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那个东西在我手里,足以让你们确定某人犯下的罪行,你想不想要啊?”

阿祈说罢看着戚颖,有某种隐秘的情绪在她心中清晰并逐渐沸腾起来。

麒麟卫想要查案抓人,阿祈手中碰巧就有关键的证物,她可以给,让他们结束今日这滑稽的问询。

但就像是妖鬼迷惑世人一般,阿祈想要吐露出来的并不是单纯的一个答案。她的话语中掺杂着蜜水和猛毒,她想看到人们面对利益常常会表露出的那种趋名逐利的丑陋模样,正如她多年来在郑家见到的大多数人。

“就算不是头功,但你只要说是费尽了口舌才说服我把东西交出来,那你也能捞到一个大功劳吧。小姑娘,你想不想要?”

光明无法照耀到的地方,阴暗处滋生着恶。说起来,阿祈身上也确实流着郑济污糟的血脉呢,真是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可让阿祈感到意外的是,听了这样的话,戚颖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没有任何的欢喜、激动,更别提贪婪,她还是那样的平淡,平淡到几乎让阿祈感到厌恶。

有那么一瞬间,阿祈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咬了一样,疼痛虽然不太明显,却让她有些想收回目光。她也感到莫名地安慰,似乎戚颖此刻的无声,比什么话语都要能够抚平她心中的波澜。

把坏的一面撕开给她看,她却恬不为意,麒麟卫的人难道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吗?可惜阿祈对外面的世界的记忆,仅有童年那段辛苦却自由的时光,她不够了解京城,或许也没有机会再去了解了。

“……罢了。”感觉再说什么都是徒劳,阿祈放弃了自己的试探,“我带你去拿吧。”

但关于郑家的这个案子,孔宿只告诉了戚颖这三个人有嫌疑,并没有和她提起他对杀人手法的猜测,距离郑济死亡已经过去很久了,戚颖也没办法回溯时间,看一眼那时候郑家各处的布置,来猜测那个关键的证物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孔宿的不曾多言,是有意为之,还是因为已经胸中有数,所以并不着急。对戚颖这个中途加入的人来说,缺少信息确实让她感到有些一头雾水,不过没关系,她今日本就是来学习的。

戚颖站起身来,看向齐杰的方向。

齐杰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吕安邦和郑承文跳脚。

这两人原本就有私仇旧怨,而在他们看来,在这种时候,身上多一点污点和嫌疑,都有可能会让自己变为麒麟卫大牢的访客,于是他们开始互相揭短。

多年前谁曾说过的狂言、谁曾做过的妄想,从那些不懂事的幼稚话语开始,乃至于吕安邦曾对郑济的婢女献殷勤,反被郑济当众嘲讽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郑承文有个怪癖,偷摸着郑济所有姨娘的剩菜都偷了个遍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企图在道德层面上打压对方,然而结果却是两败俱伤,两个人的面皮都被撕的精光,隐身在旁的管家已经面如死灰,好像已经看到了郑家败落的未来。

郑承文破罐破摔,张口就是糟烂的语言,但这样就显得吕安邦比他理智且可怜许多。郑承文斩钉截铁地说吕安邦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曾经如此,现在也是,从他在郑济死后就不再来郑家的举动可以推测,他一定是确定自己害人的手段成功了,才不再来做戏。

吕安邦面对这样的指控,镇定地说:“别总拉着我下水,你和郑济是父子,同住一府,他对你毫无防备,相比我而言,你下手的机会难以计数,而且你怎么敢说自己清白,郑家不是又死了一个人吗?”

若说幼儿容易夭折,郑家幼子却也有那么大了,之前横冲直撞时像头疯牛,那体魄,怎么想也不该是一场病就能带走的。难道不是郑承文弑父以后,看这个会和自己分家产的弟弟不顺眼,顺手除掉他了吗?

但郑承文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阿祈这女人,怪叫道:“那是她杀的!”

吕安邦差点被他这忽然的喊叫吓得后退一步,定住了神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阿祈。

他刚来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个经受过虐待的女子,当时只以为是郑承文的又一个罪证,怎料他竟然说此女是杀害郑家幼子的真凶,原来麒麟卫的人站在她的身边,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控制?

