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刘美霞女士进门，看到自家姑娘的第一眼，心里的火儿就憋不住了。
“你这天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刘女士指着垃圾桶里的垃圾，“国庆节不回家就算了，你就天天宅在屋子里吃外卖么？”
“这不是没买到回家的车票么，我也没有天天宅在家里，之前也出去了，但街上人特别多，我不想跟别人去挤。”方婷一边弱弱地解释，一边收拾客厅的杂物，腾出来沙发上的地方。
“爸，妈，你们先坐。”
“哎。”相比于一进门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刘女士来说，方爸爸方建国同志就显得和蔼的多了。
“你那驾照是干什么用的，早就跟你说让你平时多练练车，有事儿的时候不至于抓瞎，你说现在你那个驾照有什么用？买不到票都回不了家，平时出门也不方便。”
刘女士却不接受她这个理由，“人家都说三天不练手生，你这一直不开车，时间长了你还记得怎么开吗？”
“这不是平时都骑电车坐地铁么？在A市开车还不够堵的，堵在路上的时间我都能到目的地了。”
“就你有理由。”
“满满，你别忙了，我跟你妈自己找地方坐就行。”
方建国不像刘女士一样暴躁，他们家向来都是严母慈父。
他看到闺女乐呵呵的，“吃过中午饭了没有？我跟你妈从老家给你带了烧鸡，还有你大表嫂自己烤的月饼，你大姑往咱家送了些，我跟你妈都吃着好，拿来给你尝尝。这月饼是自己做的，放的糖少，吃了不胖。”
刘美霞女士看着自己闺女那个邋遢样儿，心气儿还是不顺，阴阳怪气道，“就她这样，八成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早饭都还没吃呢吧？”
她自己是个讲究的性子，平时化妆穿衣打扮样样不落，就是自个儿在家不出门，也会简单画个眉毛涂个口红，是左邻右舍里有名的精致人，要不然也不能让人信服，在临县开起来四家服装店。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家的女儿为什么总是这么不讲究，一点儿都没遗传到她的这方面。只要不上班不出门，在家里就素面朝天的，穿着的宽松不成形的睡衣，让她每次看了都觉得眼睛疼。
方爸爸把从老家带来的东西放进厨房，听见自己媳妇儿一见面就说闺女，连忙安抚道，“哎呀，孩子平时上早班已经够辛苦了，难得有个假期多睡一会儿，你就别念叨了，刘女士，总是生气容易长皱纹。”
“是是是，就你跟你闺女好，你们两个才是一家的，我是个恶人，就你是个老好人。”
方婷忽略自己母上大人话里的阴阳怪气，迅速把话题拉回去，“还没呢，爸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也还没吃呢？”
方爸爸放好东西回道，“还不是你妈，说是中秋了，别家孩子闺女都在家里团聚呢，就她在家孤零零的，也没个儿孙承欢膝下，假期第一天就吵吵着要来看你了，这带来的一大兜子你爱吃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你妈去超市里买的，今天一大早上的，五点钟就起床催着我收拾东西开车出门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是是是，你没说过，都是我瞎编的。对不起，玷污你光辉伟岸的形象了。”方爸爸也没在意自己的话被打断，对女儿小声道，“她呀，你还不知道，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爸爸说着，偷偷冲着闺女使了个眼色。
方婷接收到讯息，坐到沙发扶手上抱住了正在喝水的刘女士，开始哄人。
“我就知道我妈对我最好了，还是我妈最想着我，我怎么这么幸运呀，有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刘女士面露嫌弃，但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在你妈身上挂着，让人看见丢不丢人？还人民教师呢？就知道给我灌**汤。”
“再是人民教师我也是我妈妈的宝宝。”方婷不松手，把下巴放在刘女士肩上，想到父亲刚才的话，问道，“方源放假也没回来吗？”
“没，你弟说想趁着放假，跟盼盼去杭州玩儿几天，过几天再回来，反正他工作了，也不花我们的钱，爱去哪玩儿去哪玩儿。他不回来，我还省心呢。”
刘女士把嘴硬贯彻的很彻底，这一听就是气话。
