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重伤

卫疆尚在思考时,乌言便说出了抵押:“姑娘何需这般着急,我抵押左都御史的官职如何?”

花杏笑意扩大,放下了手中茶杯,“自然。乌夫人呢?”

卫疆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光芒,开口道:“抵押皇储,抵押下一任皇位如何?就是不知万事赌坊敢不敢。”

花杏脸色一变,即便涂了胭脂的的嘴唇此时也有些微微泛白,“乌夫人可知在说什么?公然议论皇家之事,就不怕掉脑袋吗?”

卫疆耸耸肩,“卫家话事人如今身在天牢,卫家阖府被软禁,我如今已嫁外室,左右不过一死,如何怕?”

卫疆确实不怕,已是死过一次之人,若是还似前世那般畏畏缩缩,下场也不过是毒酒一杯,可着实窝囊憋闷,心中抑郁。

做了坏事的人都不怕夜半鬼敲门,她怕什么?

花杏脸色难看,不知如何再开口,气氛突然停滞,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阳光透过窗纸射进屋内,也因着凝固的气氛,在空中形成了五彩斑斓的气雾,飘来飘去。

花杏有些坐不住,不断吞咽着口水,眼神频繁看向门外。

卫疆有所察觉,看着花杏歪头一笑,“花杏姑娘不如找来这赌坊真正的主家,也省得担下这谋逆之罪。”

花杏强装镇定,握在腹部的双手紧紧纠缠,掌心早已被汗水打湿。

卫疆善解人意道:“我这一局,便算作输,如何?既然我抵押了下一任皇储,便总要有些诚意,说出我心中人选。可我也有一条件,便是要让我夫君的赌局作赢,想必此举亦是符合贵坊规矩的。”

“若花杏姑娘做不得主,现下去请示也是来得及的,我夫妻二人在此恭候。”

无论是进是退,卫疆皆将花杏的路前后堵上。

花杏确实心中拿不定主意,说了句“失陪”后便从雅间中走出。卫疆自有信心她的抵押定能牵动幕后之人的心,缓缓吐出口气,卫疆喝了口茶润喉。

“我道夫人天不怕地不怕,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脸不红心不跳的脱口而出。”乌言单手托腮,狭长的丹凤眼里藏着揶揄,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之人。

卫疆拍了拍胸脯,开始细细打量着屋内装潢,“我们二人既然不擅赌牌,可在其他方面,怕是也没人赌得过你我二人了。”

乌言倒是好奇卫疆下注之人:“夫人可想好了押谁?”

卫疆挑眉,食指竖在嘴唇前,“秘密。”

乌言轻笑出声,有些意外,卫疆此时的灵动他倒是第一次见。

赌坊为了营造舒适的氛围,在吃食上也未曾敷衍。过了一柱香时间,卫疆二人已是在雅间吃饱喝足。

卫疆轻依在乌言肩头小憩,一坐一靠,岁月静好,除却被一声踹门声所惊扰。

房门被大力踹开,来人样貌年轻,此时面上带着怒火,喷着火的眼睛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乌言身上。

“乌言!你可知我爹是何人?想要他老人家前来这腌臢赌坊,你可问过你配吗?”

来人几步上前,一把揪起乌言胸口衣领,距离近的乌言都能看到来人毛孔。

来人喷薄的怒气自鼻腔涌出,下一秒便要将乌言燃烧。

乌言被提着衣襟,仍旧不慌不忙,看清来人后反而笑出了声:“看来首辅大人避而不见,是怕了今日这场赌局,派你个丫丫学语的小子来,似乎对今日押注不感兴趣啊……”

卫疆早就在人冲进来时便侧身让开,如今瞧清了局势开口道:“柳如阴当真是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教养出的小公子也是个不懂规矩的。”

小公子?柳青林,如今的工部侍郎。自娄家败落,这柳如阴倒是忙不迭的提拔人啊。得了乌言提醒,卫疆才终于将眼前人的名号和脸对应上。

柳青林被夫妻二人气的急火攻心,便要一拳打上乌言鼻梁,刚要挥拳,便被拦下。卫疆死死的抓着柳青林的拳头,让其再难挥进一分一毫。

柳青林戛然迸出的火气因着被阻碍的拳头燃得更盛,口无遮拦:“不过是赌坊里的玩物,也敢同我挥拳?”

卫疆有些好笑,开始怀疑此子是否当真是那面面俱到的老匹夫柳如阴的儿子。

乌言脸色有些阴沉,挥拳而上,倒是未受分毫阻拦。

鲜红色的血迹从柳青林鼻腔流下,映衬着眼中的怒火,乌言甚是满意。

抓着的衣襟被松开,卫疆手中的拳头也卸了力,柳青林擦去鼻下血迹,恶狠狠的盯着二人。

乌言开口:“今日首辅大人不来也无妨,后日大人的寿宴,我乌言必定到场,送上贺礼。”

柳青林生生捱了一拳,又被言语挑衅,此时指节攥的发白,额前的碎发随着急促的呼吸摆动,下颌崩的死紧,虽未出声,可其周身的空气都被怒火烧的滚烫。

可下一拳,柳青林还未挥出,便被进来人打断。

门外走进一位带着鎏金暗纹面具的男子,金纹蜿蜒在漆黑的面具上,将人衬的气宇轩昂却又目光狠戾,只一眼,便令柳青林失了脾气,站在一旁,如同被泼了冷水的丧犬。

除却眼神,旁人再不能窥见任何表情,可从柳青林微低的头颅来看,竟是有几分臣服之意。

“坊主。”柳青林恭敬的称呼道。

坊主走到二人面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卫疆,声音被包裹在面具里,嗡嗡沉沉分辨不出原本的声音,“花杏提及的有趣之人,便是你吧,卫家之女。”

