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之际，花刺手总算逮住了星期六那个跳脱的姑娘。
“哎呀，花总……”她站在昨天接受花刺手审问的女孩旁边，“今天要加班吗？没通知呀！”
“别担心，只是想以个人名义问你一个我在意很久的问题。”花刺手煞有介事地开口。
“星期六的时候，洛可夏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啥啊，紧张兮兮的就为了问这个？”她乐了，“昨天你不是找过我们晓晓吗，没顺便问问？”
被她称作晓晓的女孩再次开始颤抖：“那个……其实我没说清楚。”
“这一次是确认。”花刺手险些又叹一口气，“只用你把他的原话告诉我。”
“哦……”两个女孩一齐点点头，而活跃的那位继续道，“他就说了一句，你是他男朋友啊。”
“……哈？”花刺手瞳孔激起五十级地震。
男朋友？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亏他把毕生所学的动物、植物、微生物和各类用品全考虑了一遍，结果最终解居然这么浅显且平和！
“你确定吗？”他不可置信地追问。
“肯定确定啊。他还特地跟我说这只是玩笑话呢。”女孩笑得愈发得意，“所以我就跟晓晓讲了。”
眼看花刺手陷入纠结的境地，两人打了声招呼便迅速冲向下班的楼梯。
花刺手目送两人的身影，第一次诞生浓烈的愧意。
虽然他也不是很情愿被当成撒发的男友，可他总归不能为了这种事无理取闹。
于是他赶紧下楼，想着回去浅浅道个歉。
他走出公司大门，余光瞥见一簇漆黑的影子匆匆闪过。
不过他没时间在乎无关的人事物，跨上电瓶车直接拐入逼仄的小路。
这条道直通目标小区侧门，即使比正路少不了几分钟，也勉强是条近道。
未经清理的沙砾被车轮扬起，给花刺手的前路添了物理意义的颠簸。
他将电动车停在绝不挡路的角落，而后赶往电梯间，拍下直梯向上的按钮。
电梯的等待时间使花刺手稍微冷静了些。他侧目观察刚才便站在电梯口的一名穿戴齐整的男子，心生疑惑。
由于对电梯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花刺手禁不住胡思乱想。
为什么在电梯前却不按上？只是站在这等人吗？
他抿唇止住无端的揣测，只管等着电梯开门。
然而电梯当真开门那刻，他意识到事情实在不对——电梯内的三人赫然带着几根打棍，明显是有备而来。
耳后紧接传来不寻常的风声。花刺手凭借直觉堪堪躲开旁边那人的攻击，一段与某种植物同声的音节脱口而出。
此时，埋伏于电梯的三人早已走出，不知其中哪个趁机偷袭，直捣他的后颈。
花刺手顿感眼前一黑，无力回天。
更叫人绝望的，是他慌乱间瞟见电梯内本属于监控器的地方，如今竟空空如也。
-
知觉恢复时，花刺手出于本能睁眼，发现眼前仍是黑压压一片。
这确实有些超出他的理解阈值了。
电视剧里用绑带封嘴是为了防止人质瞎叫唤，那么，现在绑匪遮住他的眼睛又是图什么？
他尽可能移动被勒得略微发麻的手，确认它们目前正和椅子恶意捆绑。
幸好，他们用的似乎是皮带，不是麻绳。
“……那小子醒了！”左面传来声音。
“你管他醒没醒，和咱有关系吗？”这一次是正前方，“只要没饿死就别搭理。”
威胁性的呵斥卓有成效，前者立马噤声，一时间仅余几人走动的脚步能被听见。
“……能成吗这回？”几分钟后，有并不窃窃的私语源自更远的方位。
“副团长当卧底做了这么久调研，成功率不说多了，至少有个八成！对吧，副团长！”
副团长没有说话，估计是点了点头。
“真的？那夏罗拉大概啥时候来啊？”
“都跑他楼底下抓人了，不出半天，他指定来。”
两人志得意满，一面夸耀着组织天衣无缝的计谋，一面又移向花刺手。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有什么值得他青睐的？”
“你懂什么，人见过的东西海了去了，他的爱好哪是我们这群孤陋寡闻的人看得透的？”
花刺手闻言，绷不住笑出了声。
“合着你们想靠我把洛可夏引过来？”他挑眉，“未免有点痴心妄想吧？”
“哼，小子，别挣扎了，我们比你还清楚夏罗拉和你的关系！”台词更多的那位接话。
听到如此自信的宣言，花刺手觉得她的年纪可能没自己大。
“既然如此，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不会来的。”花刺手苦笑，“等多久都不会来。”
“切，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她冷冷道，颇有「没有人比我更懂夏罗拉」之势。
“团、团长！”忽然另有一人促促出声，似乎刚从远处跑过来，“……来了！”
“你看我说吧，怎么可能……待会儿，谁来了？”
“条子来了！”
