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伙还沉浸在曹郭二人的悲情与遗憾中时,天书已经自动翻篇到了曹荀的场合。
【若要说郭嘉与曹操之间,是绝对的相知相契、两情相悦,那么在此之间,荀彧所留下的那抹疏冷而温柔的痕迹,便夹杂了太多过于复杂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今天要讲的另一个部分:荀令君焚稿断痴情】
事到如今,即使是曹操,也不由得开始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了怀疑。
【其实要说生孩子,也未必只有郭嘉一个人能生,荀彧与曹操相识更久,情谊更长,我们不是没有怀疑过,曹子桓曹子建中可能有一个为他所出……顺便一说,曹孟德,你的两个儿子都是gay啊!
咳咳,扯远了,那么最终,我们是怎么否定的这一论调呢?且听我细细道来。
归根结底,荀彧不能生,是因为曹操一直在给他用欢宜香。
我们都知道欢宜香中含有麝香,荀彧要到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才知道,原来从最开始,曹操就对他戒备到了这个地步!】
曹操:“……”
不是,你住嘴啊!
以及,这里面怎么还有丕儿和植儿的事,虽然不知道天书所说的那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植儿如今才六岁!
我还能不知道他们俩的母亲是谁吗!
曹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管手下人形色各异的眼神了,他只感到深深的疲惫,有一种人到中年力不从心的感觉。
但。
他好像也被勾起了一点兴趣,既然奉孝能生,又为什么不让文若生?
【其实,曹操与荀彧之间的悲剧,终究都来源于最初的时候,曹操低估了荀彧对汉室的忠贞,荀彧也低估了曹操怀有的野心。
比起倾心相恋的爱人,他们两个更像是那种阴差阳错、至亲至疏的夫妻。
荀令君之姿容自不必说,又美又香,以至于祢衡骂遍诸曹,到他这里就变成了“文若可借面吊丧”,这么一个美出了风骨的美人,自然逃不过曹老板的魔爪。
可曹操心中也知道,文若与奉孝不同,郭嘉乐于与他风花雪月,荀彧却未必肯许他折躏芝兰。
但曹操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官渡之战后,为求曹操暂缓南征,荀彧在万般无奈之下,终究还是委身于这位主公,这缕末代汉臣世家中最为清贵的月光,终于凌落凡尘,被折于掌中。
他自是与郭嘉不同的。
即使有时三人成形,荀文若也总能显得那么冰清玉洁,隐忍不言,不论是曹操一点点抽走他的腰带,还是情浓之时,郭嘉红唇相触,将靡热之气呵于他紧闭的眼,到再不能忍时,他依然都会紧皱着眉头,只隐约漏出一点破碎凌乱的轻喘。
其中隐秘自不待言,可这一次雌伏的开始,却也将荀彧维护汉室之心,摆在了明面上。
曹操看到了,荀彧为了给他效忠的汉室留一丝喘息之机,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他自然不会再让这个人生下自己的孩子,若日后此子借汉臣上位,那么他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天下,还能姓曹吗?
强取豪夺,同床异梦,恐怕就是这一对最为真实的写照。
郭嘉尚在时,这种暗藏于冰面之下的矛盾还未被摆在明面上,而当奉孝仙去,又加之赤壁之战遭受重创,两人之间的裂痕,终于再也难以收场。
赤壁之后,曹操开始重用程昱、贾诩等人,并当机立断清理汉臣,当年的旧梦,全部被埋葬进蓄谋篡汉的野心壮志里。
荀彧赴死之前,将二十多年来与曹操往来书信尽数焚烧,在那呛人的烟雾与火光之中,这位体带芝兰之香的王佐之才,又在想些什么呢?
二十多年,荀彧默默无言,为曹操带来无数人才,又为他提供最为稳定的后方,他始终持身端正,恪守君子之德,但……
如果有可能,难道他不想从始至终忠贞于自己选定的主公,辅佐那个人开创不世霸业吗?
如果不是信仰与现实的冲突太过痛苦,难道他不想同昔日好友一般,燃尽生命来守一个承诺吗?
在郭嘉死去后的这几年,荀彧始终才是照料那个留下来的孩子最多的人,在大雨滂沱的夜里,是他将小小的幼童裹进自己的被子,那时看着那张结合了好友与主公之貌的小脸,入梦之前忧思难抑,梦醒之后,襟前怕也是一片濡湿。
所谓“盒中无果”,既是曹操斩断情缘最决绝的狠心,又是否意味着他们两人的感情终究无果,只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
那天外来音,终于在悠悠袅袅的余响之间,一点点消失了。
大帐之中一片沉默。
那种感觉又来了,很难受又很难说。
既想继续听下去,又实在对天书中所言的未来充满诸般惶恐……也对有可能即将被主公灭口这种事,产生极为迫近的恐惧。
没人敢先说话,现在甚至也没人敢再抬头看曹操的脸色了。
在场之人多是些政治与战斗嗅觉敏锐,道德底线又实在不是那么高的人,这事闹到现在,相比起那些桃色绯闻,他们更感兴趣的方向已经完全变了。
如果那些记载果真属实,不提那些已经被确定即将到来的功绩,那些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他们未曾得到的、失之毫厘的一切,在早已提前知晓的情况下,是不是有可能被彻底改变?