齐杰已经在他们吵的上头的时候走了过去,他和戚颖同时站在阿祈的身边时,更是衬托得阿祈十分地瘦弱而可怜,吕安邦只能看到她纤弱的手臂,仿佛多用点力气就能折断。

这样的人会恨郑家也不奇怪,但既然她在郑家是这样的待遇,她还有能力和机会下手吗?

咬人的狗不叫,或许柔弱的,才最有一颗狠毒的心。

吕安邦默不做声,暗中打量着阿祈。

郑承文没注意到他忽然的安静,回头向着孔宿,半是激动半是埋怨,道:“孔大人,我承认我与父亲曾经是有些矛盾,但父子之间,怎么可能有会让我想要下杀手的仇恨,反倒是吕安邦这小子怨恨深重,还有这死丫头,早就已经承认是她杀了阿弟,你们就该把她压入大牢大刑伺候,不怕她不招供!”

阿祈了无惧色,反倒露出讥诮,在吕安邦和郑承文之间来回瞧了瞧,故意拖长了一点声音,问郑承文:“你确定自己希望看到我招供吗?”

他居然还没有察觉到麒麟卫最开始为他设下的陷阱,后来的吕安邦也被麒麟卫吓住了,竟然主动挑出了郑济之死是人为的真相,为了一个不曾被明确问出的问题,这两人就这样互相甩着嫌疑,殊不知两个人都越抹越黑。

好笑,太好笑了。

“你这杀人犯,现在还能坐着与我们说话,已经是麒麟卫心善,但你休要胡言乱语,莫非你还想说我是你的同谋吧?”郑承文满脸嫌弃。

若说昔年不知真相时,他曾为阿祈的美貌而悸动,但现在的阿祈状若枯草,多看一眼都嫌扎人,他怎么也不可能生出多余的善心,连靠近都不肯,遑论是同谋了。

“我怎么敢要郑大公子做我的同谋,真是多看你一眼、多听一句你说的话都要嫌恶心。”说完果真如她所言,嫌弃得偏过头去,“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就健忘了,实在是可怜,还要劳累麒麟卫的大人们在这里看你们两个跳梁小丑浪费时间,我真是想想都觉得难受,便好心提醒你一句,‘书房’。”

书房,又是书房,书房中能有什么东西,是郑济之死的关键,阿祈这个成日在后院做杂役的死丫头又知道什么?

郑承文那不太聪明的脑袋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想起阿祈干脆利落地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不会吧,那小子分明是急病而亡,小儿难养,病亡也是常有的事,那小子和……的症状也不太一样啊……

越是回想,越是让郑承文冷汗频出,但他自己陷入在焦躁中,完全没发现这一点。

吕安邦将他的神色和表现收入眼中,也有些震惊,但更多的还是胜券在握的轻松感。

他冲孔宿行礼,道:“大人,看来事实真相很明显了,就是他们郑家内乱,与吕某人毫无干系啊。”

孔宿却道:“不急。”

齐杰和戚颖已经带着阿祈离开花厅,去拿那个所谓的关键证物。

吕安邦心里不安,但保持着微笑,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们二人说的也够多了,管家一直在旁不说话,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管家软倒在地。此前无人关照他,于是他才是那个将花厅中的形势看的清清楚楚的人,不论是郑承文的心慌,还是吕安邦的刻意,阿祈的话有很明显的指向,而这一切落在他的眼中,也落在孔宿的眼中。

这位麒麟卫的大人巍然不动,如果他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就是早已经知道了,所以不起波澜。

郑家,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管家面如死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慢慢道来:“老爷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老儿驽钝,并不知道,但老爷病前,郑承文曾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库房翻找东西,而后又去了书房。他并非是个好学的人,十日里得有九日不愿过去,那日偶然见到他的举动,我就觉得奇怪,后来老爷病了,我又偶然看到他偷偷去了书房,拿了一个包好的东西出来,丢进了花园的湖水中。”

郑承文惨叫道:“他娘的你也害我?!”

他冲过去想要撕打管家,可哪里是习惯了做活的人的对手,被管家轻松地掀倒了。

只是管家又急急地说:“求大人明鉴,他虽然是个放浪形骸的人,可他哪怕有这个贼心贼胆,又如何能拿到那种东西?小老儿斗胆猜测,那么多位大夫都没有发现老爷是被人害了,只以为他是生病,那么那东西应当来历不凡,郑承文又哪来的本事得到,一定是有人欺骗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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