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青松被掐死的前一刻,乌言松开了手。
空气猛然灌入肺部,来不及呼吸的青松剧烈的咳嗽起来,乌言欣喜的看着面前的人,用力抱住,似要揉入骨血。
卫疆轻拍乌言背部,舒缓着他的情绪,眼神担忧的看着青松,眼神询问他是否还好。
青松摇了摇头,表示无碍,或许卫疆不知,在未成婚的那段时日,乌言折磨人的手段更是不遑多让。
青松缓了片刻便起身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卫疆就这么维持着跪地的姿势被乌言抱在怀中,久未动作。
良久,乌言才终于回了神,从方才的状态抽身而出,可也仅是略微松开手臂,改为抓着卫疆的手。
略微湿热的大掌就那么紧紧包裹着卫疆的手,白皙骨节里包裹的,是一双被刀剑磨出茧子的双手,乌言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轻声开口。
“对不起。”略带沙哑的嗓音从下方响起,卫疆活动了下微僵的身子骨,换了舒适的姿势坐在地上,唯一不变的,是二人紧握的双手。
卫疆单腿屈膝,将手臂搭在膝盖上,乌言的手便贴着卫疆的小腿垂下,另一只手简单的放在右侧大腿处,乌言的手也顺势贴住。
这架势看来,当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愿分离。
卫疆仍旧不说话,乌言的那声对不起似从空中落下的瓷瓶,除了最开始的脆响,剩下的也唯有满地狼藉。
乌言的头垂的更低了,方才挣扎时被弄乱的发丝此时也杂乱无章的垂坠下来,平日里挺直的脊背此刻弯的不能再弯。
乌言一副失魂落魄的小狗模样最终还是讨得卫疆欢心,即便知晓乌言此时十分有八分的拿调,可卫疆还是觉得甚是可爱。
“你当然对不起我。”
乌言听了卫疆的回答,满眼星光的抬头看去,可看见卫疆严肃冷漠的那张脸,乌言微笑的表情尴尬的僵在脸上。
乌言抿了抿唇,眼神躲闪的解释:“绑住你是怕你再去皇宫,你知晓的,即便是太子殿下,有些时候也要看二殿下的脸色。太子如今是突然回了东宫,根基尚且不稳,呆在宫中是不便宜的……”
乌言逐渐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絮絮叨叨的说着。
卫疆心中揶揄,即便乌言是皇帝近前的宠臣又如何?无论宫中哪一位开口要见卫疆,即便知晓是鸿门宴或是断头台,她也没有丝毫的退路,这便是权利。
是事事都可压她一头的。
平日那般聪明机敏、心中装着八百个坏念头的人,如今却看不明白,甚至笨嘴多舌的啰嗦,想来或许并不是他口中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罢。
卫疆轻声叹出一口气,落在乌言的耳里变成了一句刺耳的杂音,针尖刺破了鼓膜般的疼痛立刻让乌言闭了嘴,方才闪着亮光的双眸慢慢变得暗淡。
“乌言,为什么不将你的心里话说出来?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听的够多了。”卫疆步步紧逼,今日,她定要把乌言这坏毛病改了。
乌言手上的小动作变多,只把玩着卫疆的手却不再说话。
卫疆见状趁机抽回了大腿上的右手,改为放在膝盖处,乌言的左手并未追逐,虚握的停住。
卫疆没剩下多少耐心,眉头微蹙,刚要甩开左手,可乌言立即抓的死紧,力道在不抓疼卫疆的边缘死死擒住。
“如果你不能说出口,那就如我们之前所说,各走一边。”
“不!”
乌言痛苦的神色布满双眼,几近哀求:“清晏,别再逼我……”
“这是我的原则,若今后我们还因这些简单的事而争吵,我不认为我们的合作还有必要。”
“可……这些才是最无关紧要之事,为何要抓住不放?除却岳父大人的变故,其余所有我所知晓的线索,都尽数告知,这就够了……”
乌言握着卫疆的右手开始颤抖,左手被放在嘴边机械的啃食,转瞬就变得血肉模糊,卫疆见状只好重新将那只手握在手中,乌言没有挣扎,顺势贴住,不再动作。
“是你的毒不重要?还是你的复仇不重要?”
乌言错愕的看着卫疆,眼底蕴着的疯狂下,卫疆瞥见了脆弱和逃避。
“青松已经全同我说了,包括你以卫家作饵,你身上的毒,对乌玉的报复……或者,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卫疆歪着头冥思苦想,从记忆中又挖了出些乌言的罪状:“还是那次毒发你口不择言的嫉妒?又或者是你折磨人的伎俩?还是……”
“唔!”
随着卫疆越说越多,乌言眼底只剩下慌乱。
完了,全完了。
如今他在卫疆眼中被剥了个干净,那些腐朽阴暗带着恶臭的血腥,如今都被卫疆知晓……
他,还有什么可留住她的?
