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有异物挠在脸侧,阚洛抬手去挠,才发现竟然是离月手臂上垂下的布条子。这场爆炸牵连甚广,连八扇大门前的平台也一同塌陷下去,身在爆炸中心的离月更是深受影响,手臂上的衣衫皆被风刀撕扯成了布条子,身上倒好些,没有破洞,但也见不着几处好的了,这还是他初时见到的养尊处优的小仙女?难得见她狼狈模样,阚洛可算找到调侃他的话头。

“离月,想你也是你娘亲娇养的大小姐,这般衣衫破烂的灰头土脸的样子,活脱脱嫁到我家家徒四壁穷困潦倒、不得不同我去城头讨口糊生的小叫花子。”

离月瞪胡言乱语的阚洛一眼,假意松了了一手,差点掉下去的阚洛立马怂了,悻悻闭嘴。

离月沿着石壁一路往上,提着阚洛稳稳停在弯刀刀柄之上。阚洛睁开一只眼看了下脚下的高度,吓得愈发抱紧了离月的腰。

下方的建筑物已经坍塌成灰,但那场面,依旧能看出之前的宏大。

“我们现在在哪里?”

离月把他提到怀里,淡定道:“刀柄上。”

“呵呵。”他已经感觉到因为下方的坍塌,刀柄也在轻微晃动,额眼前的石壁上,也有不少深深浅浅的裂痕,这令他安全感骤失,随时感觉自己会掉下去,但离月在他身边,是不可能令他身陷陷阱的,他就这样战战兢兢的以最亲密的姿势挂在离月身上。

“我跟你说哦。刚刚跟你开玩笑的哈,你可别当真,我俩可是拜过天祖宗的关系,你现在若真把我扔下去也算谋杀亲夫,会被送官严办,要不得的。”

离月硬是想不通,阚洛只比自己大两岁,怎养成这般胡言乱语的聒噪性子,说的话不沾天不着地,叫人臊得慌。

“你放心好了,我阚洛绝不是胸无大志的人,要娶你,定然要风风光光八抬大轿来娶。”

离月咬牙唬道:“再胡说,扔你下去。”

阚洛自觉捂住了嘴,可那小嘴叭叭叭还是没停:“我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我将来肯定会变成一个妻管严。”

离月黑下脸,甩了了下又膀子。

只听“咔嚓”一声骨骼脆响,离月脱臼的手臂被她甩了回去,这一过程,脸色都不带变的。阚洛这才发现离月一直用左手抱着他,她的右手在取钥匙的时候已经脱臼,他又急又恼,只怪自己没早早发现。他痛心捧起离月那只受伤的手,上面累累伤痕,已经没再流血了,结起了暗红的痂。

阚洛鼓起腮帮子,呼呼吹气:“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细热的风拂过露在外面的皮肤,过于亲密的举动令整只手臂泛起小小的粒子。

离月猛的把手抽出来,有些恼了:“你,肉麻。”

也因为这突然的用力,两人皆往身后倒去。离月下意识拉住阚洛的手腕。

两人堪堪站稳,鼻尖撞在一起。

狭窄的视线里,阚洛看见了离月白皙脸蛋上升起的艳丽红霞,此时他方明白,他娘子脸皮有多薄,他亦明白,离月是深闺小姐,一团天真,而他的言行,在她眼里,或许轻佻了些,他是该更加尊重她的。可不知为何,每每想到未来离月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便心情激动无比,浑身充满力量,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强调,好像如此这般,离月便永远属于他了。

他用鼻尖点点离月的,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们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离月自怀中取出那串历经千险万苦取来的钥匙,交给阚洛,沉甸甸一串,一共八把,坠得他差点没拿住,还好离月托了一把。

他放在牙边咬了一口,原来连钥匙也是纯金制造。

钥匙柄涂了朱漆,中间有一团黑色小字,莫名瘆人,将金子的贵气生生压了下去。

阚洛凑近了看,娓娓念来:

开——洞房花烛。

休——金榜题名。

生——喜得贵子。

伤——升官发财。

杜——他乡故知。

景——久旱甘露。

惊——绝处逢生。

死——鸳鸯双死。

倒好似墓主人为这八道门提的字,每一个成语皆是一种人生境遇。

阚洛眉头拧起:“这是要我们选一个门?”

纵然他们有八把钥匙,但下墓不走回头路,他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选错或许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必须得参透,墓主人到底想要传达什么?

“古语云,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四喜。”

阚洛接过离月的话头:“喜得贵子、绝处逢生也算得一喜,只是这鸳鸯双死,也未必太悲了点。只是,何故金榜题名为休,升官发财为伤?”

离月也有此疑问。

“等等,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后面接的是什么来着?”阚洛反复念叨,他总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忽然灵光一现,他一拍脑袋:“死老婆!”

“离月我知道了,是死老婆!”阚洛抱住离月大声欢呼,完全忘了自己自己身处何处。

离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嗯?”

