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这样？”程一气愤不已，“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他是想说你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吗？太过分了！”
程一站起来，捋了捋衣袖，“我非要让他说个清楚！”
卫汮眼疾手快把人拉了下来，“你要去找导演对峙，程一，你本事大了啊？”
“是他太过分了！”程一气的眼睛都红了，“怎么能这么说话，也太没有教养了！”
“他说的也没错。”卫汮把人摁在椅子上，“要是没这张脸，那场戏没法看。”
“你别听他胡说。”程一说，“反正过几天就播了，你看观众怎么说！反正我们是拍给观众看的！”
“而且我听姜汐姐都在私下里夸你，还有我们女一号男一号都在讨论你。”程一说。
“讨论我什么？”这一点上卫汮一直承认自己不如程一，每到一个地方，程一总是能跟很多人搭上话，而他不行，甚至会尽量避免这种接触。
“当然是讨论你厉害啊，我看那个男一号好像还有些忌惮你呢。”
卫汮：“他一个有代表作的小生忌惮我什么？”
“忌惮你比他好看，还比他演的好啊！”程一理所当然道。
“长得比他好看我承认，但是我演的没有他好。”卫汮说，他还不至于不肯承认这点事。
“我不同意。”程一撇撇嘴，“我觉得他演的不如你。”
“你的滤镜是有多厚？”卫汮问。
“反正你别听傅导胡说八道，他就是吹毛求疵，没事找事。”程一不爽道。
“别替我打抱不平了，我自己都没你这么气愤。”
“所以我更要帮你啊，这不是那些能够一笑而过的小事。”程一说。
卫汮抬手揉了揉程一脑门，“有这功夫琢磨琢磨他们的演技，有没有人演的让你觉得很舒服？”
“你啊。”程一没什么犹豫地说。
卫汮：“除了我。”
程一想了想，“那就女一号吧，挺自然的。”
卫汮的视线正好也在女一号身上，“是很自然。”
“比你还是差远了。”程一说。
卫汮：“收起你的无脑吹。”
“卫汮哥，你昨天没回来是去哪儿了？”程一终于还是又问了一遍。
卫汮沉默了会儿说，“找了个地方反思了一下。”
“那今天收工后，你跟我一起回去？”
卫汮侧过头看向程一，“不然我去哪儿？”
“卫汮老师你有空吗？”姜汐这会儿走过来对着卫汮说道。
卫汮站了起来，“喊我卫汮就行，有什么事？”
“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能不能把我们后面几场戏对一对？”姜汐微笑着说。
卫汮点点头，“没问题，我也正好想找你，但又怕打扰到你。”
“不打扰不打扰。”姜汐笑得很温柔。
电梯打开，路彦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卫汮对着人笑得很好看，已经不是昨晚那个卫汮。
而对面的人也笑得一片温柔。
即使知道卫汮跟对方什么也没有，路彦依然很难受。
这一层因为正在拍摄的原因，外面空旷的区域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且站满了工作人员，和相关的不相关的很多人。
而路彦在这堆人群中，如果没有凑巧，就是几小时下来，卫汮也不会看见他。
路彦专心致志地看着卫汮一遍又一遍地跟人对着戏，即使作为外行人，路彦也看出了卫汮的吃力。
还有一股不知道在和什么比着的较劲。
“要不要休息一下？”十几遍下来没有一遍是卫汮满意的，“抱歉，我演的不好。”
“戏都是这么一遍一遍练出来的，没有人天生就会演戏。”姜汐温柔地安慰道，“你不要着急。”
不是的。路彦在心底说。
有人生来就会演戏，卫汮就是这样的人。
“谢谢你，我先去个洗手间。”卫汮抱歉地跟人笑了笑然后走了。
卫汮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走向了安全通道，在台阶上坐了下去，刚坐下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卫汮以为是程一，就说了一句，“我没事。”
脚步声没停，也没人搭话，卫汮回过头，要说的话吞了下去，直接站了起来，跟路彦擦身而过。
路彦握住了卫汮的手腕，“你就把我当做空气，我不会影响你。”
“你真看得起你自己，空气对我至关重要，而你，不过是件被丢掉了的没有用的垃圾。”卫汮恶语相向，挣开了路彦的手。
“演戏上不要着急。”
卫汮转过身来，“别以为昨晚发生了点破事就以为很了解我？我演的好不好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还记得我昨晚说的那句话吧，”
“不要说”
“求你”
路彦垂下眼看着卫汮，眼底带着难堪的神色，“不要说，卫汮。”
卫汮收回视线，拉开门抬腿走了出去，差点跟门外的程一撞上。
