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夫妇俩什么都不能说,斋主既然这样安排,就是不想让活着的人在再受相思苦。
爱人亲友,活着的那个才煎熬。
很快就到了颁奖典礼,夫妇俩盛装出席,站上最高的领奖台,拿起奖杯的刹那,突然地动山摇。
艾福立刻说道:“不要慌!”
可这震荡仅仅两秒,就恢复了正常。
台下的几人对视一眼,察觉到这不寻常的来源。等仪式结束后,一行人前往焰谷。
这次再来焰谷,时音隐隐有股子恨意。
奇怪了,这地方不就是本族之前所在地吗,她师父葬身于此,那是为了桑陵苍生,也是她甘愿跳焰谷,人魔仙神,哪个种族没有死亡?有什么可难过的。
可时音就是心里头闷闷的,说不上来的压抑。
转头看看几人,每个人脸上都十分凝重,尤其是严冽,捂着心口,正靠在山洞石壁上喘气。
她例行公事地问了句:“严区长,没事吧?”
严冽摇头,手指扶着太阳穴。
却止不住脑子里的零星片段。
他怎么……被绑在石头上。
上任时斋斋主选了凝钟,放弃了他。他甘愿赴死,却被斋主止住。她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替他去死。
……这怎么可能!
他什么时候跟斋主这么熟络亲昵!
荒唐!
但觉得更荒唐的是另外几人。
时音:怎么想哭?
京珺:怎么有股隐隐的敬佩之意?
艾福:焰谷的火烧的我好痛!!!!
她们进来时,看见了南芷。
她正拿着杯酒,将酒倒入已经浮岛下的河流,像是在祭奠什么人。
看见几人过来,南芷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时音:“斋主。”
时音皱眉:“你怎么在这儿?是感受到了焰谷的动荡,还是……此番动荡就是你所为?”
南芷想着之前见到时音,她还跟在时念身后要炒栗子吃,只觉恍惚。
“斋主误会了,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神色很淡,看不出曾经年少时的骄傲狂妄。转过身,那杯酒早已被水带走,流向别处。
时音这才细细整个山洞。
这地方之前是楔族本族所在之地,本族战败后,所有本族人归顺新族,南芷不费兵卒,大获全胜。
但本族人在这里住了太久,二十年过去,还是有本族人的气息在此。时音用手捂了下鼻子,又拨了下裙子,不让裙摆沾上一点儿灰尘。
之前来时,总觉得焰谷这地方灵力纯粹充足,她有事无事,总喜欢来这里打坐修习,二十年间,每隔两三天她便要来这里待上几个钟头,灵力一日比一日精进。
而这次来到,时音却感受不到那股子灵气,只有脚下静静流淌的河水,蜿蜒曲折,直通桑陵。
她猛然想起,当年焰谷事件,火山神发了怒,岩浆从本族洞穴开始,一路流进桑陵,路过的村庄植被水脉无不受害。好在尉迟家三小姐将家中水脉搬出,护佑桑陵。
可惜岩浆突然转道,冲着尉迟府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是衡越神娇宁突然赶回来,带回了她们心心念念的洹水灵玉,守住了尉迟府。
此后,尉迟府和时斋的羁绊更深了。
而事后,娇宁也亲昵地抱着时音,欢喜地问她,你师父呢?
——师父?师父已经陨落了啊。
她看见衡越神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定格,而后不确定地问:“……陨落了?”
“是啊,”时音无所谓地说,“师父以身祭焰谷,平息火山神怒火,此刻已经在焰谷谷底了吧。”
“在谷底?!”娇宁听完就要冲出去找,被时音一把拉住。
时音皱眉:“冷静点衡越神!我师父已经去了,你再难过有什么用?她是为天下而死,是会永被刻在碑上祭奠的神族斋主!”
娇宁看着她,似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摸摸时音的脸,愣了愣:“你还是认识的连音吗,时念可是你师父啊!”
“我正是知道她是我师父!”对衡越神这担心的态度,连音十分不解,“我师父说,任何情况下,时斋优先,她便也是这样做了,有什么错?”
娇宁盯了她半晌,冷笑道,
“时念,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
衡越神走时,时音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大家都是神族,皆知神族也会陨落。自古来有多少斋主陨落,难不成后人都要哭哭啼啼才能以表哀思吗?
时音不懂衡越神,也不想懂,只将所有的怪处都归咎于她此次下凡历劫但未见着老友最后一面的执念。
但今日焰谷震荡,来的不仅是她们几个。
衡越神来了,尉迟家家主也来了。
显然,她们三个更加高兴,看着下方岩浆尽数化为河水,笑的合不拢嘴。
时音不解,问道:“在看什么?”
尉迟影凝聚灵力,从下面撩出一些河水来,说道:“这是你师父的心愿,如今成真了。”
“我师父的心愿,就是要将岩浆全部变为水吗?”
衡越神也笑,看着尉迟影说:“我总觉得,阿念还在。”
尉迟影和南芷对视一眼,点了头。
她们仨说的好似哑谜,一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尤其是严冽,从进了洞中就浑身不适。
他用手捂着胸口,此刻呼吸都急促,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按住他额头,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他脑中。
——第一次见面,他拿着手铐铐住时斋斋主。
——被她报复,被她封为时斋护卫,被她气的头晕……被时念紧紧抱住,两人拥抱着亲吻。还有时念坠入人间后,他着急到头昏。和时念梦中相见后的痛不欲生……
——最后一面,便是在这焰谷,两人对视,她说:“你不怕,我便也什么都不怕了。”
——她掉入焰谷,推他上岸。
过往种种,他全记起来了。
严冽抬头,已是泪流满面,他愣愣地问:“这是……什么?”
“被忘川水影响的正确记忆,”尉迟影收回手中阵法,在他面前蹲下,看他这副颓丧样子,心底却止不住高兴,“小严冽,我曾经和念主打过赌,赌你对她会不会一心一意。”
“我自然说不会,这世间男人大多薄情,有着自以为是顶天立地的责任感,最爱抛弃所谓的儿女情长去做大事业,诸不知,这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但你猜猜,念主说什么。”
严冽和她对视。
尉迟影说:“念主笑着说,‘他才不会,他答应我的事情,从来都是兑现的’。”
“那你还记得,你答应过她什么吗?”
严冽垂下头,喃喃道:“我永远,不会离她太远。”
“时念给你们这帮亲友都下了忘川水,我那天察觉斋主状况不对,就没喝那临行酒,但你们是不是都喝了?”
尉迟影起身,接着说,“斋主心善,不希望你们为她难过。但我不是,我就是要说,她这样好的人,不能落到一个无人记得的下场。”
“难过,就都给我受着,她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不是让你们忘记她的。”
尉迟影说完,手中阵法向上飘去,向下飘着细细雨丝,落在身上、头上。
只不过这雨没下完,时音已跪在地上,捂脸痛哭。
娇宁看得心疼,忙去抱她。
好在有尉迟影,在江湖上闯荡惯了,待人接物总会留点心眼。二十年前若不是她上门,将疑虑说出,娇宁早就去炸了时斋和安界局。
两头不知回报的白眼狼!!!!
“今日来这里,便是要告诉你们,有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见众人恢复记忆,尉迟影收回阵法:“先说坏消息。”
“时间还长,时念可能永远都无法苏醒。”
时音覆在娇宁肩膀上哭:“好消息呢。”
尉迟影伸手抹去时音的眼泪:“好消息就是,你师父要回来了。”
改个名字哈
聚水珠 → 洹水灵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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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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