给他抱着颠了几下,小小的刀柄那能任他们玩闹,几乎承受不住,差点令他俩双双掉落下去,落得个鸳鸯双死的结局,好在离月手疾眼快,用内力稳住了身形。

有惊无险,阚洛挠挠脑袋,腼腆掩饰自己方才因激动的失态,赶紧解释:“我曾听过这么一句话,中年男人有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我猜,这墓主人定是个女人。离月,你说,埋在这坟墓之下的人莫不是受过情伤?”

“倒也有理,不过,如何解释金榜题名。”

“你可记得有一典故?一朝得志陈世美,为做驸马弃发妻。古来男儿皆薄幸,金榜题名之时,糟糠之妻下堂几何,另娶娇妻在侧几何,故墓主人有此感叹。”

阚洛此刻觉得,自己简直是平平无奇小天才。

若前七个成语记录的是墓主人一生际遇,那最后的成语便是她暗藏的期许。或许,她一直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令她恨,也令他爱。

顺着这个思路捋下去,阚洛和离月同时看向了那把刻着“鸳鸯双死”的钥匙。

阚洛挑眉:“不选绝处逢生?”

“不选绝处逢生。”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了然。

离月脚下旋动,弯刀骤然拔出。等阚洛见那弯刀收回离月掌中之时,离月已经揽着他在石壁上横向攀飞,他下意识抱紧离月的腰,片刻之间,已来到死门前。弯刀飞旋开路,将遗留的少数黑色斩杀殆尽。

离月攀在房顶之上一小块吐出石砖,二指捏住柄端,一道银光闪过,钥匙精准命中孔洞之中。她掌中发力,将钥匙扭转。

清脆一响,巨锁应声而落。巨门缓缓开启,抖落簌簌尘灰。

门内的世界逐渐呈现在眼前,然而,里面一团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我们进去?”

“嗯。”

应声下离月揽着阚洛轻盈落地,在他们踩在地上的一刻,身后一块断龙石落下,他们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果然无回头路可走。

“离月,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阚洛深刻觉得自己这问题毫无水平,可他若不找些话题,这空寂的黑暗会让他心慌得发毛,就怕黑暗深处又冒出些什么来。

他才往前一步,膝弯便觉重重一袭,差点跪倒下去,这招式似曾相识,他下意识回头。

又有嗖嗖几声擦过他耳边划过,噼里啪啦打在石壁上,然后骨碌碌掉落在地上,听声音,应是四面八方都有,很快,前方便有火把燃起,把甬道照亮。

阚洛看清离月拈在指尖的石子,真是她,小姑娘打老公上瘾么?阚洛深感无奈,这时,离月中指一弹,那石子以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弹射出去,撞击在阚洛身前铺平的石砖上,一支飞箭破空袭来。惊得阚洛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那箭正中被离月击中的石砖上,尖利的箭尖深深扎进石砖之中,可见这机关之中的暗弩多么强劲。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箭雨。没有离月的提醒,此刻变成刺猬的便是他了。

原来她是想给他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涨涨记性,莫要乱闯。是他太过轻视,若没有难度,何以称作死门,这表面平静下,必然藏有暗流涌动。

一点武功不会的阚洛深觉挫败,灰溜溜地溜回离月身旁,还是和她在一起有安全感。

离月又射出一指,直到碰撞到石壁清脆的声音传来,阚洛才辨别出它射飞的方向。黑暗深处,随着一粒粒石子的探路,盏盏灯火亮起。到底还是她想得周到,既探明前路是否存在机关,又试出了灯火所在,一举两得。

他们身后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子,应是方才断龙石落下石带落下来的。阚洛从地上捡起一粒,在手里掂了掂,也学着离月飞指弹射,然而射出去不过三尺,便坠落下来,叫人好不尴尬。阚洛撇嘴,终于把在心头想了千万遍的话滚到嘴边:“离月,你教教我武功吧。不求有你这般厉害,好歹能防身便已足矣,当然,如果你家武功不外传…”

“可以。”离月打断他,从他腰间一个荷包里掏出一物,放在他的手里。阚洛还没来得及分辨他腰间何时多了这么个物什,便被离月的飘过的一个眼神堵的无话可说,她刚刚看向他的无语眼神,分明写满了一个字——笨。

他握了握掌中的金簪,看着离月早已仓促转过去的背影,唇角逐渐勾起。离月是在提醒他,她承认他是她家的人了吗?

阚洛蹭到开路的离月身边,拎起自腰间解下的杏色荷包:“嘿嘿,小月儿,原来你把送我的金簪藏在这里,这个荷包是你绣的吗?针脚挺密实,这绣的白荷倒似真的一般,比那些讨好我哥的小姑娘女红不知强了多少倍。就那地摊货一般的做工,也好意思拿到我面前炫耀。”

奇怪的称呼增多了,离月面色怪异起来。偏偏阚洛是个得了便宜爱卖乖的,不停添油加醋:“我们小月儿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若是养在闺阁,那也是一等一的端庄淑良大小姐。”

离月瞪了他一眼,终是没忍住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聒噪!”

若是有绣花针,阚洛能被他扎出无数个窟窿。

阚洛把荷包贴在胸口,做西子捧心状:“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离月,叫我怎么不喜欢你呢。”

他又犯病了,离月强忍着发烧的脸,僵硬道:“我不喜欢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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