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宋梨用力咳嗽了两声,从她唇角流出鲜红的血来,她一手捂住腹部被回雪剑捅了个对穿的伤口,一手搭上裴听妤的肩。
裴听妤一手还握在剑上,正面对着宋梨——如果刚才没有宋梨扑上来,那受了这一剑的就是奚歧,别看他功夫好,他躲不开的,因为他不会想到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会出手伤他。
裴听妤神情恍惚,显得有些许呆滞,眼底隐隐泛着一丝暗红,随即迅速褪去,流露出明显的茫然。
宋梨喉头又咔了一口血,垂眼看了自己腹部的伤一眼,搭在裴听妤肩上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声音虚弱又艰难道:“二师姐,可醒了?”
恰在此时,林中远处响起了另一道脚步声。
萧玉河在忽浓忽薄的雾中行走,走了大半日,终于在前方隐约看见了三人身影,他一直焦灼担忧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可还没来得及欣喜,再走近几步那叫人不敢置信的情景便撞入眼帘:
阿妤手中的剑,贯穿了梨梨的腹部,那剑身上顺着伤口流出滴落的鲜红色,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叫他惊骇得目眦尽裂。
“裴听妤!”
萧玉河怒喝一声,随着这一声怒吼,裴听妤浑身微微一颤,握着回雪剑的手突然松开,她双眸中再闪烁出光泽,面前的情景却叫她无法接受。
裴听妤看着仍插在宋梨腹部未拔出的回雪剑,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脚下踉跄几步,口中喃喃道:“不是,不是我……”
随后她意识到萧玉河刚一找来便碰上了她“行凶”的场景,不由得慌乱地向他解释,“师兄我没有!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方才我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便成了此时的场面……”
裴听妤语无伦次,急得眼眶都湿润了,她欲解释,可又知自己的话毫无说服力。
现在还捅在宋梨腹部的回雪剑是她的,也是奚歧亲眼看见她动手的。
——甚至,方才他才是那个被偷袭的目标。
阿歧如今又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她的?
可她怎么可能会对阿歧动手呢?裴听妤从未如此有口难辩,她下意识朝奚歧看去,却见他正神情怔忡,一心看着宋梨。
宋梨把裴听妤的惊惶无措都看得清楚明白,她忍着痛,虚弱着替裴听妤解释,“大师兄千万别误会,我们方才并未发生争执,二师姐也绝不可能对同门下狠手,方才我观二师姐神色有异,想必是被魔物惑了心。”
宋梨痛极,痛得泪腺受不住泪珠子直掉,她一边说话一边抽泣,总算是说完了这番话。
她在心中暗骂,这作者究竟是什么狗屁审美,即便是女主角也少不得一些经受误会的狗血桥段。
裴听妤确实无辜,几人于迷雾林中被迫四散,在相遇之前她单枪匹马碰上了追着它踪迹进入湖底秘境的魔物,却被它迷惑了神智。
原剧情中,萧玉河也是如现在一般当场撞见裴听妤动手后的画面,原本的“宋梨”不知裴听妤究竟是什么状况,少了她的解释,萧玉河难免误会冷了裴听妤一段时日,在此期间,裴听妤心情低落,奚歧这个护花使者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呵护开解她。
何必呢,宋梨吐槽,就算没人误会裴听妤,奚歧该把他师姐捧在心尖上也还在心尖上。
跟原剧情不同点在于,当时“宋梨”是为了推开奚歧不慎被捅,而她是瞄准了机会推开奚歧,再精准把自己串在裴听妤剑上,达成【被捅】成就√。
好好谈恋爱行不行?偏偏要捅个谁,这剧情谁看谁骂傻X。
宋梨好心替裴听妤解释一句,没想到就见裴听妤睁着双莹润泛红的眸,朝她露出一个五味杂陈,有意外、有感动、有感激,似乎意味着破冰标志的眼神。
宋梨一直觉得裴听妤就是个仙女,冷淡、矜持,她对着自己时向来只有恰到好处的疏离客气,这还是她第一次朝自己露出这么鲜活的表情。
宋梨也回她一个友善可人的笑。
听了宋梨的解释,萧玉河也不纠结于原因了,着急地来到宋梨身旁——她这颗可怜又倒霉的小白菜,还跟烤串儿似的串在回雪剑上呢。
萧玉河手放在了回雪剑一端的剑柄上,宋梨不由得一哆嗦,先伸手稳住他。方才被捅时她脸色还没那么白,现下想着大师兄要粗暴地一把给她把剑抽出去,宋梨连嘴唇上都血色全无。
这下被吓得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不说,哭嗝打得说话都磕巴了,“大、大师兄,嗝!你先别动这剑,该——嗝!该不会把我的肠子都拽出来吧?”
