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口是心非

姜雪“哦”了声,“听起来皇兄不是对他本人抱有好感,而是忌惮他是贺国的皇子,顾虑大局,才来游说臣妹。”

姜连宁沉默片刻,如实道:“原先是如此想的。今日见过以后,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

“他若是我大景的子民就好了。”

这是姜雪从兄长这里听到过的最高的评价。

若是本国的百姓,便可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以皇兄的惜才程度,贺霁忱必会步步高升。

姜雪不敢点头,只能在心里默默赞同。

自认识了贺霁忱,任何一个文人书生在她眼中都变得不值一提。

被人误会她瞧不起文人她也不在乎,珠玉在前,她既已识得最卓尔不群的一位,自然再看不上旁人。

皇兄的一声感叹,亦道出姜雪心里的感受。

当初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地位悬殊,知晓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未来,却依旧抵抗不住心动,做了许多不负责任的承诺。

那日与他争吵,她一时冲动离家出走,阴错阳差被宫里来寻她的人认出,接回了宫。她每时每刻都在后悔为何要同他赌气,连声道别都没说。

回宫不过数日,莫名背上了一桩迫在眉睫的婚事,姜雪自己的思绪都未疏理清晰,还未想好应对的办法,怎料世事无常,重逢之日猝不及防,命运再次愚弄于她。

姜雪不敢坦白,只能拐弯抹角地试探。

她坐直身体,为兄长斟茶,斟酌着语气,“臣妹倒不全是因为那套茶具,臣妹没有那么小气。”

姜连宁手捏住茶盅,掀了眼皮,并不全信,“那是为何?”

姜雪想起在承文殿时那人冷淡与排斥的眼神,垂下眼睛,一下一下揪着手里玉佩的流苏,委屈道:“看到他,臣妹便想起来前日同静玥的争执。”

姜连宁对这件事只有所耳闻,但他不清楚后宫的争端如何能牵扯上贺霁忱。

“今日见那贺公子,见他样貌与谈吐皆不似凡人,心中很是失望。他这般出众,倒显得臣妹刺静玥那些话是祝福她了。”

姜连宁一下便想到当年和亲的事。

两年前,外邦来朝。

父皇软弱,确实动过用女儿的姻缘来维系和平的念头。原本拿不定主意,是陈皇后吹了枕边风。

陈皇后不知打哪儿听来的闲话,说大公主若不和亲,那么就要轮到年幼的公主姜静玥头上。

那边的王子尚年幼,按年龄考虑,姜静玥确为更合适的人选。

陈皇后不愿自己的亲女儿受苦,所以撺掇着先帝将大公主定为和亲人选,以绝后患。

西戎那位皇子资质粗蠢,性也蛮横,姜雪却要嫁去和亲。

而今父皇已逝,贺国也来了一位皇子,却是同当年那位天差地别,这叫人如何能泰然视之。

她昨日说的皆是气话,只想给那对母女添堵,不曾想却坑了自己。

姜连宁听罢哭笑不得,“你这妒来得毫无道理,果然愈发孩子脾性。”

“臣妹不能如此比较吗?”

“且不说朕不是父皇,不会将妹妹送去和亲。就说那贺公子,虽为皇族,但依朕看来,他就算再出众,也同西戎王子不同,西戎王子是唯一的继位人,而贺霁忱却是最不受宠的儿子。”

“他若是下一任的贺国国君,或许可以同朕的姊妹相提并论,听说他的生母只是王后的陪嫁。”

不受宠,背后亦无母家庇佑,却有惊世之才,姜连宁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危机四伏”四字大抵会始终伴随他。

姜连宁没有继续说下去,姜雪的心已沉到谷底。

嘎哒一声。

姜连宁将茶盅放下,“听说你后来又去寻他?”

姜雪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嗯。”

姜连宁起身向外走,“往后莫要去找人家的麻烦,他处境艰难,你该离他远些。”

处境艰难……

这一夜,姜雪又辗转难眠。

**

秋风萧索,月上梧桐。

贺霁忱回到驿馆时,暮色已浓,馆内燃起华灯。早先接待他入京的冯主簿已恭候多时,见他入门来,忙迎上去。

“贺公子用过晚膳了没?本官已命人备了饭食,可要用些?”

按理说贺霁忱是贺国皇子,冯主簿无需这般低三下四,如此殷勤,这其中因由便在冯主簿与丞相府有旧上。

冯主簿的正妻与丞相府谢二姑娘的母亲是远房表亲,借着这层关系,他时常到谢府走动,因而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隐秘。

其一便有谢老丞相对贺国三皇子格外赞赏这一条。

老丞相是三朝元老,谢家又在那场宫变中力挺陛下,老丞相的态度很难说不是陛下的态度。

故而冯主簿不吝啬对贺霁忱释放善意,毕竟对人好些,坏处不见得有,但好处却是数不尽的。

京中捧高踩低乃是常事,他想巴结丞相府,光是私下走动还不够,得做点实事才行。在这位置上做了快五年,也该往上奔一奔了。

如此想着,冯主簿脸上的笑纹更深,殷勤地将人往内引。

“院子黑,您小心脚下。”

“对了,您的随身仆从与车马行李皆已安顿妥当,您身边那个年岁不大、心直口快的小侍从说您爱吃梅花糕,和人打听了店铺位置就去买了……”

