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郑镜怀关闭电脑界面,随口一句“期待你的好消息”后,关闭了通讯,
书房内一时阒然死寂,只剩窗外淅淅沥沥的落雨声,雨幕将远处大楼的亮化灯带模糊得只剩一条黯淡的金线,在无边的黑暗中微微发亮。
他收好笔记本和卷宗,踩着拖鞋走出书房,客厅里,狼正客气地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着一本杂志——是白天郑镜怀在卧室里看的那本老旧时尚杂志。
“换睡衣去,你想穿着西装睡觉吗?”郑镜怀睨着雷斯。
狼灼然的红目渗出几缕精干的明光,深邃直白,他缓缓站起,阴影由一个圆点逐渐拉成,如同庞大的巨兽伸长躯体,身上残留着男装店里浓烈的木调香水味。
他走到地上的袋子,非常不经意地打翻了其中一个,包装精致的黑盒子掉出来,发出沉闷的‘咚’声。
正是郑镜怀在防狂化装置店去而复返买下的新品。
雷斯的耳朵微微一抖,利落削直的脊背线条在物品倒地时随之紧绷,他装作不经意地扶起袋子,半蹲在地,影子如同沉默的小丘,在郑镜怀看不见的地方,他死死盯着黑盒子,几乎流淌着警惕的凶狠。
“别光看着,打开它。”
郑镜怀坐到不远处的小沙发上,踢掉拖鞋,一条腿掖在腿窝里,一条腿垂着,赤脚踩在地毯里,道:
“那也是给你买的。”
雷斯闻言,硬着头皮拆开了盒子,丝绒布褪去,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根冷光淬亮的锁链,银色质地,透着凄寒的气息。
雷斯单手握住锁链,合金材质,不沉,但硬度很高,表面光滑,比起医用的抑制锁链,这个更像用处值得商榷的装饰品。
“这是……”雷斯欲言又止,看向郑镜怀。
郑镜怀似笑非笑:“拴你的。”
他伸手,细瘦的指尖在狼的耳朵上抚过,离开时还轻轻一掸,状似爱/抚,或者戏弄:“我怕你半夜发狂,咬断我的喉咙。”
雷斯目光晦暗,喉结一滚,神色定定,他的视线从对方饱满的指尖开始移动,最终落到头顶上那两瓣嫣红的、不断开合的唇上。
在目光愈发忤逆之前,他驯顺地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在黝黑的阴影中,只露出一个灰白的、恭敬而温和的后脑勺。
“我不会这么对您。”他嗓音谦逊克制。
郑镜怀无声一笑,“你在我这里没有信用可言,雷斯,你今天继续睡客厅。”
雷斯:“……是。”
——
睡前,郑镜怀和雷斯先后去浴室洗了澡,或许是第一次在家里洗澡的缘故,雷斯的动作额外缓慢。
约莫半小时,他才从浴室出来,好在其中已经整洁无比,连砖缝里的水渍都有好好地擦干净,略微缓解了郑镜怀的不满。
夜间十一点,郑镜怀准备入睡。
或许是心有戒备,夜多梦魇,他今天的睡眠质量并不好,梦里,总有一条潮湿又火热的东西来回扫拭,令他心头压迫,呼吸不畅,不知过了多久,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入眼是一线昏暗的月光。
疲惫地坐起来,被子堆到腰间,清浅的月光透过窗框安保的格栅洒入室内,雨声渐消,将近三天三夜,连绵的大雨终于有了短暂地喘息。
他打了个呵欠,整个人昏昏沉沉,卧室里并不暗,他摸索着床边下地,慢腾腾地推开卧室门,昏暗的客厅里,一道身影正站在阳台旁,如同一尊漆黑的雕塑。
是狼。
毫无疑问是狼。
整个家里,只有郑镜怀和雷斯两个活物。
郑镜怀迷迷糊糊地倚靠着沙发,嗓音沙哑,带着没睡醒的困倦:“要走了吗?”
