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闻人懿出声,安然先说:“人家复姓闻人。”
刚才闻人懿自我介绍时,只说:“我叫闻人懿。”
大家又问他是哪三个字,他将三个字拆开告知,赵铭白没往复姓上想。
闹了个乌龙,赵铭白脸一红,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没事。”闻人懿神色淡淡,似乎对此事早已习惯,“也是我之前没介绍仔细。”
他和安然俩人并肩下楼。
楼梯口处,时星脸色冷漠地往边上一让,也不与他们打招呼昂头挺胸地踏上台阶。
楼梯狭窄,错身而过。
男人比她还高将近一头,又站在上面,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跟着扑面的,还有从他身上传来的雪松淡香。
前面拎箱子的赵铭白脚下忽地一个踩空,哎哟一声身体往前扑去。
慌张之下,他顾不上两头。
猛地将拎白色箱子的左臂往前一甩,下一刻,上半身控制不住地摔倒在立在台阶的箱子上。
而右边的黑色箱子则脱落于手,惯性地在台阶上蹭蹭下滑。
镶嵌着四个滑轮的坚硬箱底正朝时星方向飞速滑来。
时星还没从赵铭白的痛呼中反应过来。
身侧,已经下了一节台阶的男人忽而返身,一个箭步上前拎起箱子侧边的把手。
因为距离太近,拎起箱子的时候边角刮到了时星膝盖。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嘶声。
时星弯腰查看,听到闻人懿低声问:“没事吧?”
他语气礼貌生疏,声音很轻毫无起伏,没什么关怀之类的情绪。
拎住箱子的那只大手,也在放稳箱子后立即撤开,身体也同时后退两步,绅士地与她保持距离。
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
时星膝盖蹭破了皮,皮肤肉眼可见地红了。
安然带了药,让她先上去擦一擦。闻人懿和赵铭白都没贸然伸手,只得张攸宁扶着她,缓了几秒才慢吞吞往上挪。
再次与闻人懿擦肩而过时,时星目不斜视,眼睫却莫名耷拉。
出了意外,再加上时星伤到的是膝盖,赵铭白自责到不行。
搬完行李,他自告奋勇地去帮时星抹药。
时星婉拒。
她也没让张攸宁帮忙,涂完药独自去了卧室的卫生间。
寝室是单人间,内附盥洗室。
卫生间内不设监控,她手撑在洗手台前,盯着镜中的自己,隐忍半天的情绪此刻如决堤的洪水倾巢而出。
分开那么多年,她想过无数次可能与闻人懿正面重逢的画面,可却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场面。
她设想过的那些趾高气扬的打脸前男友的方法,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通通消遁无形。
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情绪很激烈,可又好像很平静。
仿佛刚才发生的所有,都是该发生的模样。
他们宛如两个初识的陌生人,平静地自我介绍,然后,平静地错开视线。
就该这样,不是么。
再推开卧室门出去,时星猝不及防与从三楼下来的男人对视了个正着。
闻人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到她也没停下脚步。
时星视线下垂避开他的目光,刚好看清他手里的东西。
她恍若未觉,脚下步伐不知不觉加快,朝着楼梯口方向走,面上始终维持镇定。
在二人迎面相逢之前,时星已经赶到楼梯口。
闻人懿悠悠踏下最后一节台阶,她也恰巧踏下通往一楼的台阶,完美错过。
闻人懿白皙修长指间捏着医药创口贴,透明镜片后,深邃深瞳不露情绪地盯住她的背影。
他脚步没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动作自然地将创口贴塞进裤兜,落后时星几步慢吞吞下楼。
楼下四位在商议晚饭由谁来做,见到他们,李迟问:“时星你会做饭吗?”
时星抱歉一笑:“不太会。”
“那闻人懿你呢?”
时星没回头,径直到开放厨房料理台外的张攸宁身旁。
跟在她身后不远的男人出声道:“会一些。”
时星眼睛看着张攸宁和赵铭白又去打开冰箱,心中却在哂笑:渣男还挺谦虚,他会的可不止一些。
闻人懿已经来到李迟面前,个头比他还高些,李迟之前没怎么感觉到,嘴一瓢忽然转了话题:“你好高啊,你得有一米九了吧?”