卫疆也同样回道:“想见坊主一面当真不易。”

“乌夫人的抵押,后坊承认其价值,乌夫人还要告知你心中的人选。”

“自然。后日首辅大人寿诞,我押中之人自可世人皆知。”卫疆嘴角勾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扫过那坊主垂在身旁的手,卫疆神色晦暗不明。

乌言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随意摆弄着房内摆放的花,似乎对二人的谈话不感兴趣。

坊主却是注意到乌言:“乌大人既抵押了官职,可想换什么?比如解药。”

乌言手上仍旧摆弄着插在花瓶里的几支菊花,眼皮没抬一下,嘴角也没有什么起伏,喉咙中压出一声轻“嗯”,算是对坊主的回应。

“解药倒是不必,不过坊主当真通晓万事,这万事赌坊亦名副其实啊。”

卫疆有些意外,乌言的病症即便平日把脉都难察觉,一个赌坊坊主,却知道不少,压下心中怀疑,卫疆开口:“既如此,今日便不多叨扰。”

那坊主也并未阻拦,乌言同卫疆便又从前坊出了赌坊。

重新回到街市,二人似无事人般,陆续闲逛到酉时日入才回了府上。

刚一回府,翠竹便拽着两人拉到了卫疆面前,“姑娘,今日跟踪的人便是他们。”

被抓来的两个小厮像麻布袋般被扔到地上,失去平衡匍匐在地,挣扎好一会方才跪起。

乌言自昨日二人说开,简直便是黏在卫疆身边扯也扯不下去的糖,此时紧贴卫疆的右臂站立,好不惬意的看着面前二人,开口道:“若是不说便送去慎刑司就好。”

慎刑司,没人能活着从那走出。

那二人听闻立刻吓破了胆,争先恐后的往前跪行几步,争着道:“是尚书大人,是蒋大人寻小的们定要将二位大人往赌坊追赶!”

得到的答案颇为无趣,乌言欲揽过卫疆进入内室,却被一声惊喊拦住去路。

“主子,救救月梅!”

佐冬浑身是血,抱着怀中昏迷的月梅快步跑来,脸上的汗珠混着额头的血迹流下,那张脸上满是焦急。

卫疆推开乌言,引着佐冬将月梅放在床榻上,卫疆拧着眉头,吩咐道:“剪刀、热水,还有……”

尾音轻颤,话音刚落,身边的翠竹已经不见了踪影,卫疆闭上嘴,拿起剪刀。

月梅心口中了一箭,此时仍是不是往外冒着血,折断的木制箭支上早已被血色侵染成了黑红的颜色,抓上去还带着几分黏腻。

卫疆的右手有些颤抖,手中的剪刀似千斤重,可卫疆知道,此时月梅的命握在了她的手中。

左手用力抓着颤抖的右手,闭着眼大口呼吸,感受到左手被覆盖,热度源源不断的传递,卫疆变得冰冷的双手渐渐回暖。

乌言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默的陪伴,可卫疆察觉到,附在手上的温度已是她力量的来源。

卫疆逐渐心安,深深的几个吐息后,拿着剪刀的手逐渐放稳。

过了片刻,翠竹端着东西奔来进来,微红的眼眶竭力克制着泪水,牙齿用力咬着嘴唇。

“除去翠竹,其他人都出去。”

佐冬的伤对比月梅也未轻到哪去,卫疆给了乌言一个眼神,乌言便知晓他此时应如何做。

听见卫疆的话,佐冬本想固执的留下,转头便被青松架了出去。

房内又恢复了平静,卫疆剪开月梅胸口的衣袍,轻轻揭开被血液湿透的布料,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翠竹,麻布。”

折断的箭支异常短小,又被血色模糊,卫疆在确保能一次取下后,看向翠竹。

翠竹默契的明白,之前的战场岁月,几人一直配合默契,可从未有一次,月梅伤的这般严重。

除却胸口致命的箭簇,月梅身上还有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刀伤,有的刀伤,早已深可见骨……

翠竹快速眨眼,试图将充盈眼眶的泪珠逼回体内,可此举却反其道,使得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再遮挡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

“翠竹。”

卫疆声音不大不小,却沉稳有力,尾调轻压,不飘不颤,沉沉的压下翠竹心中的慌乱。

用力用袖口擦去眼泪,再抬眼,眼眶只是更红,嘴唇抿得更紧,可神色却不再慌张,眼神更是分外坚毅。翠竹拿着手上的麻布,严阵以待。

卫疆轻吐一口气,“三、二、一。”

箭簇被拔出,翠竹急忙跟上,将温热的纱布按在月梅胸口,止住欲图喷涌而出的血液。

从出血量看,好在此箭并未刺伤什么重要脏器,也并未刺破心脏,翠竹的止按可以勉强止住出血,二人皆松了一口气。

翠竹轻轻移开胸口的纱布,倒上了些止血散,换上盆中的另一块麻布。卫疆则是剪开月梅身上其他伤口周边的布料,撒上止血散。

二人忙活了大半个夜,万籁俱寂之中,二人才敢稍稍将一直提在胸口的气轻轻呼出,生怕惊扰什么。

翠竹从后轻轻托起月梅,卫疆则用干净的丝绸,裹着些药粉,敷裹住胸口,缠绕在肩膀处以固定,翠竹眼尖的发现月梅手中紧握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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