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息屏了,小小的空间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安木槿仍是盯着手机看,看不到任何清晰的画面也要盯着看,齐方素的话在她的脑子里以大字形式播报,没完没了。
安木槿缓慢且艰难地让自己的思维转了个弯,自言自语道:“对哦,我和别的练习生又不一样,我又没想着要出道,干嘛跟她们一起紧张啊?”
手机屏幕亮起,安木槿回复,“当然不一样,在齐老师眼中我难道不是最特别的吗?”
齐方素没搭理她。但她十分满足,乐呵呵地给齐方素发了四五个道晚安的可爱表情包。
后来全部A级的练习生一同进入了新的阶段,日常的课程减少到一周只需要上两节课,且练习生被分成了好几拨,需要上的课程不同,每周、每月的考核要求也比往日严格,旨在为了公司对大家的规划而做最后冲刺。
看得出来公司对大家的安排都是不确定的,随时都有改动的可能。
安木槿一开始被分去上表演课,声情并茂念了一大堆台词,在摄影机面前嬉笑怒骂了好几轮,而后毫无缓冲地又被分去上声乐课,因控制不好气息而每节课都被老师骂。
她对此已经不着急了,公司怎么安排她就怎么配合,乖巧听话,但成绩一般。
所有练习生都因为公司时常改动的安排而情绪起伏过大,总认为他们付出的努力在公司的摇摆不定中付诸东流,且他们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虚度时日无法出道,安木槿隔三差五就能听说哪一位练习生受不住压力,在哪里痛哭流涕大吵大嚷。
安木槿完全不受他们的影响,其实她心里对如今的安排反倒还有点高兴,公司的课程减少,她能够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拿着练习生的补贴,却不怎么需要当练习生。
学校的课几乎用不着逃,每一节都能去上,虽然她听课不认真,考试靠作弊,上学对她来说全然是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但她很喜欢和大学同学一起度过校园生活。和公司里的风起云涌相比,学校环境和人际关系称得上是一片净土,哪怕只是吃过晚饭在宿舍楼下的小花园散散步吹吹晚风,她也觉得惬意得很。
更重要的是她有大把时间可以去找齐方素。
依着将最新制作的作品送给齐方素的借口,安木槿经常去找齐方素约会。出发前跟齐方素沟通一下,确认他在工作室里,她便可以出发。几次下来她都跟别墅区的几位保安混熟了,一去到大门口,当班的保安就自动自觉开着巡逻车将她送到齐方素工作室门前。
为了获得最好的花材,也为了给自己的钱包减少压力,安木槿厚着脸皮回到安氏花艺的工作室,在脸很臭的安隽客眼皮底下正襟危坐,拿工作室里现有的花材制作花艺作品。
做好了之后安木槿挂着一个灿烂笑容将成品拿给安隽客看,全方位展示,让安隽客亲眼看到她一直都勤奋练习,技艺没有退步,然后她才喜滋滋抱着花离开,奔赴与齐方素的约会。
安隽客冷眼瞧了两回,终是忍不住开口嘲讽:“大明星怎么纡尊降贵到这里来了?这些花不值钱,别拉低了你的档次。”
安木槿张了张嘴,想反驳,又怕自己拿捏不好说话程度,反而火上浇油,便哭丧着脸往旁边看去。
柯寄春收到了女儿的求救目光,过来打圆场:“别这么说我们木槿,你好好看看,木槿的进步很大,她在外面打拼的时候不仅没有落下日常的练习,而且还是认真对待的,来,你给女儿做一下点评,不许打击女儿的积极性。”
安隽客的脸比茅坑石还臭,但动作是听话的,伸手接过安木槿做的花束,瞧真切了,评价道:“配饰太多,花里胡哨。”
“她要送的对象是年轻人嘛,活泼一点的好,”柯寄春这么说着,朝安木槿眨眨眼,“是吧木槿?”
安木槿连忙点头说是。
安隽客瞥了安木槿一眼,问:“送给谁?”
安木槿犹豫片刻,回答道:“公司领导。”
安隽客和柯寄春都略显诧异,面面相觑。
柯寄春问:“娱乐公司也是这种风格的吗?要靠送礼讨好领导?”