阳台边的黑影没有反应,几秒后,黑影转过身来,月光照出他颈上淬银的冷光,以及一抹猩红的目光。
雷斯短吻开合,紧束在其上的止咬绷带也跟着颤动,他避开了这个话题,反问:
“怎么醒了,睡的不好吗?”
他语调关切,仿佛当真在为对方着想。
“不太好。”郑镜怀揉了下额头,声音哑而连绵,混着气音,柔得如一捧雪。
他半眯缝着眼,调侃道:“早知道睡前让你再给我配一杯牛奶了,我或许需要安眠药。”
“……”
雷斯听出了对方话中的讥诮之意,暗指他白天的手段过于拙劣,但他假装没听到,迈步过去,赤着的狼趾踩在地毯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安眠药不能多吃,需要我提供其他的服务吗?”雷斯来到郑镜怀面前,俯视对方。
郑镜怀头枕着沙发背,沁着护发素香气的长发垂散在脸庞,如同平滑的绸缎,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睫毛遮落阴影,有点不太好相处的凌厉。
他微微蹙着眉,不知是没睡好心里烦,还是被雷斯这番话逗到了,懒散地掀起眼皮,疑惑道:“什么服务?”
雷斯躬身,要不是穿着橙黄色的小花朵睡衣,他真像一名恭敬有礼的执事。
“能让人睡好的服务。”
郑镜怀半仰起头,认真询问:“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雷斯摇头。
郑镜怀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不打算和你上/床。”
雷斯表情未变,眸色却深了许多,视线定定地落在郑镜怀脸上,灼热的情绪在黑暗中发酵,冲撞着这颗不算理智的心脏。
说实话,他想念对方的味道,渴望与对方有关的一切。他想向郑镜怀坦诚自己的野性,或者恳求对方不要再用这种玩笑般的口吻挑战他的极限,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说出口。
因为郑镜怀说这话时,眼里没在笑。
雷斯深吸一口气,尖牙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将对方戏谑的薄情嚼碎,吞下,珍而重之地藏回肚子里。
他道:“请闭上眼。”
郑镜怀眨了眨眼,“是服务的一环?”
“是的。”
“好吧。”
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拢合了最后一丝光线,视觉的剥夺令郑镜怀有一丝紧张,尤其是狼的鼻息近在咫尺。
微微令人肾上腺素上升的等待后,一双温热的手触到了郑镜怀的太阳穴,精准地找到了穴位,娴熟而有力地开始揉按。
这一刻,郑镜怀确信,狼确实进修过专业的男仆课程,要么,就是离开他的日子穷困潦倒,被迫去推拿店打过工。
他挤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呼吸,几秒后,放松将额头抵在狼的掌心,对方利爪的尖弧明明离他的太阳穴只有一寸远,郑镜怀却依旧心安理得地垂着眸。
狼眸光闪烁,情绪交杂,时刻变换,但手上依旧细致、稳健。
按了不过几分钟,郑镜怀就有点昏昏欲睡了,他倚靠在狼的怀里,懒散道:“我明天要出门。”
雷斯一怔,不明所以地垂头,看向郑镜怀。
郑镜怀没有睁眼,他把全身重心搁在雷斯身上,理所当然地接受对方的服侍,慢吞吞道:“白天你可以出去,但如果晚上不回来……”
没等郑镜怀说完后半句,雷斯接道:“我会做好晚饭,等你回来。”
“嗯。”
郑镜怀半睁开眼,眼里平静而冷淡,他伸出手,抓住雷斯脖子上的锁链,微微往下一拽,狼低下头来。
他奖励一般,用鼻尖蹭了下狼短吻上的牛皮战术绷带。
雷斯的肌肉瞬间紧绷,瞳孔睁大,尾巴伸直,鼻息霎时火热。
“乖。”郑镜怀闭上眼,淡淡道:“我要睡觉了。”
雷斯:“……”
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应对方这捉弄般的奖励,这个话题就戛然而止了。
雷斯沉默片刻,勾起郑镜怀的腿,毫不费力地将人抱了起来,送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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