闻人懿还没说话,不远处的赵铭白嚷嚷开:“李哥!不要聊身高!”
李迟笑道:“小赵你也不矮啊。”
赵铭白夸张地苦着脸:“本来我觉得我净身高一米八已经够可以的了,没想到到了这里却成了最矮的男嘉宾。”
李迟敷衍安慰:“差不多差不多的,我也只有一米八五。”
张攸宁打趣:“果然网上说的对,男人只要有了一米八,就恨不得把一米八贴在脸上。”
开了会儿玩笑,大家就开始分组。
今晚由张攸宁和赵铭白一起做饭,李迟和安然都是会做饭的,一个看向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的时星,一个则看向闲闲倚在料理台旁的闻人懿。
没人主动开口。
垂下头的闻人懿忽而扬眸,含着寡淡笑意的视线掠过众人,没有一丝停滞。
他说:“要不我们抽签决定分组,公平点。”
同一时刻,李迟也刚好出声:“我跟……”
他顿住一秒,立马笑道:“这个可以,大家也不会有异议。”
时星低着头打量料理台上的厨具,没吭声,心中却在暗暗祈祷不要跟闻人懿一组。
可现实有时就是专搞善良人,她跟闻人懿抽中了同一个数字——2。
张攸宁还是跟赵铭白一块儿,李迟和安然一组。
时星捏着那张写有红色“2”的纸条,觉得这刺眼的红色数字是在嘲讽她。
嘲讽她一时脑热来参加这个节目。
看得出时星脸色漠然,张攸宁好奇发问:“时星,你怎么了?”
旁边人都看过来。
对面,闻人懿手指夹着那张小纸条,看向她时轻轻推了下眼镜,贴心似的询问:“要换吗?我都可以的。”
他一副云淡风轻跟谁都行的模样,搞得她好像多在意多在乎似的。
时星轻笑一声,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她手掌一收,纸条在掌心被揉搓成一团,“不用啊,说好了抽签分组的,那就按照规则呗。”
听到她这话,闻人懿微微扬唇。
男人情绪并不外显,客套道:“那合作愉快。”
时星扬眉:“合作愉快。”
不过就是跟渣男一块做顿饭,没什么大不了。
上天既然发难了,她就要迎难而上。
边上,李迟和安然已经走开去商量他们到时候做哪些菜,留下相隔三四人空间的时星和闻人懿干站着。
录制仍在进行中。
时星看向摆放在眼前的蔬菜水果。
几秒后,她脸上挂上一丝不确定,犹豫地看向另一侧沉默的闻人懿,故意找茬:“那个,司马懿,你明天想做什么啊?”
她发问的语气认真诚恳,不像故意为之。
有什么比忘记前任姓名更伤的吗?
时星觉得没有了。
头顶的灯光在闻人懿镜片上一闪,转瞬即逝。
他抬起头朝她看来,看起来并没被她的话打击到,心平气和地纠错:“我不姓司马。”
时星眼神恍惚几秒,开始表演:“上官?夏侯?还是……抱歉啊,我记性不太好。”
闻人懿脸上并无愠色,他缓缓站直。
在时星刻意掩饰的眼神里,淡定地,不耐其烦地,一字一顿重新自我介绍。
“我复姓闻人,单名懿。”
就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倏然将她拉回到许多年前,拉回到那个教室,以及无数个他记不住她的瞬间。
那时候她听到他说:“我叫闻人懿,复姓闻人,单名懿。”
后来,她也一遍遍乐此不疲地向他介绍:“我叫时星,时光的时,星辰的星。”
时星双眸一转,避开他的注视,将思绪从乱七八糟的回忆中抽回,“哦,原来你叫闻人懿。”
太久没叫这个名字了,突然之间喊出口她自己都有一瞬恍然。
闻人懿——这个她曾满心欢愉喊过无数遍的名字,时隔多年再次缠绕唇齿,心情再也不复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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