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深刻渴望浸泡的见面极有冲击力,安木槿觉得自己的心就是一座钟,出现在她眼里的齐方素是钟杵,一下接一下的撞击,一声接一声的钟鸣,来来回回在她身体里扩散,她被震荡得激动起来,眼里浮出一层薄泪。
安木槿悲从中来,言辞却恳切:“齐老师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洗刷冤屈的,我一定会将那个科珞在私底下使的阴险手段揭穿。”
齐方素看到了安木槿发给他的一大串内容,知道安木槿一门心思要帮他澄清。他瞥了深陷于某种大义情绪中的安木槿一眼,说:“你没必要做这些事,是否澄清、怎么澄清等等的工作,公司里的公关团队会处理,他们都是专门负责这类工作的人,会比你处理得更好。”
安木槿反驳道:“他们再专业,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靠着一张嘴、一则苍白的声明就可以让科珞吃不了兜着走吧?我不是在做没必要的事,我是在做很重要的事,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拿齐老师当靶子打,那些明星要争抢什么资源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凭什么拉齐老师下水?”
齐方素波澜不起地说:“我是幕后的制作人,不是台上的明星,这次绯闻的主角也不是我,我只不过是栽赃的工具而已。拉我下水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我不在意网络上的任何议论。”
“怎么就没有影响了呢?我虽然还没有出道,但我很清楚,谣言这种东西一定要彻底澄清,不然就要跟着你一辈子了。不久前和我同期的一个练习生何琪琪才被别人用谣言陷害了,齐老师你记得吗?这种招数就是歹毒,想让何琪琪一直背着与她形象相反的谣言,想坑害何琪琪整个艺人生涯。何琪琪自己没办法澄清,公司也不重视,任由她被谣言中伤。我不允许齐老师成为下一个何琪琪,我要为齐老师讨回公道……”
安木槿的声音对齐方素而言,很陌生。
在追求话题度的地方,真与假一点也不重要,只有对自己好与坏之分。
戚辰雨在这一次的绯闻事件中吃了亏,会想办法在下一次的某个事件里找回声势。科珞在这一次的陷害中得到了些许好处,可不代表必定可以获得真切的利益,也不代表科珞日后是否能顺利发展。
闹得再大,这也是她们内部的事情,她们不会大张旗鼓地出面解决。
查出始作俑者是谁并不难,查出自己是如何被陷害的也不难,但查到底不是惯常的做派。
恶意竞争已然泛滥的环境里,没有一举将对手置之死地的本事,就决不能不给自己和对方留一线,日后必定还有相处、甚至是合作的机会。
他不觉得澄清是十分必要的,谣言的影响一旦形成,就不会因为澄清而消失。
齐方素同安木槿说:“即便是你找到了科珞团队造谣的证据,也没办法讨回公道。看热闹的人不会在意,更不会记住所谓的真相,他们只是在找乐子而已。公司已经发布了澄清声明,不管网友们信不信,这件事就算完结了,戚辰雨不会再对此事做出任何回应,你别再旧事重提又惹出更多的风波来。哪怕知道了背后造谣的人是科珞,我们公司也不可能明摆着和科珞那边撕破脸,以后有合作的话还是会好好合作的。”
安木槿想了想,说:“喜欢戚辰雨的人会在意呀,又不是全部关注这次事件的人都是看热闹的,戚辰雨的粉丝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她们难道不想对戚辰雨有更加坚定的认知吗?而齐老师你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人,难道不想为自己发声吗?”
齐方素摇摇头说不想。
安木槿便继续跟他唠叨为自己的清白争取的必要性,齐方素脸上没有太多起伏,由得安木槿说话,他只平静地听着。
但他的眼神有一瞬产生了变化。
齐方素察觉到了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安木槿一眼,安木槿正在忙着说服他,没有注意到,而他也没有打算将心中所想道明。
曾经有过的猜想再一次显现,以更加具体的面貌。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觉得安木槿瞧着傻不愣登又冒冒失失,但其实是挺勇敢的人。安木槿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根本不知道自己走进一个怎样的世界,却义无反顾地走进了,被绊倒,被吓到,被刺痛,经历着原本可以不经历的一切,她依旧还是义无反顾。
练习生群体中发生摩擦时,这个小女孩发给他的诉苦文字还历历在目,那束可怜的破败了的花束他也还记得清楚,她的恐惧和不安仿佛就存在于昨日。
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就会堆积着越多人的野心欲念和险恶手段,也就会越是藏污纳垢不堪入目。对这种地方产生向往的同时产生恐惧是很正常的,所以他没搭理安木槿的诉苦,由得安木槿自己去消化。她选择到这里打拼,就必须尽快看清楚这里的真实模样,摆正自己的位置,找寻可以立足之处,保存实力,静待可以向前奔跑的良机。
此时再看她,那双近在咫尺的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不屈不挠的勇气。
她似乎将一切不适应都消化得很好,不仅是消化了,还张狂地说要替他在这里讨回公道。
娱乐圈哪里会有公道?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到过。
就像这次波及到他的恋情谣言里,怎么可能存在公道?
公关的一贯做法就是看情况澄清,而后冷处理,静待网友们的讨论热情过去,让别的八卦话题为这件事善后。
至于艺人流失的粉丝、造成的伤害等等都可以慢慢再补回来,只要艺人还在圈子里活动,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失去一次机会、掉进坑里一次不是天塌了的大事,来日方长。幸运的话,以后或许还有机会借着谣言翻身,成为被大众疼惜的对象。污名与威名,并不是固定的。
接受了环境,接受了环境里的所有腌臜,就不可避免地带着些许消极态度,有自知之明,在人为的恶劣中自认渺小,确认自己无法改变环境的事实。
他自认有资格对安木槿说教,也是因为他对各种会在娱乐圈出现的诡谲事件知道且接受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教育安木槿学会这一份消极。
谁知安木槿是不乐意消极的。
大概是安木槿不在意娱乐圈的光鲜亮丽,因而她能够无法无天,跃跃欲试要将好端端的台面一把掀了,就是要撕破脸,不妥协,不圆滑,不要败絮其中的以后,不要忍气吞声的未来。
前些天艺人部那边交了接下来的练习生出道计划,预计会组一个五人女团。名单上没有安木槿,正选和候选都没有她。
他投票时想到了安木槿,他可以对名单上的人选做出改动,可以直接提出安木槿的名字,但他最终没有任何表达,直接对正选名单投了赞成票。
他心里隐隐有预感,安木槿不在意是否会出道。
那么她在意的东西是什么呢?
如他猜想的那样,她在意的是他吗?
元宝洗好澡了,工作人员四平八稳地将元宝交回给齐方素。
安木槿仍自顾自地对齐方素说话,又在百忙之中伸手揉揉元宝的脑袋,朝元宝呲牙笑。
齐方素垂眸看了眼毫无反抗意思的元宝,戴上墨镜,在安木槿的絮叨中抱着元宝回到车上。
他总觉得安木槿比美容院的工作人员更像正在上班的员工,次次他离开时都要送他出来,殷勤得紧。
安木槿就站在车边,齐方素降下车窗,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但用余光瞅着安木槿,低声说:“再见。”
没等安木槿反应过来,齐方素就发动汽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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