别的不说,至少主公可以别让军师怀孕,他们更要小心那个所谓“遭受重创”的赤壁。
赤壁是在荆州,如今刘表的地盘,莫非在打完袁绍之后,与刘表竟有如此艰苦的一战?
那么……荀令君在这其中所起的又是什么作用,为什么赤壁之战会使他……不仅是他,是那些“终于汉室的臣子”们都与主公彻底决裂,以至于遭受杀身之祸?
莫非他们暗中降了刘表,里通外敌!?
大家的思维扩散得越来越远了。
此次跟随曹操来打张绣的,多是自他起事时起便跟在身边的亲信,以至于对天书中实则更耸人听闻的,“篡汉”之类的指控,反倒没什么人特别在意。
曹公将天子迎到许都,那一面匡扶汉室的大旗,骗一骗外人也就算了,这里可没多少人当回事。
目光浅显些的,此时在琢磨着如何能劝服主公,万不可再耽于美色,荀氏那些个黑心肝的不能再留;
而思虑更深远的,却已经想到了另一层。
不论郭嘉与荀彧的……那什么,红白玫瑰之争,这两位谋士在曹军集团之中,代表的可远远不止是他们自己。
以荀彧为首的世家子弟,代表的是自汉以来,举孝廉制度下盘根错节的王谢之家,那些士人大多出身高贵、自诩志趣高洁,手里又握有大量的资源和部曲,不是说得罪就能得罪的。
而郭嘉虽然名义上也出身颍川郭氏,其家族却早已没落,他为人洒脱,不拘小节,向喜结交江湖,他身后站着大量寒门士子,是主公阵营当中,另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因此对于主公“不让荀彧生孩子”的筹谋,大家在别扭之后,也是很能够认同的。
郭祭酒可以生!荀令君不能生!
……不对,不对,郭嘉会难产,他也不能生!
……
在每个人脑海都陷入白热化斗争的同时,暂时没有人察觉到,张绣正保持着匍匐的姿势,试图一点一点向外退去。
那天书被诵读结束之后,他已经感觉到,先前束缚大家的无形神力消失了。
他终于能从这可怕的帐篷里出去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留下来被暴怒的曹阿瞒砍成肉酱吗?
可张绣刚退了两步,便感觉被什么人拉住了袖子。
他诚惶诚恐地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谋士贾诩。
……什么自己的谋士,刚才他可听见了,这家伙日后还要被曹操重用,谁知道个中又有什么样的曲折!
“主公,不可,”贾诩的嘴巴只打开一条极细的缝,几乎用气声跟张绣道,“您现在逃走,命即休矣!”
他都不知道张绣脑子是有什么问题,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又不会隐身,还真以为能再众目睽睽之下无声无息地跑出去吗?
张绣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吾若不走,军师可保吾命乎?”
“……诩有一计。”贾诩沉思片刻,更抓紧了张绣的袖子,“或可一试。”
总不会比在帐篷门口被乱刀砍死更糟了。
主臣二人正各怀心思,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上首的曹操,却已然将冰冷阴沉的目光投了过来。
他的目光掠过贾诩,放在吓得站都快站不起来的张绣身上。
刚刚那一番天书奇遇,所耗费时间其实不长,但作为当事人的曹操,却颇有一种浮生若黄粱一梦之感。
此时醒转过来,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至少目前,他和麾下的两位军师还尚且都没有那方面的奇怪瓜葛,而被定义为“宛城之战”的所有事,都还没有发生。
……他是绝对不会再朝别人家遗孀看一眼的了!
可张绣又该怎么办?
这厮竟敢反叛夜袭,屠他大将,杀他亲子……绝不可留他命在!
曹操正想这件事,却见那谋士贾诩往侧边半步,正巧挡在张绣身前,镇定自若地与他对视。
“恭贺曹公!”
贾诩一拜到地,满脸真诚:“得一天命之人于身侧,又得此天音示下,此去必当洞若烛照,散尽魍魉,终得大统!”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下子把还沉浸在迷思中的诸将都惊醒过来。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聚拢到那中年文士身上。
他们还没忘记刚才的剧情,这贾诩在怂恿张绣造反之后,竟然非但没被砍死,日后还要得明公重用的!
不可得罪,不可得罪。
但天书没提到张绣啊……这家伙总该杀的吧!
曹操站起身来。
虽然那并没能让他高大多少,但对于张绣和贾诩来说,此刻千钧一发的压力,还是给得足足的。
曹操淡道:“文和,还有何话说?”
贾诩:“诩若言主公从未有不臣之心,此时您未必听得进去,可那天书方才也说,宛城一事,由您身边‘天命之人’扭转,意义自然非凡——可天书尚未示下后事,诩既有幸能在赤壁之后,为明公献上绵薄之力,或我主日后亦有其他用处,也未可知!”
他看着曹操似乎有了一分松动、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下一松,飞快地说完自己的话:
“毕竟一切还未发生,如何处置我等,曹公何不去信许都,问问郭祭酒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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