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长的车程已经开始逐渐将人的耐心消磨殆尽，坐在林一览后头的那个男生就不止一次询问过司机还有多久才能到。
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千篇一律的“快了”，可目的地却还是那么的遥遥无期。
但在第二十一次“快了”过后，司机没有唬人，在前面不远处就停了下来。
司机说话的声音带着点口音，语气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清楚他在讲些什么，但大致意思还是能够领悟到的。
那就是山路太陡，车子开不上去，让车上的人下车自己爬上去。
林一览带的行李很少，她当初出国的时候也没有带多少东西走，就一个人、一个旅行包就上了飞机。
她现在也是这样，背包里面就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部手机，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洗漱用品。
护肤品什么的都没有带，皮肤被这干燥寒冷的天气冻得有些开裂了。
坐在大巴车上的大学生陆续提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车，刚下车就被车外的寒风冻成蔫了的白菜。
林一览拢着自己的手，手指已经被冻僵了。
她下车之后同行的男同志就想上前来帮她拎包，但是林一览看着对方手里面比自己多出几倍的行李，难得的有了点良心，礼貌的拒绝了。
对方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失落的样子。
她行李少，脚程最快，即使她的脚底板都被冻僵了，刚下车的时候每走一步都疼，但渐渐的，双脚已经被冻得没知觉了。
她是最先到达落脚的村子里的，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老大爷手里拿着手电筒就这样站在寒风之中。
林一览视力很好，即使在这样微弱的灯光之下她还是看清这老人家的脸都被冻得通红了。
对方看到她的人，整个人显得都非常激动。
“您就是来支教的老师吧？”老人家说话也带着口音，林一览耳朵被冻僵了，但是还是分辨出了对方在讲些什么，她于是点了点头。
和她同行的队友在背后拎着行李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这时候老人朝村子里面招呼了几声，没一会就有好几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走了出来。
然后帮忙把行李提进了村子。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们差点都快睡了，路上辛苦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老人在前面带路，把林一览一行人往村里面引。
这时一个双唇干涩的不行的男生问了一句：“有水吗？”
老人闻言顿了顿，对那几个小伙子说了些什么，只见其中一个小伙子手里捧来了一个碗，不远处有一条结冰结了一半的河，对方直接舀了一碗上来递给了那个男生。
男生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不是没有水，他背包里面其实有矿泉水，但是下车以后走的这几里的山路，那水都快结冰了。
他就想喝口热的，而且这水还不知道有没有寄生虫，他从小在城里面长大，水不烧开他是绝对不会喝的。
于是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林一览直接把一瓶矿泉水丢了过去，男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虽然那瓶水也是冷的，但是没有结冰，可能是和林一览保暖的衣服一起放在了背包里的原因。
男生对给他递水的小伙子抱歉地笑了笑：“谢谢了，我喝这个。”
于是拧开瓶盖灌了一口。
那个老人家看到了于是走过来，接过小伙子手里的碗，对男生道：“你们城里的娃娃，没喝过我们这的水，很干净，甜的。”
男生意识到自己对那碗水的排斥已经被人发现了，尴尬得脸都烧红了。
林一览出声打断道：“老人家，晚上我们住在哪里？快要冻死了。”林一览缩了一下脖子，精致的小脸被冻得苍白，唇瓣也没什么血色。
老人家连忙道：“对，先回去，确实挺冻的。”
这村子里面只有一家旅馆，老人和那几个小伙子一起把林一览一行人领到哪里之后就离开了，离开前老人家还叮嘱了一句：“咱们村子里有几百个孩子，都没什么文化，麻烦你们了。”
林一览却是若有所思，凝眉思索道：“老人家，冥山上有住人家吗？”
她其实只是想要打探冥山的消息，顺嘴问出来的。
谁知道老人家的神情僵硬了一瞬道：“有，住了两个小娃子，怪得很。”
闻言一个男生按耐不住了问道：“他们也要上学吗？”毕竟是以后自己要教的学生，要和脾气古怪的学生相处，对于这些大学生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不……他们不上，你们别管，最好也别上那山。”老人家连忙挥手：“这俩娃子邪门的很，他们还玩虫子，这山我们村子里没人敢上，之前在山脚下不知道失踪了多少人。”
“玩虫子？！”在队伍里的另一个女生闻言瞪大了眼睛，像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恶心的事情。
队伍里的另一个男生道：“这有什么？我小时候还专门拿我的存钱罐装过蚂蚁呢？”
老人家脸色苍白道：“他们不是，他们是养虫子，养那种丑啦吧唧的……”
“巫蛊！”其中一个女生惊呼出声。
站在女生旁边的男生被她这一声吓了个哆嗦，有些埋怨道：“你小声点，吓死我了，还巫蛊呢？这不封建迷信吗？”
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林一览闻言笑得一脸真诚：“老人家，我要上山，我们下乡就是搞教育的，怎么可以放任两个孩子没书读呢？您能派人带我们上山吗？”
老人家闻言见了鬼一样，连忙摆手：“不成，这不成！会死人的！”
刚才那个被林一览解围的男生连忙帮腔：“老人家，要不就带我们上去吧，两个孩子单独住山上也挺可怜的……”
林一览见老人家明显抗拒的神情打断了男生的话：“要不然你就把我带到山脚下远一点的地方，我自己上去，出事了不会让你们负责的。”
老人家还想拒绝，但是见林一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子露出乞求的神情，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外面读大学的女儿，还是心软应下来了：
“可以，不过要在白天，晚上不许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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