说完,宋梨哭得更惨了。
萧玉河表情严肃地安慰她,“梨梨别怕,回雪剑很锐利,大师兄动作也利落一点,不会有事的。”
宋梨看见他的表情更怕了,突然想起为什么医生都要面带笑容了,要是人人都像大师兄这么严肃,那跟宣布绝症有什么区别!
萧玉河动手时,宋梨紧闭双眼,好在回雪剑果然够顺滑,被从她腹部抽出时,宋梨并无剧烈痛感。
只是拔剑的瞬间,她伤口处的鲜血瞬间溅了萧玉河一脸,宋梨险些给吓傻了——系统,她该不会失血过多而亡吧……
萧玉河动作敏捷,一下子伸手按住她的伤处,随即打开他腰间的玉令。
那是上阳宗的身份玉令,叫他打造成了个空间法器,需要随身带的家当全都一骨碌塞里面了。
萧玉河从玉令中倒出许许多多的各式丹药瓶,青玉的、白瓷的,少说有数十个做工精巧的丹药瓶。
奚歧与裴听妤见此,也突然反应过来,两人纷纷也取了自己随身存物的法器,立即将能吃的丹药搜罗了出来。
瓶瓶罐罐碰撞的清脆声响,瞬间地上就多了一大堆丹药瓶罐,这下少说也有上百个了。宋梨粗略扫了一眼,其中有外敷,有内服,从寻常丹药到珍惜灵药一应俱全。
萧玉河随便抓了几瓶拿到宋梨面前,表情又紧张又关切,“梨梨你快吃几瓶,吃了药伤肯定很快就痊愈了!”
宋梨看了他手里的药一眼,里面甚至还有外敷的:“……”
大师兄这不像是催她吃药治伤,倒像是催她嗑‖药自尽。
老天给你开了一道门,就会给你关上一扇窗。
大师兄长得好,修为高,可竟是个药理极极极极极其不通的。幸好他不是医修,否则病患得组队踏平上阳宗山门吧。
宋梨大约也明白为何之前要奚歧每日亲自去给裴听妤采药炼药了,换了萧玉河来他也不行啊!
奚歧从旁看了一眼,沉默中透着无奈,默默蹲下身子从中挑了几瓶递给宋梨,“这些能吃。”
宋梨从他手中接过,从瓶中将丹药倒在手心,放心地吞入口中仰头咽了下去。随后她在大师兄臂弯里躺着休息了足足一个时辰,伤处才终于有了好转。
宋梨动了动,伤口依然会拉扯着疼,但她能感觉到,她肚子里的肠子很安全、很健康!宋梨惊讶得吸气,这才一个时辰,她吞的是仙丹吧?
宋梨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气色恢复了些,裴听妤站在她面前,面带愧色,“宋师妹,是我对不起你。”
宋梨笑着应她,“师姐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那魔物心思歹毒,不愿现身又想击溃我们,才使这恶毒手段来挑拨我们起内讧,师姐千万别自责,我们都是受害者。”
宋梨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端着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仰头道:“师姐总叫我宋师妹,听着显得生疏又客气,若是师姐愿意,就跟大师兄一般叫我梨梨吧?”
裴听妤点头,朝她由心地笑了,“梨梨。”
说到那魔物,大师兄马上追问,“阿妤,你还记得先前你只身于林中时,是如何碰见那魔物的么?”
裴听妤摇头道:“那魔物似乎没有实体,一直都是一团裹在黑烟中的雾气,当时我只是隐约瞧见了一缕黑烟从林稍掠过,随后便不见其踪影,我竟不知何时着了它的道。”
萧玉河皱眉,然后道:“之后我四人尽量不能分离,哪怕一人也不行,只身独行极易遇险,且怕那魔物故技重施,以免我们内部消耗。”
裴听妤和宋梨都听话地点头。
奚歧从海域清醒过来就稍显沉默寡言,这会儿他开了金口,“那魔物似是在寻什么,能叫它刚冲破封印阵法,不顾身后还有人穷追不舍,直冲来落霞山湖底秘境,必然有它寻求的东西。”
萧玉河一听就明白了,那魔物行踪莫测,但若是它在找寻一件东西,那如果他们能提前找到那东西的所在,便能提前预判魔物的行迹。
只是,它要找的是什么呢?
宋梨低头盯着地面,一副此事甚难毫无见解的样子。萧玉河见了有心逗她,“梨梨可是在冥思苦想?可有想到什么?”
宋梨难为情地道:“大师兄你们想就是,我脑子笨,哪里想得出好办法呀。”
可她的确是在努力地想。
那魔物在找什么呢?
宋梨脑中灵光一现,一个女人,一个死去的女人。
一只浮空的水晶棺之中,睡着一个相貌绝艳,叫人见之难忘的女人。
她,与奚歧的面貌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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