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深夜,房间内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看不见的雾气笼罩,空气沉闷得如同凝固的胶水,让人窒息。

窗户虽已开到最大,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那丝丝缕缕的凉风拒之窗外,让室内的闷热更加难以忍受。

沈俊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试图找到一个稍微凉快些的姿势。然而,每一次调整姿势都像是徒劳。汗水悄悄浸湿了他的睡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肺部燃烧。头顶的天花板也因这压抑的氛围而显得格外沉重,仿佛随时都会压垮他脆弱的神经。

正当他沉浸在这无边的闷热与混沌之中,一阵急促敲门声猛然将他拉回现实。

沈俊泽平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片刻的愣怔后,敲门声依旧未停,带着固执的坚持。他无奈地翻身坐起,慢慢走向门口。

门开的瞬间,外面的凉风夹带着夜的湿气扑面而来,让他稍微感到一丝清凉。

“什么事?“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被突然打断,沈俊泽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Freya站在门口。语气虚弱,呼吸急促。她的身形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单薄,脸色苍白如纸,脸颊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点,肿胀得几乎与脖子连成一片。那双平日灵动的眼睛,此刻半睁半闭,透露出深深的无助与痛苦,看起来状态十分糟糕。

“你……怎么了?”沈俊泽惊愕地看着她,瞬间清醒过来。他迅速上前,双手稳稳地扶住摇摇欲坠的Freya,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我……我感觉……有点难受,你……能送我去医院吗?”Freya艰难地开口,那声音太轻,几乎要被夜风吹散。

沈俊泽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将Freya扶到墙边,让她能暂时支撑住。匆匆回房拿了钥匙和手机后,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到身上,大步走向门外。

尽管已经是深夜,城市依旧一片漆黑,电力仍然没有恢复。沈俊泽只好骑上摩托,带着她寻找更远的诊所。

摩托车上,Freya紧紧的贴着沈俊泽。粗重的呼吸声从他脖子上穿过,急促的心跳声也传递到沈俊泽背上。

担心她会从车上滑下来,沈俊泽努力保持着稳定的速度,不时用余光向后瞥去,确认她的情况。

随着意识逐渐迷离,Freya的唇边溢出细碎的呢喃,好像已经深陷入某个梦中。

摩托车跨过一个深坑,车身剧烈颠簸,她的身体瞬间向前倾斜,险些从车上滑落。

沈俊泽立刻放慢车速,紧紧握住Freya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稳稳地将她固定在背后,确保她不再晃动。

似乎是在寻找一个更稳固的依靠,Freya下意识地更紧地贴近沈俊泽,双臂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间力度让沈俊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依然安慰道:“没事的,我在。”

面对身后人的无助和脆弱,沈俊泽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她脸颊的热度,透过衣物,温暖了他的脊背,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觉。

似乎是对这份安慰的回应,Freya在无意识中轻轻侧转脸庞,脸颊轻轻滑过沈俊泽的颈侧,这一不经意的亲昵举动,虽是无心,却如同电流般穿透了沈俊泽的心房,留下了一丝酥麻感。

终于,在一片漆黑中,他们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那是一家亮着灯的诊所。

沈俊泽心中一喜,加快了车速,直奔灯光而去。

在医院门前停好车,沈俊泽迅速将昏睡的Freya打横抱起,她滚烫的额头滑进沈俊泽的臂弯,紧贴着他的胸膛。夜色下的她更添了几分柔弱。长发因汗水而略显凌乱,几缕碎发黏在额头上,映衬出她此刻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疲惫。脸色苍白,双唇紧抿,她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离。

沈俊泽怀抱着她,快步走向医院。脸上的瘙痒似乎让她难以忍受,Freya无意识地挤进他的怀里,想要缓解那份不适。

他带着她踉跄着跨过台阶,进入医院,急切地向护士说明了情况。

Freya被迅速转移至急诊室。医生用英语迅速询问了病情,初步诊断为急性过敏反应。

随着抗过敏药物的注入,她逐渐安静下来,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红斑也开始消退,双唇微启,身体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均匀平稳。

沈俊泽坐在床边,凝视着病床上逐渐恢复平静的Freya,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时间缓缓流逝,当Freya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沈俊泽关切的脸庞,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费力地挤出一抹笑容,声音细若游丝:“谢谢你。”

沈俊泽俯下身,右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确认她的体温已恢复正常后,低声解释道:“医生说你是急性过敏反应,输完液再吃点药就会好起来的。”

Freya虚弱地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给你添麻烦了。”

沈俊泽被她说得有些心虚。他上前调整了她的枕头,让她躺得更舒服些。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起来这也是我的疏忽,没料到你对芒果过敏,害你住进医院。”

“我知道。”

“什么?”沈俊泽一脸茫然,显然没跟上她的思路。

Freya垂下眼帘,声音沙哑:“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对芒果过敏。”

沈俊泽眉头紧锁,心里一阵憋闷,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一样。他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不理解,强忍着脾气质问道:“你既然知道自己过敏,为什么还要吃?”

