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女人一脸嫌弃,抬脚踢开离月瘦小的身子,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沾染上一样。

“要不是父亲喜欢你这张脸,本夫人早就将你处理了,还会把你养在闺阁,好吃好喝供起来?离月。你到底明白你能活到现在倚仗的是什么,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孽种,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离月扑倒在雪地里,并没有立刻爬起了,而是静静地躺着,任凭女人辱骂。

“总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做给谁看,恐怕正是这幅楚楚可怜的狐媚样子迷住了你父亲的脸。”女人蹲下省,抓住离月铺了一地的长发,将她小小的身躯提了起来,有些歇斯底里,“他宁愿把我们放在这荒不见人的鬼宅,也不愿把我接回去娶我为妻。是我不够美吗?不,完全是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祸害,你为什么长了这么张脸,却没有生一副能服侍人的身子。”

离月像是像一尊感情缺失的瓷娃娃,麻木迟钝,任人摆弄。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

阚洛肺都要气炸了,如果早知道离月生活在这样的扭曲的家庭中,他打一开始遇见她之时,就应该带着她远走高飞,而不是等女人发现他们交往后,上演一处引君入瓮,落到如今这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一颗石子重重击在阚洛肩上,身上的禁制突然卸下,阚洛惊觉有人帮了他,他可以动了。他推开眼前的剑刃,急急往小姑娘那边奔去:“离月——”

离月眼睫轻颤,眼底暗淡的光幽幽燃了起来。

“小心身后!”她撕心裂肺喊出声来。

时间像是放慢了一般,阚洛回头。疾驰而来的剑刃直取他项上人头,生死刹那间,一柄浮尘挡在剑刃之间。阚洛还未反应过来,那浮尘卷着刀刃已经缠斗到一处。

阚洛抚了抚从嗓子眼落会心口的小心脏,眼睛随着战况游走,来人身着道袍,一根简易木簪绾起丸子头,竟是一个清丽道姑。

在道姑出现的一刹,离月母亲攥着离月头发的手颤抖起来面上阴晴不定,恨恨地瞪向空中打做一团的人。她攥紧那乌黑的发,将离月扔到了一边。

“千雪兰,你又来坏我好事。”

“单怜,当初你在婚礼上抢走我的夫君,你也没有半分愧疚之心,我只是随心而为,怎么叫坏你好事?今日你要杀这稚龄小童,我偏要护着他!”道姑扬起嘴角,笑得志得意满,她一掌挥出,将与她斗法的暗卫拍飞出去,其他浑身漆黑的暗卫一个个跃身而起,朝她围攻而来,她丝毫不惧,拂尘一挥,巨大的气波瞬间将还未近身的暗卫震飞开去。

趁着混战,阚洛跑到离月身边欲将她扶起,反而被离月按着头,以狗吃屎的姿势重重扑进雪里。

“...”阚洛吐出一嘴雪,透过眉睫上的碎雪,周围的一切震惊了他的双眼,他抹了把脸上冰冷的雪,想看得更清楚些。

一地残红。

气波过处,梅树倾颓,残雪成堆,那些断作半截的枝干埋在雪里,露出狰狞不平的木茬。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白的雪地里,黑衣武士散落各处,或躺或坐,各有各的狼狈。

道姑站在高墙之上,俯瞰一地狼藉。

单怜抹去嘴角震出的血痕,愤然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千雪兰,你的武艺又精进了。”

“那你呢?素闻单家独女资质平平,难堪大业,偌大家业,竟由继子继承,这些年,除了勾引男人的功夫,你可有进步?”

“呵,被抢了丈夫恼羞成怒么?”单怜扬起张扬的红唇,“你就承认吧,你不如我,纵然我不是练武奇才,你的夫君就喜欢我这样貌美的女子,宁做接盘侠,照顾我和离月,也不愿和你这明媒正娶的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你天资过人又如何,还不是成了江湖上一大笑话。”

这两位女子往那一站,一个艳丽,一个淡雅,大有平分秋色之感。

此时却互相揭起短来。

离月的母亲遇见了难缠的人。阚洛心中暗喜,朝离月挤眉弄眼,离月将手递进他的手里。

她读懂了他的意思,愿意跟他一起离开。

阚洛点点唇,示意她不要出声,离月让他乖乖牵着,学着他猫着腰,悄悄绕到人群之后,打算趁乱悄悄溜走。

“俗话说最毒妇人心,伯当为你抛妻弃子,你又是如何报答他的?他是怎么死的,想必你我心知肚明。”

阚洛感受到握住的小手紧了紧,在他掌心抠动,有些不安的样子。

阚洛想起了被他藏在怀里离月所赠的金簪,和小雀儿的尸体放在一起,沉甸甸的。

莫非,离月信里的爹爹,便是这位伯当?是她的养父而非生父?听道姑的话里话外,离月这位养父,正是被离月的亲生母亲害死的。

阚洛拍拍她的手,安抚她。

他想那位养父大抵是极疼爱离月的,才会留下金簪给她。

“千雪兰,你不懂,男人就是用来利用的,如果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便没有留在身边的必要了。”