安隽客也问:“送花算什么礼?不拿点送得出手的茶叶和烟酒?你别给我丢脸啊。”
安木槿拿回她的花束,脸上挂着笑,边往外走边说:“我领导就是喜欢我做的作品。”
留下安隽客和柯寄春夫妻俩满腔疑惑,柯寄春猜测:“可能从事娱乐行业的人都有点怪脾气吧。”
安隽客冷哼一声,嫌弃道:“娱乐行业的领导也太没有品味了,估计是没见过好东西,小丫头做的作品还不算最佳。”说完就挨了柯寄春一记打,又不敢反抗,撇撇嘴,继续专注于他的面前的花花草草。
安木槿坐上网约车,去到别墅区大门,换乘巡逻车,到达齐方素工作室。
院子围栏的门和别墅的门都虚掩着,是齐方素知道安木槿要过来,提前打开等着安木槿的。安木槿不需要按门铃,推门走进再帮齐方素关好门就行。
齐方素一般待在二楼工作间,安木槿随手将带来的花束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等到齐方素有空下楼的话,他会根据喜好为不同花束找到不同的安置地点。
安木槿到厨房去给自己倒一杯咖啡或是白开水,接着就会上二楼。
安木槿进入工作间后的第一句话是:“齐老师,有没有接到新的工作呀?”
送花是其次的,主要目的是粘着齐方素,以及帮齐方素减减负。
安木槿到齐方素的工作室两回就发现了齐方素是一个没有工作规划的人。
他那么大个人了,工作了那么久,可完全没有要将手上的任务分出轻重缓急的想法,觉得合心意的邀约就接下来,别人说的期限也随口应下来,不会检查一下手头上还堆积着多少任务。无度的结果是他每天都在赶进度,每天都有好几个任务是接近最后限期的,每天都是必须十分忙碌的。
安木槿觉得这是艺术家脾气的坏处之一,对待作品以外的事情过于随便,认为费心调度安排是婆婆妈妈的举动。
有些东西一旦懒散不肯动脑子处理,就会反过来成为困扰。
发现了问题,安木槿很快向齐方素提出解决之道:“你应该请一个秘书或者助手之类的员工,你需要有人帮你处理工作邀约和规划工作日程。连我家那个小店铺里的几位花艺师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忙安排工作,不让他们负荷过重,也不让他们没事干,你这么有名的制作人,一天到晚工作机会那么多,怎么可以没有人帮你安排呢?”
齐方素不情愿身边有助理,带着点反抗意味说:“我不需要,我能忙得过来,这些年都是这样工作的,没有问题。”
安木槿一脸严肃,开始训话,从方方面面阐述过长的工时对生命健康的影响。说着说着发现齐方素冷着脸挨训的模样莫名有点可爱,于是安木槿临时决定再多训一会儿。
齐方素:“……”
安木槿考虑齐方素的实际情况,说:“短时间内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先帮你做这项工作,但咱俩是师生也得明算账,你要付我工钱的呀。”
齐方素:“……”
安木槿很霸道地让齐方素将所有待办工作都发给她,她来给他做日程表。
齐方素仍是冷着脸,行动却乖巧,解锁手机,将自己的乱七八糟记在备忘录里的工作内容给安木槿看,并指指桌子边上的被塞得乱七八糟的书柜说:“签的合同都放在那里,你自己去找吧。”
安木槿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从早到晚勤奋耕耘,终于将废纸堆一样的书柜理清,整理好齐方素已经签过合同的每一项工作,帮他安排好接下来一个月每天的工作内容,让他按照规定去完成。
齐方素起初还不服气,只是无可奈何说不过气势汹汹的安木槿,不得不听话罢了。可在安木槿的监督下照着她的规定工作之后,齐方素觉得不适应束手束脚,又觉得的确是比从前轻松一些。他总要背着无法按时完成工作的压力,精神紧张,而安木槿的保证是,只要他每天的进度都不落下,就可以不用担心会超过最后期限,他可以放松下来工作。
安木槿摊手问齐方素:“我的工钱呢?”
齐方素横了她一眼,在微信上给她转了几百块。
事情就这么在齐方素的不情不愿和安木槿的偶尔霸道中形成了某种定式。
安木槿仿佛进入了生活的新阶段,一切皆好。
但她原是身在乱局中,由不得她想自在就自在,麻烦会主动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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