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再次询问,林墨云三人才从闻人懿口中问出,原来他们二人现在正合作在拍一个节目。
林叔林婶惊讶,林叔说:“小懿现在也上电视了?也是那个什么跳舞的?”
“不是,”闻人懿坐在他身侧,对面是时星,“是一档……”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闷哼一声,时星在桌下精准地踩中他脚。
林叔侧头,“怎么了?”
闻人懿面色淡然:“没事,撞到桌腿子了。”
林叔低头去看,吓得时星赶紧收回脚。
时星抢着说:“我们那档节目,就是拍拍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在干什么,没什么意思的。”
“哦哦这样啊,”林婶说,“我还打算把电视打开看看呢。”
时星忙说:“真没意思的林婶,就是拍我们平时吃什么,什么时候睡觉,做什么工作,还不如看电视剧呢,电视剧多有意思啊。”
“就拍这些啊,那确实不如电视剧有意思啊。”
林墨云默默看了眼像在掩饰什么的时星,没有插入话题。
用餐期间,时星从林叔和闻人懿的聊天中才得知,原来他老家是湘水镇的,就住老师附近。
那就奇了怪了,照理说按闻人懿这个长相,少年时的他也不会差,她以前来找老师时遇到的话不可能记不住。
难道说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还真一次都没碰见过?
酒一下肚,林叔话就多了些,林婶在旁边劝着,让他少说点。
可能是碍于有她在,林叔和闻人懿没聊多深,但时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他今天回湘水镇,是为了家里老宅的事。他爸将老宅抵押出去了,租客那边在闹事。
最后林叔只说了句:“还好,你把你妹送出国读书了,不怕他找到。”
时星低头咬排骨,耳尖却竖的高高的。
他真有个妹妹,也真在国外,跟他们有时差。
饭后,时星陪着林墨云一块去洗碗,闻人懿和林婶扶着醉醺醺的林叔回去。
林墨云看一眼外边,回身过来时轻声唤她:“星星。”
时星戴着胶质手套,洗洁精的泡沫沾了两手,“怎么了老师?”
林墨云站到她身旁,将盘子上的泡沫冲洗掉,语气笃定:“你跟小懿,以前就认识吧。”
时星手一顿,倏尔又回神,“怎么这么说?”
“别人没注意,我可看到了,”林墨云语气淡淡的,像是一点都不为她的发现惊讶,“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转到你面前的菜,可都是你喜欢吃的。”
时星耍赖不承认:“老师,林婶做的每道菜我都喜欢啊。”
“还跟我犟嘴,一会他回来,要不要问问?”
时星一惊:“他还回来干嘛?他不是走了吗?”
林墨云瞧她这大惊小怪的样子,失笑:“我让他回来的,一会你就搭他的车,一块回城里去。你打其他车我也不放心。”
时星撇了下嘴,没拒绝。
有免费的车蹭,她拒绝才傻。
“之前是认识,不过是好多年前了。”时星洗完最后一个盘子,递给林墨云,“最近才又重新遇到的。”
“你俩处过对象?”
林墨云问得云淡风轻,倒是吓得时星不住咳声。
林墨云说:“不然他能记得你爱吃什么?还有,你林叔说,本来小懿是不打算留下吃饭的,听说你来了才留下的。”
时星脱下手套,摸摸耳垂,“是嘛。”
“他以前跟你提过他家的事没?”
时星老实摇头。
将盘子一一收回去,林墨云深深叹口气,“你还记得之前来我这,老听到有人打骂哭喊,你还问我是哪家的事吗?”
时星偏偏头,好像是有个模糊的印象,她不止问过林老师,还问过外婆。
外婆那会说,那家男主人是个爱赌博酗酒的,经常打骂发妻和儿女。
时星心脏一缩,反应过来,“不会就是……”
林墨云点头,“就是小懿家。”
“啊……”
时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几年前小懿的爸爸失手,导致他妈妈去世,后来他爸爸就进去了,今年才出来的。”林墨云擦着手往客厅走,时星亦步亦趋,“出来后应该是还没改掉赌博的恶习,把老宅子也输出去了,今天小懿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时星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这些事是发生在闻人懿身上的?
他在她心中,一直是处于高处不染一丝尘埃的人,哪怕以前清贫了些,也没改变过她对他的印象。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那个她一直仰望着的人,曾经陷入过泥泞不堪的沼泽。
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道道不为人知的累累伤痕。
这些,他从来没提过,一个字都没透露过。
就好像他从未受过伤。
“小懿上大学后,勤工俭学,也靠着他妈妈留给他的钱养着妹妹,后来又将妹妹送到国外读大学了,就是想让妹妹避开他们那个爸爸。”
时星了然,怪不得,以前他要打那么多份工。
想到这,时星想到什么。
他之前还送了十几万的手表给她,要不还给他吧?
也不行,他送了就是送了,怎么还有还回去的理由?恋爱脑怎么又犯了!
