那些时日的疏离冷淡,却隐隐细节处透露的关心在意一瞬间全有了答案。
谢衍年喜欢原主,哪怕她是杀害他哥哥的凶手。
“我要留下来。”许绥珍重的点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只有留在谢衍年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自己竟然是萧镜淮的谍者,那么萧镜淮也绝不可能放自己离开,竟然根本走不掉,不如留下来,得到谢衍年的庇佑,也降低萧镜淮的怀疑。
貌似没有想到许绥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谢衍年瞳孔不由轻颤了一番,周身的气压犹如退潮一般渐渐平息。
他放下了擒着许绥的手,背对着车门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大手抚上许绥的下颌,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润,却依旧富有磁性。
“这一次是你自己选的,别再一声不响的离开。”
他撂下这句话,不等许绥有何回应,转身出了马车。
许绥最终还是以谢家长媳的身份留在了谢府。
许绥的回归,不出一日便在燕京掀起了波澜壮阔。
当年谢家长子猝然身亡,谢夫人不知失踪,成了燕京当年的一起悬案。
众人纷纷猜测,谢家长子的死亡不是意外,怕就是谢夫人谋害亲夫,于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
如今突然回来,还是由谢家家主谢衍年亲自带回,众人都想着看她会是怎么样一个下场,却没有想到,许绥依旧坐稳谢家长媳的位置,与从前一般无二。
“二哥!”谢婉棠怎么也没有想到,许绥竟然还敢回来,不仅回来了,还好好的占着谢家长媳的名头,要她谢家的人对她卑躬屈膝,好生侍奉。
谢婉棠想不明白,二哥一向知书明礼,杀伐果断的人,怎么会如此这般纵容许绥。
气在了头上,谢婉棠也不顾乘渊阻拦,直接推开了书房们,要谢衍年给她一个说法。
“你为什么不杀了许绥,为什么还要将她带回谢家!”
“殿下……”乘渊跟在谢婉棠身后,有些抱歉自己没有拦下人。
谢衍年抬眼,示意乘渊下去。
安静的房内,谢衍年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言未发,听着她满口的不甘与怨怼。
待眼泪流的差不多了,谢衍年才开口,只是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如何得知许绥回来了。”
谢衍年扔下手中的文书,望着站在书案前的谢婉棠,眸光如炬。
“我,我就是路过时碰巧看到了。”谢婉棠侧过头,下巴高高扬起,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
谢衍年没有说话,眼神只沉沉得望着谢婉棠,不怒自威,周身的气压扑泄而来,迅速席卷整个房间。
“我……我今日从皇姥姥宫里出来,遇见了几个宫人嚼舌根,说是,二哥带了美人回来。我……我就想去看看。”
到底是闺阁的女子,经不住谢衍年的压迫,还是败下了阵来。
果然……
谢衍年眼尾微挑,两个宫人嚼舌根,就这般巧,偏生叫谢婉棠给听见了。
他之所以没将许绥先行送回谢府,只是想慢慢来,再给许绥一次机会选择。
可是有人就是那么等不及,故意要将婉棠引去,叫他能以调和的名义光明正大得与许绥见面,也引自己前来。
此事在宫门闹开,燕京各家都会得到消息,他再想给许绥换一个身籍便是不可能的了。
从谢婉棠出现那一刻,许绥就不可能再摆脱谢家长媳的身份,再离开燕京了。
萧镜淮,果然是一步好棋。
谢衍年漆黑的瞳眸愈染愈黑。
“二哥,是不是真想外界传言一般,你喜欢她?”
见谢衍年半晌不说话,谢婉棠有些委屈,眼泪如流水一般落了出来。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二哥喜欢许绥这样的女子!
“她害了大哥还不够,难道还要害死你吗?”
“出去。”谢衍年脸色沉了沉,下了逐客令。
谢婉棠不甘心,但瞧见谢衍年已然是发了火的样子,只能抹着满脸泪水,转身冲了出去。
刚一走出房门,谢婉棠就猝不及防与许绥撞在了一起。
“你没事吧。”许绥下意识虚扶了一把。
“许绥,你杀了我哥哥,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谢婉棠狠狠推开许绥,跑出了院子。
她不会叫许绥好过,二哥被她迷惑,但她不会!
……
许绥进了书房,谢衍年依旧是岤州时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为什么相信我?”
许绥问道,很显然,她在书房外将一切都听了进去。
谢衍年这个人,许绥觉得她看不透。
“当年之事扑朔迷离,虽然你无故失踪,但没有证据证明大哥的死与你直接有关。”谢衍年言简意赅道。
“那……如果真的是我呢?”
许绥觉得有些抱歉,虽然那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做的。
谢衍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眼看着许绥,半晌,薄唇吐出毫无温度的话,“那就下去陪他。”
风吹过窗牖,刮得支杆作响,风呼啸着卷入,钻进许绥的衣领,即便是在夏季,也凉得人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你还会是谢家荣冠一身的谢夫人,谢家会给你一切该有的尊荣。”
“所以,别再想跑。”谢衍年放下豪笔,抬眼望向了许绥。
……
许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穿越竟然是天崩开局。
原主留下这么大一堆烂摊子给她,叫她每一步都得谨慎斟酌。
她的确杀了谢衍年的哥哥,谢衍年一旦知道真相绝对不会放过她,可是若叫她现在走,萧镜淮也不会放过她。
一个可以用来掣肘谢衍年的棋子,他怎么可能甘心放过。
若是当初不跟谢衍年回燕京就好了,可是她没有身籍,被扔在岤州也活不下去。
许绥有些欲哭无泪,她就说,买了那个玉佩以后,她就特倒霉吧。
现在只能祈祷在谢衍年知道真相前,赶紧叫她能够穿回去。
……
许绥的回归,即便外界谣言四起,但是端看谢衍年的态度,却又让这桩传闻变了一个风向。
众人以为既然没有证据,谢家又迟迟不清理门户,想来许绥不是凶手。
可是又看谢家三小姐每每提到那人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又让人浮想联翩。
一时之间,燕京再没能够比得上谢家更有趣的事了。
许绥一直待在自己院子里没有出去,日日思索着穿越回去的办法,为此不惜故意从楼梯上摔下去。
可再睁眼,自己依旧还是在燕京。
许绥的腿摔伤了,只能在院中静养,这也恰好如她所愿,不用应付朝野各夫人的请帖。
许绥觉得人声无望,不如这样死了算了,说不准还能穿越回去。
“夫人,该换药了。”服侍许绥的是谢夫人原先的丫鬟,名唤银兔。
听闻是谢夫人当年在边界亲自救下的丫鬟,二人感情极为深厚。
银兔刚和许绥见面时,眼泪汪汪得直流,嘴里不停喊着老天保佑,还好夫人平安的话。
许绥讪笑了笑,她不过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属实有些担不起这样的热情。
“不用了,反正死不了。”许绥躺在院中的梨花木逍遥椅上,脸上盖着帕巾,看起来是生无可恋的模样。
“是死不了。”谢衍年的声音传来,依旧听着发冷,吓得许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身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许绥讨好得笑道。
谢衍年从她的脚踝上移开眼神,将手上的信件递给了她,“你要查的东西。”
许绥很快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原主叫谢衍年查的东西,只是,她怎么知道查这个东西是做什么啊!
“越山守将三年前失踪,如今,终于有了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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