贺霁忱脚步一顿,视线终于落了过来,他比冯主簿要高上一头,凤眸居高临下垂看过来时,竟叫冯主簿后脊微僵,感受到一丝震慑。

冯主簿再开口时,多了几分谨慎,“按章程是不该任他乱跑,只是他脚步太利索,馆内的差役没追上,此事就当破例一回。还望公子切莫到处宣扬。”

贺霁忱思忖片刻,轻声道:“小童顽劣,给主簿添麻烦了,在下会好好管教。”

视线移走,压迫感烟消云散。

冯主簿松了口气。

他见这三皇子沉稳从容,颇有定力,并不见受宠若惊与唯唯诺诺之态,心里掂量着,愈发觉得这位深浅难测,须得小心伺候着。

被婉拒了安排膳食的请求,冯主簿正要退下去,正巧宫中差人传旨。

冯主簿在一旁跪听,这不听不知,一听便对这位贺公子愈发敬畏,心里暗暗得意这差事办得妥了。

贺公子打碎了长公主一套最为心爱的茶具,陛下因着长公主娇纵跋扈的态度,遣人来送了许多珍奇物件与食物,对贺公子聊表歉意。

他们方才回来时便带了许多赏赐,这又是一批,可见陛下对其重视。

送走了中官,又将贺公子恭恭敬敬送回住处,冯主簿春风得意,下值去了。

房门关上,贺霁忱终于敛去面上的淡笑。

此刻的他换下了那副温和有礼的面孔,转而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冷淡模样。

他走到床边,将放置在榻上的绸缎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各种药瓶与麻布。各类药一应俱全,更多的是外伤药。

他的视线静静从那些药瓶上划过,半晌,在某处停下。

将其中一瓶握在掌心,食指与中指夹住瓶塞提起,凑到鼻前闻了闻,而后两指扣着瓶塞又盖了回去。

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另一个一看就十分金贵的、他从宫里带回来的药瓶。

同样的姿势闻了闻,果不其然,是一样的药。

这药是除疤痕的,对于伤口愈合效果不大。他曾研究过其中的配方,知道这药原料难得,制作不易,价值不菲。

他用过一次,便嫌弃其毫无功效,扔进药箱里再也没用过,当时还严肃地告诫了为他买来名药的下属:“华而不实,多此一举。”

现在姜雪让他用这药,祛疤的药。

男人冷淡的眸色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他低头望向手指,语气不确定,低声轻喃:

“很丑吗?”

两根手指受伤的地方已经结了痂,他摸了摸凸起的干硬痂痕,抿了抿唇。

犹疑半晌,还是打开了瓶塞,将药抹了上去。

贺:华而不实,多此一举。

梨:但这是你老婆给的(〃'▽'〃)

贺:……我不用。(背过身去)(默默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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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招反派当夫君》

【1】

父亲宋鸿征战在外生死未卜,母亲李氏忽染重病撒手人寰。眼瞅偌大家业旁落,宋星糖翻出两年前父亲寄给母亲的家书。

宋星糖:“信上说——干脆让她招一门赘婿料理家财算了。”

乳母:“这是老爷宽慰夫人的玩笑话啊。”

“爹爹还说,对上暗号的就是我命定的夫君!”

乳母瞪大眼睛:??

宋星糖拎着裙摆,如蝴蝶一般飘进佛殿,跪在蒲团中,双手合十,虔诚许愿。一边许,一边念叨:

“天灵灵地灵灵,神仙祖宗快显灵。请赐我一个能对出下半句的夫君吧!”

“上句是只缘感君一回顾。”

“下句是使我思君朝与暮。”

声音之大,在空荡的佛殿中反复回响。担心佛祖记错她的祈祷,反复诵读了三遍。

乳母:“……”这分明是老爷写给夫人的情诗吧!

高大的佛像后,浑身是血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他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处,不可置信。

还能这样?

不会真有男子自甘堕落、凭诗做婿吧?

【2】

沈昭予少时成名,三岁能颂,五岁成诗,十五岁封王,名动京城。他少时便身居高位,备受瞩目。其人如玉,却寡义薄情,不近女色,一心只有雄图大业。

一日落难于越州,此地富庶,鱼龙混杂,是藏身养伤的好地方。

属下建议:“敌在明我在暗,殿下当择一隐秘身份,最好是让人意想不到的身份做遮掩,以保万无一失。”

意想不到吗……

脑海里忽而涌现佛堂中那女子的面容,沈昭予脸色垮了下去。

【小剧场】

东方既白时,沈昭予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沈昭予合上宋家的账本,翻出下属刚递来的密信,顶着两个黑眼圈,想起正呼呼大睡的女子,怒从心头起。

险些猝死在人夫岗位上的沈昭予一身疲惫回到房中,爬到榻上,安详闭眼。

身侧女子忽然靠了过来。

她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像小动物似的往他怀里拱了拱,睡梦中对着他的脖颈“啵啵”两声。

“鱼鱼,最喜欢鱼鱼了。”

“累了,给鱼鱼吃糖……”

边嘟囔边咂吧嘴。

沈昭予:“……”

他叹了声,翻身将人搂紧。

罢了,不就是累点。凑合过吧,还能离啊。

先婚后爱,轻松搞笑

五感迟钝乐天派笨蛋美人x在贤惠人夫和暴躁反派反复横跳的纯情王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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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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