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咯,卖花咯。哥哥买支花送给姐姐吧。不贵不贵,我们这是今天早上从基地采摘的新鲜玫瑰,只要三十块钱。”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面跳舞的哥哥,送一朵花给他吧,让你的闺蜜在下面给你们拍照片……”
以上两位是小小年纪就出来营业的宁佑和暮暮。
[小小年纪就承受了生活的重担]
[我别的都不服,我就想问问李菲菲这个话术是哪里来的?z骗集团应该找她做导师;传x组织应该请她做教练。]
[菲宝:承让了]
短短一个晚上,沙滩嘉年华秒回八零年代迪斯科风。
哦,当代年轻人是不知道迪斯科的。
不知道,那就想象其繁华--
八零年代,全京城最好的饭店是《帝王饭店》,帝王饭店对面就是歌厅《富贵豪斯》。啧啧,那可是全京城独一份儿的时髦地方。
多夸张?在那个年代,一张门票就要110,还是外汇券!!门口一水的出租车全部都是皇冠!!一进去里面扑面而来的全是高耸入云端的罗马柱和衣香鬟影的奢靡气氛。
当今的“金碧辉”和当年的“富贵豪斯”比起来就是毛毛雨。
在里面唱歌最赚钱,也最让李菲菲心水。
据说一个晚上可以赚到一千块!那可是人均工资只有五六十块的八零年代。
怎么赚钱呢?
送花。
一束花五十块钱,开始是实打实送花,为喜欢的歌手一掷千金,像极了今天在网络端熬夜打榜的年轻人。
鲜花不够用,歌厅就会问歌手买回鲜花循环利用;再后来歌手只要收到一束花,歌厅给十块钱提成;国人总是充满了智慧,最终这个实体鲜将会花演变成了一个充满金钱意味符号,就像你在直播平台刷起的火箭飞机……
大佬们可以空口喊出:“全部的鲜花我包了!替我送给安娜芬小姐!”
你想想那场面,真正就是:一首歌的时间,从灰姑娘一跃成为了全场最耀眼的星星。
啧啧,多荣耀,多耀眼,多虚荣,多……多少的钱啊!
二十岁的李菲菲,上一辈子是在一个城郊结合部的卡车秀场上听到了上述天花乱坠的纸醉金迷。
当年的全场vip彼时已年老色衰,落魄到需要穿着牛仔衣继续献唱换钱。
农村礼节重,图一个氛围。每每红白事都要大规模地摆台走秀,唱歌跳舞不亦乐乎。
对,当年的李菲菲沦落到要去走那种秀,大冬天穿着露背的廉价礼服,用冻得瑟瑟发抖的声音学港台腔:“多塞,多塞楼板!”
很落魄,不忍回首。
但是也并非全无收获。
起码她知道原来闭塞的八零年代,有一部分人来钱那么快。
而更重要的是,来钱快的人,并不一定都能留住钱。你看,多的是人年轻时候一掷千金,老了之后一样无所依靠。
所以人啊,这一辈子真是……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好呢?还是人生无常好呢?
李菲菲不知道。这是一个哲学命题,而她不想探讨人生无常。
她只知道,她既然向往那个遍地黄金的八零年代富贵豪斯,她就要将那种颓靡的辉煌在此时此刻复制出来。
李菲菲恶狠狠地干完一杯冰拿铁,然后指挥两个小萝卜头一个继续在下面兜售鲜花,一个站在舞台侧面,拿着手持式麦克风。
每每有男士一掷千金买了鲜花,骆暮都会口齿清晰地报幕:
“谢谢李先生,送花一束给台上的猫咪酱……”
“谢谢王小姐,三束玫瑰送给酷狗仔……”
“谢谢菲比女士,您的鲜花猫咪酱收到了!”
“谢谢东风先生的喜欢,酷狗仔感恩……”
灯光聚焦在人群中那些一掷千金买花的人身上。
还不需要一掷千金,只要三十块钱,三十块钱就能买来全场的瞩目;三十块钱就能换来身边女伴的欢心;三十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但是买的下虚荣心。
很快,宁佑卖光了所有的鲜花,助理甲擦擦额头的汗水,妈妈咪呀,为什么他沦为了免费的搬运工?
虽然很累,这种谜之满足感是怎么回事?
一百枝鲜花很快都卖光了。
没事,李菲菲穿着工作人员的马甲上台,明目张胆地把所有鲜花又搬了下来,简单处理,继续兜售。
美其名曰:节约资源、循环利用……
这一个晚上,鲜花卖疯了。
宁佑脖子上挂着的收款码就没有停止过被翻来翻去的动作。
哦,发展到最后,真的如李菲菲所料,会有真大佬一掷千金:“我全包了。”
他当然不喜欢台上唱歌跳舞的同为男性的宁远或者骆正信,但是他身边的女孩喜欢。
一次这种被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刺激的“包场”不过三千块钱,三千块钱甚至买不了一个像样的包,但是能让他在这一夜成为身边女孩的“真大佬”。
换来女孩的热吻的同时,换来全场的瞩目,乃至台上报幕的少年稚嫩的声音,都仿佛来自天外,乃是仙乐。
李菲菲赚的盆满钵满,短短半个小时内,她们的鲜花就被人“全包了”三次。
运营经理再也坐不住了,他找到李菲菲偷偷和她打商量:“以后鲜花我们去进货,给你们提成,一枝花卖三十,我们分你十块钱。”
李菲菲勾着嘴角冷笑:“凭什么呀孙总,一次进货六百块,每次卖出去都是我全赚,四舍五入,你砍了我收益的一半儿,我图什么呢?”