急切的捂住卫疆喋喋不休的嘴,乌言害怕再从那张嘴中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一切,他糟糕的一切。
乌言想解释,可发现卫疆所言句句属实,句句铿锵,他屈辱的不堪就这般鲜血淋漓的展露,他却无可辩驳……
卫疆抓下捂在嘴上的手,再一次开始吟唱:“你觉得我如果知晓全部,会抛弃你,毕竟你的出身算不上高贵,这婚约又是你的算计。”
乌言想抽出手,可卫疆如今反握住了他,紧紧的抓住。
“乌言,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还是说,我们一纸和离,真的再无瓜葛。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成全。”
和离?开什么玩笑,前世的痛若领悟不算透彻,他又怎会机关算尽的求下今世的婚约。
“不……我不会和离,永远不会。”乌言喃喃道,“卫疆,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乌言眼底的疯狂被再次点燃,深邃的目光缠绕卫疆,却在下一次发疯的边缘被卫疆拉回。
“我不会离开你。就如我知晓卫家败落的背后从来不是你的错。”卫疆的手送了力道,轻轻拭去乌言眼角的泪,“这婚约,亦是我所求。”
“你的毒我给你解,你的仇我们一同报,你的嫉妒……这倒是不好办,毕竟我左右不了旁人,还得辛苦你自己了。”
卫疆语气温柔,乌言也被溺毙在卫疆柔和的目光里。
乌言反应迅速,立刻接上卫疆的话:“我会克制的。”
“不。”卫疆将沾染着泪水的食指抵在乌言的唇上,“你不必克制任何,但我要你告诉我。”
“告诉我你的想法,你的嫉妒。我不是个会谈风花雪月的人,我擅长的是舞刀弄枪。人总有专擅之事,做好自己擅长的,不是吗?”
卫疆不知晓婚后生活应该如何过才算得上正确,她见过父母亲的恩爱和吵闹,也见过宫廷里的勾心斗角。赵冲需要她的兵法计谋换取军功,她亦需要赵冲的掌兵之权,来守住边疆的土地和百姓。
她分辨不出各取所需亦或是真情相爱,前世如此,今世亦然。
乌言怎会不明白,他最擅拿捏人心、擅打蛇随棍上,“将你绑住不愿你回宫,其实……其实是想你在府上陪我。”
难以言说的羞耻令乌言耳朵微红,粉红色的耳垂一下吸引住了卫疆的视线,乌言也察觉到耳廓上的发热,急忙转移着卫疆的视线。
察觉到食指被乌言捉住,指腹传来湿软的触感,还带着几丝痒意,卫疆失笑,决定先放过乌言。
跪坐起身,卫疆将身上重量半数压在乌言身上,左手揽住颈脖,右手捏住两颊,乌言被迫张开嘴。
“舌头伸出来。”
说完,卫疆膝盖往前微蹭,抵在了一个危险的地方。
乌言被迫仰着头,病态的肌肤上慢慢爬上红晕,整个人就这么被玩弄在卫疆掌中,却,甘之如饴。
乌言乖乖的伸出舌头,卫疆捏着两颊上下仔细端详,而后低头在舌尖轻咬,退开来。
乌言轻“嘶”一声,舌尖刺痛传来,卫疆这一口没收着半分力道,口腔中瞬间充满铁锈的味道。
“这是惩罚,若日后犯错,惩罚就不是这么轻了。”
乌言知晓卫疆这是要留在府上,欣喜万分,连忙应声:“夫人若看不顺眼,只管罚!”
卫疆不喜跪姿,一屁股坐上了乌言的大腿,感受着身下的僵硬,卫疆有些后悔……
后悔怎得没能早些发现,乌言竟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有趣,先前只道是个心机深沉的书呆子,当真可惜。
乌言原本竭力的克制着怀抱的冲动,生怕吓到卫疆,可想起方才的谈话,乌言决定暴露本性。
手臂似蟒蛇般缠绕住卫疆劲瘦有力的腰肢,额头靠着卫疆的颈窝,声音自小而大:“夫人不知我过的怎样的生活,巫咸时,我甚至好几次都想将夫人绑回。若是我会武功就好了,这样夫人便可在宅院休息,那些危险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做。”
示弱的话若是开了头,便似收不住的水闸,轻而易举的全盘脱出。
“江云飞那小子我也看不惯,凭什么他们跟在夫人身后冲锋陷阵,我哪怕成了军师,也要在营帐中苦等。”
“还有月梅翠竹那两个丫头,我也看不惯。平日陪伴也就作罢,便是上阵杀敌,亦或夜半休息,她们没有一刻是离开你的,最是讨厌。”
温热的呼吸一簇簇喷在颈窝,带起阵阵痒意。起先卫疆只当听个乐趣,直到月梅出来,才绝不对,竟然连身边丫鬟的醋也要吃,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疆连忙出声制止:“可我对你的感情不一样,不是吗?”
乌言闭着眼,贪恋的溺在卫疆身上芳香的气息里,仔细思考有何不一样。
他的家世算不上高门大户,出身不是嫡子,试药五年的离开更是抛下了卫疆,铸成前世大错。哪怕这般残破不堪的他,卫疆却并未嫌弃,确实对他的感情不一般。
乌言埋头无声轻笑,嘴角忍不住上扬。
“夫人怎得如此信任为夫?”
信任。
卫疆思考,神色望向窗外随风摇曳的枝桠,想起前世身死时,撞入眼底的那眼决绝,卫疆心情不错。
徘徊在那片浓白之雾时,卫疆在尽头看见,看见乌言持着皇帝御赐的令牌,提刀杀入了柳如阴的府邸。
长剑被拖拽在青石砖上,身后留下一路长长的血痕,直到进了一座府邸,乌言跌跌撞撞的扑在一个人身上,痛哭流涕。
卫疆用力往前跑去,才看清,那是自己,前世中毒身亡的自己。
奔跑的路上卫疆摔了个踉跄,就这么摔进了那具身体,睁开双眼时,便望见了一副寒梅落花图,下一秒卫疆便不能再看,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唤。
“我知晓你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你不是个没有底线的人,你会因我,爱屋及乌。”
二人就这么相拥,感受着照在身上的晨曦越来越暖,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好的快切完结呢???!
但是谁能拒绝小情侣的恩恩爱爱呢?[捂脸偷看]
大家看没看爽我不知道,我已经脑补爽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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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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