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不一样。”
秦深收敛了动作，恢复那副端庄优雅的姿态。
“所以，楼之景，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打算来为我工作吗？”
楼之景不太理解秦深已经摊开说他和江宣灵不一样了，为什么还依旧执着于他。毕竟以前被秦深当做猎物的，必定都和他那位白月光在某方面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楼之景尚未回答，秦深却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微微一笑，站起身。
“楼之景。”
“相信我，你最终还是会来到我身边的。”
说罢，他不再留恋，离开了喷泉池。
楼之景看着他的背影，也轻勾了下唇角。
他侧身朝喷泉的另一角看了看，隔着朦胧的水雾，那里一片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好吧。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应该跟主神道个歉来着。因为他好像知道了，主神一定要惩罚他的原因。
没想到人跑得那么快。
*
商务宴会结束后，楼之景和傅文煊又回到工作岗位上，傅文煊的工作格外繁忙，经常性在外出差，时不时还要加班，还经常参加饭局。
虽然工作有些高强度，但傅文煊也在这样的磨炼下肉眼可见地成长了起来，除开工作能力外，与人交际时也多了些游刃有余的底气。
相比而言，楼之景则清闲了许多。
天天不过是一些会议安排、行程安排和协调调动的琐事。
楼之景也乐得清闲，按部就班地上班、工作、下班，闲得浑身都要发霉了。
自从真假少爷的事情曝光之后，楼之景的身份变得格外尴尬，但他依旧在公司里颇受欢迎，甚至在楼家自家里，几乎所有人也还是拿他当那个大少爷对待。
这天，楼之景姗姗来迟刚进公司，正在等电梯，就听到安全出口角落里有三个职员窃窃私语着什么，似乎提及了“傅总”“泄密”这样的字眼。
楼之景挑了下眉，意识到什么，他悄悄走近。
“不是吧，你说，你说傅总向秦深泄密？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啊，但是公司前两天才爆出来那个S级项目的核心数据被盗取了，翎羽科技今天就开了同类型产品的新品发布会，想想就觉得肯定有人从中泄密。”
“而且，你不知道，”两个职员凑得更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刚刚看到傅总被叫进董事长办公室了，我们这是子公司，楼董平时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你猜他怎么偏偏今天来。”
“而且楼董在里面大发雷霆，那办公室隔音效果那么好，我都听到声音了。”
“唉，这次被翎羽抢了先，我们公司半年的心血都浪费了，损失惨重啊。”
另一个职员困惑道：“我不太理解，傅总可是楼董的亲儿子，他有什么动机向翎羽泄密啊？”
“对啊，这太诡异了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是亲儿子，也不一定继承‘皇位’啊，听说傅总以前在楼家过得可惨了，经常遭楼少欺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报复……”
“嗳，你说傅总就说傅总，扯楼少干嘛？”
“就是，楼少脾气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欺负傅总？别张口就污蔑人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看大家现在都知道楼少不是楼董亲儿子，但楼董好像也没拿楼少怎么样啊，也在楼氏下面的企业工作，也还待在楼家生活，甚至楼董都没让楼少改了这个姓氏。”
“你们说，会不会是楼董还是有想让楼少继承家业的想法呢？”
“不能吧，楼少都在这家公司待了多久了，一直是个小助理，哪有傅总风光啊。”
“啧，也说不准。我就在想啊，会不会是傅总也觉得楼董对楼少太好了，自己不一定能上位，秦深又允了他大的好处，他才向对方泄密的呢？”
“不能吧，楼少和傅总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非常好啊，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了都。”
“我觉得还是别乱猜了。”
“对对，我还有表要交，走了走了。”
几个小职员蜂拥而出，正巧撞见靠在墙上的楼之景，纷纷吓了一跳，想到刚刚的讨论，顿时尴尬地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顶着压力走出来：“楼少，哈哈哈，你怎么在这？”
楼之景的身份在这，大家不好用普通同事的称呼叫他，但作为一个行政助理，也没法叫他什么楼总之类的，所以大家一般都叫他楼少。
楼之景上前一步，“你们刚刚聊的，有多少是确认为真的？”
见他没有发脾气的迹象，职员们才松了一口气，积极回答：
“现在确定的是，我们做了半年的项目核心资料泄露了。”
