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
陆欢转身给她倒了杯水,递去。
“吓到了吗?”
语气温和下来,跟刚才凶神阴沉的人截然相反。
白矜接来水,她想说什么,但话语在齿间短暂流转,最后只出口一个,“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陆欢不以为然地笑笑,坐在一旁,“让我找出了公司的祸害,满嘴乱造谣的烂货也别指望在事业上有什么成就,这种人迟早会给公司带来麻烦。”
“就算没有你,我也是要清除肮脏杂碎的。”
说到这,她垂了垂头,与白矜对眼上,“只是对不起你。让你刚来就遭受这么多,还是因为我。”
一贯攻击性强的眸子泛着柔情。白矜从中看见了别样的情绪。
是,心疼?
她从她的眼里看见了心疼......
白矜别开眼去,不去看她蛊人的眼睛,“我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何况他们道歉了。”
陆欢知道这人实际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光从那厌恶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了。
她又笑了下,“只是道歉还是便宜他们了。”
“他们害怕我在他们简历上留下不良记录,所以对此言听计从,道歉离职无一反驳。说到底道歉也不是他们意识到错误而发自内心的忏悔,只是屈服于权势的标志,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损害点脸皮。”
“但我从不便宜人。”
白矜问:“那最后,你会留下吗?”
陆欢嗤笑了声,“当然。”
“可......”
陆欢先道,“你觉得有必要跟烂人讲诚信讲道理?”
反问的话间带着理所当然。
白矜不说话了。
时间太久,恍然回神,这人一点都没变。永远自利,现下成为商人,只会更是以利益为重。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陆欢没再跟她进行这方面的话题,转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藏着不说,也不要太小瞧我,帮妹妹讨回公道这种事算不上什么。”
“何况,你在我这没有被照顾好,我也会自责。”
白矜从她的话中捉到一个字眼,心底一沉。
妹妹吗......
陆欢见她不回话,便挨近了些,一字一字道。
“所以,以后有什么事,和我说。”最后一句温柔得有些不像她,“好吗?”
白矜心底泛起浪潮,只觉鬼使神差般晃神,轻声应下。
“好。”
音尾很清浅的一句好。
陆欢见状勾唇,抬手抚过她的头,“嗯,去忙吧,有什么事发消息给我。”
头顶传来温热的抚摸,痒痒的。
虽然只是停顿两秒,却令人久久回味。
白矜刚起身没走两步,身后又突然传来声音。
“对了。”
身体一止。
她挨上她的身后,气息拂过。
只觉口袋被人塞进了什么。
陆欢弯唇,“真乖,回去吧。”
张扬的冷香若即若离,转纵即逝。
玻璃门关闭,白矜走出去几步,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才伸手去摸到口袋的东西。
手心摊开,蓝红白相间的小包装。
两端系起,上面有一只兔子图案,让人光看着就能想象到其中的甜滋味与奶香。
是一颗奶糖。
—
艳阳高挂,光芒浓烈倾洒于地。
陆家别园。
花园喷池不断翻涌着清水,边上繁花锦簇,是独属于夏日的一般美景。
大树底的阴凉处支起木圆桌与椅凳,女人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交叠,摇着一把团扇,看向盛开的花园,思绪回荡在往事中。
还记得很多年前,有个人在这与她一块喝茶,看着两个小女孩在花丛中玩耍。
一来一往互相问候的言语,微风拂过,连聒噪的蝉鸣都显得幽静。
那时的人心会随同太阳照射变得温暖,现在,无论再严酷的天,一颗心脏依旧冰冷。
她的眸子微阖,望着一片缤纷的花园,心中念念响起。
你的孩子也长大了。
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啊。
不知是回应着她什么,微风渐渐停下,被携带消褪的热意重新涌上皮肤,说不上是舒坦。
离了空调的外面天气炎热,旁侧,骆姨怕温度太高她会不适,出口提醒道,“您已经在这坐很久了。”
“这天热,待太久易中暑。”
秦岺知道她是在提醒她回屋歇会儿,回了神,手中扇子摇动,“屋里确实舒服,但总感觉将人困住了。”
“不如外面自在。”
“但是......”