此话一出，不止团长，连花刺手都格外震惊。
原来还有警察的事啊。他还以为这群人之所以能如此信誓旦旦，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没有治安的架空世界。
总之，此话让原先沉默待命的成员尽数动员开来，杂乱无章的喧闹令花刺手暗沉的视野都有了生机。
而且，他身后没有声音。
待嘈杂渐轻，他才发觉那群人是在向外撤离。
最后出去的人，甚至带上了大门。
这是在干什么？
想不明白，他索性用双手微抬起暂时与他处于同一系统的椅子，蹬腿往后挪了挪位。
“你干什么！”最开始说话的那位赶忙制止，“别轻举妄动，我手上可是有刀的！”
“……所以你要把刀架我脖子上吗？”花刺手摆头，“你离我太近了，我不太适应。”
对方闻言思索一阵，恍然道：“你想远离我好趁机逃跑是吧？我告诉你，你后头只有墙，没地给你跑。”
言罢，他拖着自己的凳子，坐到距离花刺手不足一臂的地方。
花刺手不置可否。他只是想试试椅子的重量，没想到一箭三雕，不仅得知了身后的情况，还让对方进入了攻击范围。
“真的不用把刀架在我身上吗？万一警察进来，你来不及掏刀，我这个人质的意义就不存在了。”他将计就计继续试探。
“你这人有毛病吧……”对方嘀咕着，隐约的忌惮显然使他更不敢拔刀。
“是，相比我，你倒是个好人……”花刺手说着，缓缓俯下身，再猛地站起，左手拎起椅子向他预估的方位一挥。
使得上劲的右手已事先挤出，撞击的感觉与惨叫声一前一后传入他的神经。花刺手迅速扯下覆于眼前的黑布，夺走在地上打滚的人掉落的武器，再抬头确认当下的境况。
然而这一抬头更为震撼人心。花刺手瞧见喻文站在大门旁，两人四目相对。
他抽出还紧贴皮带的左臂，换了顺手的姿势提着木椅，行至喻文跟前。
“花总——”喻文见他仿佛也要撂倒自己，实在不能佯装冷静，“我和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那你和谁一伙？”花刺手复审一遍四周，确认只有他们三人。
“不……”喻文瞟了眼右方，“我在公司看你状态不太对，所以偷偷……跟了你一路。”
“哦，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花刺手转移阵地，走向没关严的门。
“呃，所以我看到你被绑走立刻就报警了。刚刚想悄悄来救你的，没想到……”
“行，我知道了。”没在门外发现明显埋伏，花刺手谨慎地朝外走。
左手边的路被光滑到不支持攀爬的实心围墙拦住，只有右边能够走人。
但这种单行道，路上一定能遇见之前出去的那批人。
所以喻文是如何「悄悄」来这里的？
“跟上来。”花刺手意味深长地回望身后。
两人顺着围墙一路走去，最终通向一处宽阔的停车场。稀稀拉拉的两拨人正在言语对峙，目前仍未上升至肢体接触。
可花刺手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平衡。装备更有威慑的那方一看见他，突然发难，开始尝试制服看起来就像混混的另一方。
混混们自知实力不济，一部分没有正面对抗，而是冲向花刺手。
花刺手暗道不妙，架起木椅充作遮挡，同时跑向人口稀疏的位置，准备绕开他们逃出此地。
铁质的大门不远，很快仅余几步之遥。
但追逐的脚步愈发接近，花刺手即刻向后抛出木椅，砸中身后人的腿部，而友方中的两人也紧随其后将其按倒在地。
他趁此冲出铁门，尽力往视野开阔的地方跑去。
此处似乎是人数极少的未开发区，花刺手跑到最后又走了很长一段，方可看见店家与更多的行车。
他回头盯着从头到尾一直跟着他的喻文，一言不发。
“啊，花总……”这次逃跑似乎不只耗光了喻文的气力，还要了他半条命，“这里、应该可以、叫网约车了……”
“的确。”花刺手拿出手机，“但你应该不和我同路吧？”
“可是，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他垂下头，“是很重要的事……”
花刺手微眯起双眼。他确实想听听这人究竟有何目的。
在匆匆逃离时，他看见了压制袭击者的两人的脸。
王哥和老赵。花刺手记得他们。
因此，报警是真话的可能性有多少，只有喻文自己知道。
非常没有逻辑或许就是我的逻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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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空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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