“楼董今天来公司，把傅总叫进去，摔了东西。”
“还有就是，翎羽今天开了新品发布会，新品的核心功能设计和我们的极为相似。”
他们连忙解释：“其他的都是大家胡乱猜的，楼少，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嗯。”楼之景本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人们的八卦之心是难以遏制的，尤其是在公司里，压力之下，关于上司乱七八糟的八卦讨论就成了一种必不可少的情绪调节剂。
无可厚非。
但如果形成了谣言，对人身造成伤害，就另当别论了。
楼之景原本想提醒他们一句，但转念一想，瞬间压制住了这个念头。
他感觉这个故事有些熟悉，在原本的剧情里，傅文煊也是深陷泄密风波，被楼云怀疑，送去傅文煊那里检验他的忠诚，结果却惨遭折磨。
在原剧情里，泄密风波是秦深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让傅文煊落到自己手中。
没想到现在剧情被他改变了这么多，这场泄密风波还是出现了。
所以，这事也**不离十和秦深脱不了干系。
但是，秦深以前能离间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楼云对傅文煊是自己儿子这事根本不知情，抛弃一个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下属可太容易了。
但楼云分外注重血亲关系，从现在对傅文煊的大力培养中也看得出来。
想要离间真正的父子关系，可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楼云在江可露那里吃过亏之后，遇到这种事必然会彻底调查。
楼之景觉得，即使没有他插手，秦深这次也很难如愿。
又或者，秦深是冲着他来的吗？
想到上次见面时秦深放出的那句满是自信势在必行的话，楼之景有了些预感。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上午没出去，三两个职员讨论的风波飞速传遍全公司，一时间谣言四起。
关于傅文煊勾结翎羽，向对方泄密的声音沸沸扬扬，甚至有声音表示已经有人向楼云提供了傅文煊泄密的证据。
因为翎羽抢先在楼氏之前发布了新产品，两家公司又处于一个赛道，楼氏的股价受到影响，下跌了不少。
公司风雨欲来，几个董事和总经理来来回回时面色沉重。
到了下午，公司气氛越发压抑，有职工表示自己得到小道消息，说楼董已经决定要免掉傅文煊的职位。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一整天都没有开启，直到夜幕降临，公司里的职工陆续下了班。
楼之景坐在门外的沙发上。
终于，到了九点左右。
办公室门打开了。
楼云从里面出来，看到坐在门口的楼之景，顿时拧了下眉，然后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就直接离开了。
傅文煊跟着出来，他神色有些憔悴，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到楼之景后才眼睛微微一亮。
但那抹光很快就暗了下去，傅文煊微微躲开楼之景的目光。
楼之景走过去，扶住傅文煊的胳膊，“哥，我们去吃饭吧。”
傅文煊的手臂颤了一下。
楼之景继续说：“林姨给我推荐了一家很好吃的烤鱼店，今天才预定上位置……”
傅文煊突然抓住楼之景的手，呼吸难掩紧张，眼眶因为憔悴也有些发红。
“阿景，你……你不怀疑我吗？”
傅文煊虽然一直没有走出办公室，但他从楼云那里得到了所有外界的情况，楼云的质疑更给了他莫大的精神压力。
但他最害怕的，还是楼之景的不信任。
“我为什么要怀疑哥呢？”
楼之景认真地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中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意，他温柔又平和地说：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哥。”
仿佛到了这一刻，傅文煊才彻底松懈下来，他抱住楼之景，额头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些发抖。
“谢谢阿景。”
“如果连你也不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那声音即使经过了压抑和克制，还是难掩其中酸涩与惶然，以及得到信任后的宽慰。
楼之景眨了眨眼，眼眶突然有些发疼。
他不自觉蜷起指节，胸口有些发闷，那股滞涩感令他喘不上气来。
如果，那时候……他也没有听信谗言，而是选择了相信眼前的人，该有多好呀。
那时候，傅文煊，会有多么难过呢？
楼之景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
对不起。
如今他想祈求原谅，却已找不回当初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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