骆姨还想说些什么,秦岺摆摆手,轻笑,“知道了,我回去。”
从炎热的温度回到空调房内,冷气裹挟浸染热肌肤,连带着心都跟着冷下来。
别墅一楼的大客厅每天都有专门佣人打扫清理,装饰品上没留一丝灰尘,摆放整洁,靠墙的一边竖着木柜台,上面摆放许多物品。
比较杂,有陆欢小时候拿过的奖杯,也有公司企业荣誉证书,还有一些家中纪念的照片,是纪念,也是时间流逝的象征。
又是一年过去了,又到她忌日的时候。
秦岺扫过日历,想起这几日的时间,暗想完,便走过柜子边,目光落在上方的摆放物,指尖顺着拂过桌沿。
当看见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相框后,指尖一顿。
神情渐渐泛动,她拿过那相框,垂下眼眸。
相片上是一批正值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数位年龄相仿的人在操场旁的大树下站成一排,对着镜头欢笑。
骄阳明媚,纯真无邪。
只是当初的那批人,现在也不剩谁了。
“一个个的,都喜欢钱权啊。”
秦微扯起嘴角,淡淡嗤笑了下,“最后鱼死网破,到头来,谁都没落得好。”
她神情黯然,指腹拂过久违的人脸,舒下一口气,把相册轻轻放回原位。
—
公司。
时钟不停歇地转动着。
到了下班时间点,白矜正对着对话框犹豫,只是未等她组织语言,就有一条新消息冒出来。
陆欢说下午出去了一趟,正在往回赶,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到公司,让她等一等。
像专程赶回来接她。
白矜面容松下不少,在其他同事离开时她只是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没有动。
下午的事情一过,直至下班办公室的氛围都很安静,是被一顿震慑后久久回不来神的沉默。
一直热情的任凝凝没多问她为什么不走,与其他人一样还有些默言,跟她说了声拜拜就走掉。
办公室很快就仅剩下几人。
白矜低头摆弄了会儿手机,一通电话来电。
联系人备注上显示着秦阿姨。
白矜轻吸一口气,走到办公室外无人的地方,接通电话,“秦阿姨。”
那方传来温和的女声,“矜矜,下班了吗?”
“嗯,下了。”白矜回道。
“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的。”
秦岺听完,便放声道,“最近在公司怎么样,欢欢她有没有刁难你?”
白矜握着手机放在耳旁,走去无人的窗户边,视线放往外面高处的景色。
她的眼前浮现出她帮她包扎伤口的画面,想起这些天的种种,轻声回道,“工作上很顺利,这两天我适应得很好。”
“姐姐也对我很好,您不用费心了。”
听言,那边似乎轻笑了声,“欢欢那孩子就是比较偏执,我从小管得严,谅她也做不出也不敢做出再过分的事来。”
白矜低头,指腹擦过窗沿上的纹路,“嗯,姐姐心眼不坏的。”
不坏的。
口上念完一遍,又在心中轻轻复述一遍。
秦岺:“你啊,就是向着她,什么事都帮着她说话。”
白矜默了默,神色微暗,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声音稍微安静了半晌。
通话那方的女人话音微转,声音放轻,“后天也到日子了,没有事的话,去陪陪她。”
白矜知道指的是什么,应了一声,“我知道,我会去的。”
“好孩子。”这番电话打来的目的就是如此了,说完这些后,秦岺温声道,“如果有哪里需要缺什么,记得和我讲,不要藏着掖着,别学你姐姐一样。”
“你姐姐每次遇到难事都是自己硬抗着上,牙掉了都咬碎吞肚子里去,从不把事说出来。”秦岺闭眼摇头,“我真是不该说她什么好。”
“都二十四了,张扬好强的性子还是没有一丝收敛。真是让我头疼得紧。”
白矜听着她的话,还没回,秦岺就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些,及时收回来。
“有空记得和她回来吃个饭。最近天气热,但空凋别开太低了,小心感冒了。”
“也记得帮我看着欢欢一点,让她应酬的时候带点人挡酒,用个可靠的司机,别什么都自己上,也别总停在公司深夜加班把身子熬垮,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不懂照顾自己。”
最先,她用着实习的理由把她塞到这,送入陆欢家,表面好像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白矜知道,其实她说得后面这些话,才是她送她到这的目的。
无论是陆家佣人还是圈内知情些的人,都觉得陆家有两女,陆夫人更疼那个收养来的小女儿,其实并不然。
陆夫人实际最爱的,一直都是陆欢。
她这番送她来,为得就是能多知道些陆欢的情况。
白矜点头,“我知道的,您放心。”
秦岺稍笑,“辛苦了。”
“那你也记得多休息,上班应该很累,我就少打扰些,先挂了。”
“好,阿姨再见。”
“再见。”
白矜拿下手机,看着通话的结束界面一会儿,上方这时弹出来一条通知。
是陆欢发来的,上方显示着停车场的位置号码,白矜回复完,径直往电梯走去,摁下键钮。
这时过了下班高峰点,公司人渐少。电梯门打开后白矜走进去,手下意识伸进口袋,察觉到异物。
电梯运行,缓慢下降。
口袋内,手指捏过。
还是那颗糖。
抵达地下停车场,电梯门缓缓打开,白矜再从里面走出来时,一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
奶香的糖体在温热中融化,化作甜意留在齿间。
很甜,是自长大后就没再吃过的糖,也是自长大就没再尝过的甜。
她找到陆欢的车时,嘴里的糖也融化大半。
车门打开,坐上去。
不知不知觉中,她坐过她的副驾驶位很多次。
陆欢侧过头,正想说什么,见她坐着不动忘了一件事,就凑身过去。
替她拉过安全带。
只是鼻间闻到浓郁香甜的气息,一秒便知道牛奶糖味。
——吃的是她给的糖。
于是陆欢刻意动作有所停留,眼里肉眼可见地染着笑,来了些兴趣,问道,“糖好吃吗?”
问句的语尾很轻,反倒带了些蛊惑的意味。
窗外无人,车内空气凝结。
不等白矜回应,陆欢反而更靠近些,视线移动下落在她的唇瓣上,“我猜......”
“应该很甜。”
是的,指定甜(啃奶糖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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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应该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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