回去的时候,林墨云给她拿了几盒今早刚出炉的桂花糕,还有提前做好封起来的几道菜。
时星抱着林墨云胳膊撒娇:“就知道老师会给我做糖醋排骨~”
林墨云没理她,对旁边等着的闻人懿说:“晚上慢点开,路上小心点。”
“嗯,知道了。”
男人个头很高,林墨云看他得仰起头。
眼前的两个孩子,说到底她都是看着长大的,她也了解,这俩人从小心性就比一般孩子成熟。
别看时星老爱粘着她撒娇,小心思多着呢。
他俩还处过对象这事,着实让林墨云惊了下,不过细想,这俩人也算般配。现在他俩又是什么个情况,她身为外人不好多管。
只不过她了解时星,时星那眼里明晃晃还藏着他人呢。
往南镇走的途中,时星跟在他身后,林墨云给的东西都被他拎了过去。
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半节映在石桥上,半节落进水面。
时星走得很慢,却怎么都踩不中他的影子。
她想到老师告诉她的那些话,试图想象小时候的闻人懿是怎么过来的。
情绪莫名地低落下来。
前面人忽然转身,时星没设防撞了上去,脑袋顶住他下巴又一扬。闻人懿嘶了声,后退。
她忙抬头,“你……”
慰问的话到了嘴边,一看到他又吞了回去。
“走前面来。”闻人懿手背蹭了下下巴,撇头让她上前。
时星哦了下,声音很小地问:“你以前怎么都没跟我说过你家的事。”
闻人懿的语气没什么感情,“没什么好说的。”
“哦。”
沉默了一小会,时星又说:“你是不是总是这个想法,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那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就连我们分手,你也没想过来找我问分手的理由,对吗?”
她的情绪挺平静的,就事论事。
当然,也带了一丝丝撒娇意味的埋怨。
走了会,没听到他的声音,时星停下回头,发现闻人懿不知何时已经停在原地,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她不动。
路灯并不明亮的光落在他们中央,他们分别站在暗角一处。
秋风打着卷儿飘过,无声徒增冷寂。
“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在长时间的寂静中,他迈开长腿,从暗处缓缓出来,走到灯光下,再走向她,“时星,你既然已经说了分手,那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你先结束我们的关系的,你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再来质问我?”
“还是说,在你看来分手是一件很随便的事,就像——”
“——就像当初你冲动跟我在一起,一样的随便。”
他的眸子幽深无波,淡漠地从她身上收回。
二人擦肩而过,他的肩膀蹭过她胳膊,时星顺着力道身体半偏。
她像是被定住了,脑海里一直重复播放着他那句“一样的随便”。
他生气了。
闻人懿开了后备箱,将东西放后面,他先上了车。
车灯大亮,就这么平稳安静地停在昏暗的巷子里。
后视镜里,车后的人还立着不动,他没催促,打开空调,再调整了下副驾驶前的空调出风口。
等了将近十分钟,时星才一言不发地过来,拉后车门没拉动,这才来拉副驾驶的门。
她不说话,他也没说话,从后边拿了件外套扔给她。
她穿着薄薄的长裙,在外面待了那么会儿确实冷。也没拒绝,将外套反过来包裹住自己。
一路没有交流,就连车载音乐他都不开。
时星心烦,拿了蓝牙耳机出来用手机听音乐,闭眼将脸转向窗户一侧。
车开得很稳,慢慢地,时星困意袭来,歪着脖子躺在椅子里睡着了。
中途闻人懿手机响了两声,他下意识朝旁边看,她戴着耳机没听到。
看到来电人是谁,闻人懿没接,开了静音。
没一会,那人又发来短信:【童童的号码我怎么打不通了,是你不让她联系我的?】
他没回。
又过了几分钟:【听说你今天回湘水了?给了那家多少钱,我还你。】
闻人懿依然没回。
【这样吧,改天约个时间,咱爷俩一块吃个饭。】
等到十字路口,红灯。
闻人懿拿起手机,只手飞快打字:【好。】
时星醒来时,发现车子不动了。
她揉揉眼睛,捂嘴打了个无声哈欠,往外边一瞧,已经到别墅了。
再转头,驾驶座上的人不在,正单手插兜站在车外接听电话。
她伸了个懒腰,身上盖着的西服外套下滑,又赶紧伸手搂住。
鼻尖在上面嗅了嗅,这次终于没有香水味了,是很清爽的洗衣液的味道。
收起耳机,她推开车门下去。
一下来就听到闻人懿没刻意压着的声音:“家里的事你别担心,好好上课。”
“……”
“好了,少为我担心。”
“……”
“也少跟网友对骂,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恰在这时,他转过了身,看到时星下来了。他过来开了后备箱,又朝她招一下手。
时星本不想理,后又想起老师给的东西还没拿,只得跟过去。
刚靠近,就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女声,隐隐约约的,她大概听出对方的意思,是在为最近网上骂她的事打抱不平。
时星装作没听到,低头去后备箱拎东西。
闻人童童着急:“时星姐姐没被网上那些话影响吧?哥你也不会安慰人,不然我教你怎么说吧!”
闻人懿立在一侧,出声打断听筒那头的人,“她现在就在我身边,要不你自己亲自跟她说?”
时星一听,立马抬头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闻人懿像没收到她的怒意,自顾自地关上后备箱,不急不忙地锁车。
再慢吞吞地回闻人童童:“现在晚了,她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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