“卫……卫汮哥……”
“没事，去片场等着，你今天不是还有戏吗？”卫汮说完直接往前走了。
“嗯，是。”程一回头看了眼被关上门的安全通道，然后转身急急跟了上去。
门里，路彦无力地靠在白皮墙上，卫汮还肯听他的解释吗？
等到收工，程一今天走的比谁都快，因为路彦后来通过制片人坐进了片场，而不论卫汮怎么换位置，都无法躲开路彦的视线。
“他演戏演成这样，是不是你的功劳？”等人走完了，傅导毫不留情走过来说了一句风凉话。
路彦：“你是导演，为什么不说是你的责任？”
“你毁掉的人要让我帮你修，路彦，你是这个意思吗？”傅导夸张地看着路彦，“你到底是把人怎么着了？”
“……抛……弃了……他……”路彦艰难地说完，脸上一片惨白。
傅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路彦，“你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彻底把他毁了，如果你曾经看过他演戏的话，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罪该万死了。”
“我一直都知道。”路彦说，然后转身走了。
因为知道，所以不敢再踏错一步。
“卫汮哥，你还不睡吗？”程一煮了一碗面端到茶几上，“吃点东西吧，都凌晨两点了。”
“你去睡，不用陪我。”卫汮说。
“那你把面吃了。”程一叮嘱。
卫汮直接端起碗一大口接着一大口，“去睡。”
程一虽然还是担心，但还是听话地回去了房间。
卫汮反反复复已经看了几小时的深情男主，然后对应自己的台词，一遍一遍地模仿，至少把形演出来。
‘我很庆幸你的戏份并不多’，这句话是之前傅导跟他说的，但现在卫汮自己也有这样的庆幸，还好他的戏份不多。
而之前的那些嚣张，已经像绽放过的烟花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十天后，电视剧的第一集在各大视频平台播放，因为是边拍边播，所以热度很够，一开播点击就飞速增长，屏幕上的弹幕更是雪花一样源源不断。
“卫汮哥，你看我就说你特别受欢迎，都在夸你！”程一激动地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好，“你别听傅导胡说八道，你演的一点都没问题！”
卫汮也在看这些弹幕，他没有程一说的那么好，网上也不是都是夸，就算是夸也是夸他这张脸，而他的演技，他已经看到好几个说他用力过猛，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哪里不太对。
还有人吐槽说，演的油不拉几的，除了脸，没眼看。
还有些说，身体那么僵硬，是真的吗？但脸真的不得不承认，好看！也就冲着这张脸能看了！
说得都很对。
僵硬，不自然，用力过猛，只有技巧……
程一当然也看到了这些，只是全部被他无视了。
卫汮松开平板，程一眼疾手快地接了下来，“卫汮哥……”
“我下去走走。”卫汮说。
程一放下平板，“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卫汮起身的时候不忘揉了一把程一的头发，“我没事，就是想吹吹风。”
程一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卫汮的背影一路走向门口。
卫汮一路走走停停，最后拦了一辆出租。
“小伙子，这么晚还出来加班啊？”司机到地方后问。
卫汮轻嗯了一声，然后下了车，只不过他没踏进楼里。而是抬头看向一个楼层，最高的那一层。
灯还亮着，看来的确在加班。
卫汮往后退了退，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真是没出息啊，卫汮。
难过了，居然还会找到这里来。
嘴上喊的再坚定再难听，身体还是找到了这里，甚至连个人也看不见，要是看见了人，是不是魂都要勾走了？
出息呢？卫汮？
就让出息去死吧，另一个声音说。
反正他在25层又不可能看见，就放纵这么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不需要太久，十分钟，不，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就让他回归现实，回归到那个被人抛弃了六年的卫汮。
连梦想都碎了的卫汮。
过了好一会儿，卫汮才察觉到是自己兜里的手机在震，掏出来看了一眼屏显。
卫汮捏着手机的手刹那绷紧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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