Freya被他瞪的微微一怔,却丝毫没有抱歉的神色。

“我小时候吃芒果就过敏,后来家里人就不让我碰了。”她边说着,缓缓地坐直了身体。

“但可惜的是我那个时候年纪太小,已经忘记芒果是什么味道了。今天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就想再试一次。”

“没想到,真的又过敏了。哈哈哈哈。”

她边说边笑,仿佛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趣事。

沈局长神情怪异地望着她,像是在观察一个异类。心中暗自嘀咕,这是什么人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癫吗?

可当看到她坐直身体后,又默默将枕头给她垫高。

夜深人静,病房里没有别的声音。沈俊泽不想搭理面前的人。侧对着她坐了下去。

空气有些凝滞,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两个人都没了睡意。沈俊泽盯着墙角,心情复杂。Freya眼睛则眼珠乱转,似乎在寻找话题打破这份尴尬。

“喂,”Freya忽然出声,“你真的叫小帅吗?”

沈俊泽转过身,对上她那双充满探究的眼睛。心中暗自提醒自己,眼前的人毕竟是个病人,自己不该与她计较。就这样,他心中一软,态度终于缓和了一些。

“算是吧。”

他轻声回复,随后带着一丝玩味地反问:“怎么,你想知道我的全名吗?”

Freya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不用了,大家萍水相逢,不用知道太多,互相有个代号称呼就行了。”

听到对方如此豁达的回应,沈俊泽刚打算问她名字的想法立刻打消了。

他转而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当志愿者,我看你和其他志愿者也没什么交流,那你来这是为了什么?”

病床上的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我对这些志愿活动并没有多大兴趣,也不太喜欢社交。我来这里,纯属巧合。不过,能够暂时逃离我妈,也算是一个小收获。”

Freya只简短的回复了一两句,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

这样寂静的深夜,正是敞开心扉、交换心事的好时机。

沈俊泽来了许久,面对的大多是语言不通的外国人。国内的朋友,他更是不愿联系。很长时间内,他都很少言语,内心深处,他迫切的想将心中的郁闷找人倾诉,然而,现实的隔阂和顾虑却始终让他踌躇不前。

他试图引导话题,希望Freya能主动问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你遇到了什么事?”这样,他就可以顺着她的问题,把这段时间的郁闷与不快一股脑儿倾诉出来。

陌生人之间,总是更容易说出实话。

然而,Freya并没有领会他的意图,只是很有分寸地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我看你每天早出晚归的,你去干什么了?”

“上班。”

“上班,是在写字楼里吗?”

“在生产车间。”

话题至此,按常理来说,如果她敏锐一些,应该能察觉到他是个颇有学识的人,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进而好奇他为何会身处此地,接下来的对话或许会自然而然地触及他背后的故事。

可谁知她却出人意料地转了风向,轻声问道:“这里的食物你吃得惯吗?”

“喂。”

沈俊泽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你问的太杂了。”

既然提出了问题,就应该深入挖掘,不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他在心里腹诽。

被他这么一说,Freya愣了一下,停住了讲话,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静静地坐在病床上,轻声致歉:“抱歉,我不该问你这么多问题。”

沈俊泽顿时无语。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该不该提问,而在于你问的问题全都不在点上。

Freya以为他是不耐烦了,赶紧转移话题,分享起自己的情况。

“其实我从来没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这次是我第一次跑这么远。”

说着,她的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我和其他志愿者没什么共同语言,他们大多来自名校,而我只是个普通的二本学生。”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你可能不会懂,人和人之间,是有壁垒的。等这个夏天结束,我就要上大二了。我也不知道之后的路会是怎么样的。可能会听从家里的安排,回去复读。那么再等个几年,我也可能会是一个名校生。或者从现在开始努力,考研考公。“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沈俊泽。

“小帅,你觉得哪种选择好?”

沈俊泽沉默了。作为一个从小成绩优异的名校生,这两种选择他都没经历过,无法完全理解Freya的处境与挣扎。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困境,他无法为别人指点迷津。

于是他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你自己的路,你得自己决定。”

Freya的眼神渐渐黯淡,但随即又恢复了光彩,她轻轻点头,似乎是在对沈俊泽的话表示认同。

“你说得对,抱歉。我不该考你这些深奥的问题。”

沈俊泽觉得不太对劲,心想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刚准备解释,对方却恢复了轻松的表情,打断了他:“谢谢你救了我。等我恢复了,我请你吃饭。”

夜色依旧深沉,但病房里的气氛似乎不再那么沉闷,仍有两人的声音在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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