但方婷看着方爸爸偷偷给她比划，知道刘女士大前天还发微信问人钱够不够花。
“那正好，他不回来就不回来，他要回来了你们指不定就不来看我了呢！”
刘女士一脸嫌弃，眼睛里却满是笑意，“都多大了，还跟你弟争风吃醋呢！”
“我乐意。“方婷回道，”正好你们来了，午饭我们出去吃吧，上次咱们一家子聚在A市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呢！”
“别出去了，”方爸道，“现在正是饭点儿的时候，这两天外面估计都是人吧，我们来的时候啊，你不知道外面有多挤，到处堵车，要不我俩早就到了。现在估计也订不到位置，我跟你妈拿了不少即食的东西，我看你冰箱里也有菜，咱们自己在家做着吃吧！”
刘女士也道，“就在家吃吧，早跟你说外面点的东西油水都大，让你少吃，就是不听。”
眼看着刘女士又要开始念叨她的养生经，方婷也顾不上问他们为什么开车来，毕竟以老爹的面子，搞两张站票还是轻而易举的。
方婷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跟着方爸往厨房去，“爸，我来帮你，我今天想吃你做的锅包肉。”
刘女士，“做什么锅包肉，又有糖，又要炸，还不够麻烦的，做这个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
方婷连忙改口，“那我想吃五香老豆腐……”
“呀，我没买豆腐。”
“那爸你等会儿，我现在下去买……”
……
刘女士手艺不好，也不喜欢做饭，方家一直都是方爸做饭。
男人有力气，也疼孩子，虽然本身做饭也不是多好吃，但很愿意满足两个孩子天马行空的想法。
什么糖水荷包蛋，椒盐小排骨，脆皮炸鸡……方爸没少在家里摆置，这么多年下来，一手厨艺倒是练了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客厅腾出来的小饭桌上就摆满了。
四菜一汤，齐了。
一家三口吃了饭，方婷让爸妈先在自己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带着他们去附近的酒店办入住。
方爸和刘女士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要多住几天再回去。方婷租的房子小，只有两室，只能把他们安顿在酒店里。
一起下楼的时候，方婷看到小区门口停着的新车，满脸惊讶。
经刘女士一说，才知道父母这一趟来是干什么。
“前些天你爸给你挑的，人家说这车小，适合女孩子开，停车也好停。你回来试试，要是能相中，就让你爸把车过给你，相不中这车就让你爸开着，让你爸带着你再去店里看看。”
刘女士道，”人家别家的小姑娘上班挣了钱，不是捯饬自己，就是买车旅游，就你攒着那钱也不知道干什么用。”
方爸也笑道，“来，趁着晌午路上车少，开着试一试，不喜欢爸再给你换，你妈难得开了口，这车她给报销，别给她省钱。”
方婷心里热乎乎的。
方爸工作虽然稳定，但是比起刘女士做生意来说，收入并不算高，早些年也仅够养家糊口。他挣不了多少钱，但也不藏钱，每回一发工资就上交。方家的钱都被刘女士捏在手里。
早些年，刘女士因为要做生意，买了一辆小面包。后来面包车被用来给店里送货，她才又换了一辆小轿车开着。
但方爸却是二十年如一日地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上下班。那车还是他刚工作的时候火车站给他发的先进奖品。
他说家里离火车站近，开车没必要。
后来几年，刘女士挣了钱，家里存款也多了，她也提过给方爸换辆车，毕竟男人哪有不爱车的，她还记得当时家里刚买那辆小面包的时候方爸那高兴的劲儿。
但方爸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要。
“没过几年我都要退休了，再说咱家离单位那么近，我骑自行车就很好，买车没必要，真要有事儿我开你车就行了。”
但家里谁都知道，方爸就是舍不得。
父母总是尽可能的满足孩子们的一切愿望，但对自己却是苛刻的不能再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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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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