孙总,即运营经理,脑门豆大的汗。这个娘们儿太难缠了,她当初说要在下面兜售兜售鲜花,写进了临时合同,他还以为她搞搞外快卖个百八十块钱撑死了的。
谁能想,她这样搞?
李菲菲勾着嘴角,向孙总勾勾手:“孙总,这样,创意不收费,等我们走了您继续可以用……不过这个提成嘛……您说的对,我们小打小闹的不成事儿,您给安排人手扩充鲜花的种类,咱们不能按枝卖,要按束卖,一束五十八十的,我让点利,只提成三十。您看行不行?”
[卧槽,这李菲菲是什么品种的社牛……]
[我仿佛看了个假的娃综。就算是创业节目,不不不,中视的《致富经》都不敢这么拍的。]
[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的嘴巴全程都是o的。这个娘们儿营销糊弄学绝对满分,一百分,两百分,爆灯!!]
好了,下半场,李菲菲搂着俩劳苦功高的男娃娃,坐在最好的vip候场位置,一边喝可乐一边吃薯片还能点评一下两位男神的唱功。
宁佑问:“咱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李菲菲掰掰手指:“嗯,少说也有个几万块钱吧。”
宁佑其实对钱没有多少概念,他轻声喟叹:“真好。”
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
骆暮看着桌上随意摆着的啤酒饮料小吃水果,他轻声问李菲菲:“能……带点儿回去吗?”
“嗯?”李菲菲随意反问,“带回去吃啊?路上怪沉的,再说我们今晚可以住着,孙总答应给我们开俩房间……”
骆暮摇摇头:“我担心乐音姐姐没饭吃……”
李菲菲伸手拿饮料的手顿了顿,她摸了摸骆暮的头:“乖宝宝。”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骆暮从来都知道自己和别的嘉宾孩子不一样,他是被收养的孩子。
所以,他讨好每一个人。
甚至是不待见他的乐音。
李菲菲抿抿嘴,转头问一边鸡犬升天与嘉宾同乐的助理甲:“能和执行导演谈谈不?能不能不回大本营?”
助理甲满口爆米花,一边听歌一边嗯嗯啊啊,陡然听到还嗯嗯啊啊了半天,然后后背冷汗直冒。
“这这这……”小助理结巴了。
执行导演差点奔溃:“不行,绝对不行!每天晚上必须回大本营的!不能破坏规则。”
李菲菲老大不乐意:“你们一开始也没说啊。再说了,普通人随遇而安,为了工作搬家都行,你们还限制我们回去,增加我们的交通成本,还有时间成本,还有……”
“行行行,你说吧你说吧,你要啥,你要啥?”
李菲菲勾着眉眼看他:“我要包车来回,今晚回去和明早来的车,你们包了。我还要免了我们今晚上的房费--这是合理要求,毕竟我们可以不住在大本营的。”
[恩威并施的模板]
[一个巴掌一颗甜枣]
[可怕的女人李菲菲。]
[节目组肯定没想到,这是第一个威胁他们的嘉宾吧,好强的压迫感,那一瞬间,我被冻住了]
[只有我觉得李菲菲本来是真的不想回大本营,但是因为暮暮一句话,她才和导演组掰头的吗?为什么只有我觉得菲菲很温暖啊]
[不是你才错觉。我也觉得是这样。我觉得菲菲就是在帮暮暮考虑]
[菲菲好暖,我被治愈了]
李菲菲没有想这么多,回程的车上,骆天王和宁远已经累趴了,两个人上了保姆车就开始睡觉。
两个孩子虽然有午睡,此时此刻也打着哈欠。
李菲菲一手搂一个男娃娃。
骆暮抬头看她:“谢谢你……”声音很小很小。
李菲菲全当听不见,还在碎碎念:“也挺舍不得大本营的早餐的,免费的,还是自助,比嘉年华的好吃多了。再说大本营的房间住的也舒服,不用挤在一起……”
骆暮闭上眼睛。
他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一个经常来的义工姐姐,是个残疾女孩,但是她独立坚强,成绩很好很好,她拒绝读特殊学校,她念普通高中。
有一天,她忽然转学了。
别人问她:“为什么呀?你经过这么大的努力才能上普通高中。”
那个义工姐姐忍着眼泪:“因为我不能忍受老师每一次表扬我,都要我站上讲台掀开我的裤管给人看,我没有腿。”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的骆暮只觉得心酸,还不知道为什么心酸。
现在他忽然明白了。
最大的慈悲,是不能把慈悲挂在嘴边的。
最大的慈悲,是自然而然的发生,她不提、甚至回避你的任何感恩。
她把这一切,全然当做——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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