“利用。”千雪兰咀嚼这两个字,她想要得到的,就这样让人践踏在脚下,不可饶恕。

“像你这样为王伯当守了一辈子活寡的女人当然不会懂,利用男人的快乐。”

“那你得到了你想在他身上得到的东西吗?单怜。没有吧。所以你才会恼羞成怒,将他用慢性毒药毒死,到生命最后一刻,他也没有给你绝对的信任,他贪恋你的美色,同时也防着你,不曾向你敞开心扉,承认自己失败很难吗?”千雪兰抚上拂尘,仿佛下一刻就会杀过来,为亡夫报仇。

“那又如何,没有了他,这片宅子我便是主人,我要找的东西,掘地三尺也会找到!”单怜志在必得。

“今日我来,就是为了夺回亡夫遗物,单怜,你有何脸面还住在这片宅子里?”说着三千拂尘直直袭来。

单怜打了个响指。离她最近的暗卫挡在她的身前,被拂尘一举捅穿肚腹,那暗卫仿佛察觉不到肚腹间漏风的大洞,举剑扫出剑气。单怜借此脱身,更多暗卫聚集过来,将她护在身后。

千雪兰飞身而起,剑气将她身后站立之墙轰然推倒,她没有回头,身体旋转如风,手上拂尘搅动,瞬间血雾炸开,那暗卫的身子四分五裂,一条人命就此陨落。她举起带血拂尘,杀向近前之人。

千雪兰虽是道姑打扮,下手却毫不留情,也是手段狠辣之人。

躲在廊柱后的离月捂住阚洛的眼睛,被阚洛阻止了。江湖从来容不下胆小之人,虽然画面过于血腥,阚洛还是强迫自己接受。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保护离月的愿望,离实现还有很遥远。

“我们走吧。”离月在他手上写。

“不再听会儿?我想你养父给你留下的金簪,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说不定道姑和你母亲想要找的东西就藏在里面。”

离月摇摇头。

那是爹爹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所以她格外珍惜,而并非因为它本身藏着什么秘密或者宝藏。对离月而言,它仅是一件具有纪念意义的物件,是她和爹爹之间为数不多的回忆,而正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交给了他,只为了凑路费。

阚洛大为感动。

“爹爹在我心里。”离月写。

“你的玉坠还在我这。”

她抚住胸口。母亲夺走了她的小雀儿,却没有发现那枚玉坠,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眼见单怜方已见颓势,早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阚洛捏捏离月的手,试探问:“那你的母亲怎么办,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总不能眼见着她殒命。”虽然,这女人恶毒如斯,但离月是女孩子,难免有心软的一刻。

“她有后招。”

很快,阚洛便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大约五六只的巨兽将单怜护在中央,它们双眼通红,喘着粗气,尖牙闪烁寒光,一团团涎水顺着伸长的舌头流下,在地上汇成可疑液体。有的猛兽不停用巨爪刨弄身前的雪堆,压抑低吼,一副狂躁压抑的样子。阚洛细细辨认,那约莫是几条狗,但若说是狗,体格却好似一条成牛般壮硕,肩胛凸起,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狗。

阚洛略一思索,便明白这是养在府里的食人犬,见着这群牲畜,他终于懂了那些死前的惨烈经历。血腥之气从那血盆大口中吞吐而出,仿佛还沾染着那些枉死之人的血肉。

单怜掏出一管短笛,尖锐笛声瞬间划破冷空气,曲调抑扬不定,诡异异常,让人毛骨悚人。

那些恶犬如猛兽出笼,加入战局,见人便咬,撕咬间血肉横飞,竟是部分敌我。

阚洛倒吸一口冷气,为那些凋零女子感到不值,他们那般忠心护主,却落得个被自己人咬杀的下场。

“母亲擅长巫蛊之术。”离月解释道。

这些怪物都是因为巫蛊而变异的吗?只认单怜一个主人?

单怜当真丝毫不念及主仆之情。

地面震颤起来,身后的湖面传来异动,连带着建在湖面的长廊也开始晃动,些许瓦片和着墙灰滑落,仿佛随时会被晃塌。

阚洛看了眼还插在几尺外廊住上的弯刀,它插的很深,却难掩刀刃上的流转华光,想必它的主人十分宝贝。尽管这样,离月仍选择陪在他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

他将离月往外一推,毅然决然的往弯刀处奔去!

大片建筑物在剧烈晃动中开始坍塌,匆匆回头的离月看见在瓦砾之间狼狈逃窜径直奔走的瘦高身影,惊呼出声。

“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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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冬凌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