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进入倒计时了。
最近除了训练，还有晚会节目和英语分班考试要忙，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飞快。
今晚最后一次练习，明天上午彩排，晚上就正式表演了。
琴房还是闹哄哄的，没开始前凑在一起说话，但是当谷叆做出准备的手势，顿时就安静了，站好队伍做准备。
谷叆是请来的外援，最终是不参与节目的，因此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坐在一边，让他们自己练习，顶多喊准备，出问题喊个暂停。
现在像一辆火车，各个车厢已经连接好，放到车轨上，鸣笛以后沿着轨道前进。
她目光投向在演奏钢琴的火车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实力有悟性，一点就通，说了就改。
谷叆越看越满意，这种感觉像小说里师父下山随手捡了个小孩结果是龙傲天，以前觉得龙傲天爽，现在觉得师父更爽。
最后一个音节缓慢落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需要谷叆夸，他们能感觉到刚才没有失误，他们唱得很棒，他们做到了！
赫连笑嘴角微微勾着。
虽然班里有些人她觉得是傻叉，但不妨碍这一刻他们是一个共荣辱有凝聚力的集体。
“这就膨胀了？”谷叆突然出声，她站起来走到赫连笑旁边，在大家表情凝固等她批评时，忽地绽开笑容，“不过刚才那遍，确实可以小小膨胀一下。”
她看向赫连笑，竖起大拇指：“很牛。”
“哇哦！好牛！”
黎明前最后一晚，大家都格外亢奋，此时欢呼闹成一团。
“唱得牛还是弹得牛？”有个男生大声问。
谷叆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两秒，反问：“你觉得呢？”
“哎呦——”有人觉得她在端水，回避问题。
谷叆笑着大声道：“当然是弹得牛啦！”
赫连笑跟着笑起来，眼睛看向谷叆。
屋顶的白炽灯照亮整个教室，却被谷叆身体划成两个区域，后面是光芒万丈，前面是一双含笑的眼睛，此刻赫连笑觉得自己的中二魂在燃烧，她好像看到了谷叆身后两个隐形的大翅膀。
两人对视时，她眨了眨眼。
谷叆歪了下头，忽然从旁边桌子上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别太感动。”
赫连笑：“……”
什么翅膀，刚才肯定白内障了。
-
晚上回宿舍，大家讨论得还是很兴奋。
明天上午彩排，下午布置场地，晚上晚会，不用军训；后天上午训练，下午英语考试，考完休息；再只要军训四天，军训汇演后就结束了，她们就真的可以做光鲜亮丽的大学生了，而不是迷彩脏脏包。
鹿露每天和网友聊天，有大半个月没见面，已经约好了后天一起吃饭，英语考试完网友来学校接她。
“又幸福了姐。”徐欢调侃她。
鹿露娇羞地捂着脸，摇了摇头。
大半个月相处熟了，季扬有时候也会参与她们的八卦：“你们这样算谈恋爱？”
鹿露对手指，眼神乱飘，“就只是网友啊，他都没告白。”
“后天要告白？”
“我怎么知道他要干嘛……”鹿露压着上扬的嘴角，“不过他问我喜欢红玫瑰只是白玫瑰嘿嘿。”
“你要脱单了。”赫连笑得出结论。
“背叛了我们单身狗联盟。”徐欢谴责她。
“叛徒！”季扬站队。
鹿露：“……”
要是能脱单，背叛舍友这种小事，如何呢，又能怎？
当然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她是不敢说出来，她一边翻箱倒柜试约会的衣服，一边和她们聊天，“又不只是我，笑笑也快脱单了。”
赫连笑：？
“我和冯……”
“冯柯没戏啊，我说你和学姐。”鹿露比划一件蓝黄配色的碎花吊带裙在身前，“这个怎么样？”
“你们去哪吃饭？”赫连笑问。
“步行街夜市这个可以，要是西餐厅换个浅色吧，晚上灯光暗，这个显黑。”她一本正经地说，忽地话锋一转，“我和学姐什么意思？”
“你和学姐没要谈？”鹿露问，她换了一条白色及膝的衬衫裙，“这个呢？”
“可以。”赫连笑说，“我们……”
她下意识想说不熟，话到嘴边吞了回去，太假了，“我们只是朋友。”
“你这话好渣女。”徐欢在一旁说。
季扬也点头。
赫连笑：“……”
一般来说，她是懒得澄清谣言的，但是她和谷叆，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是，我们都是女生，怎么会觉得我们是一对啊？”赫连笑完全不理解。
季扬转了下笔，很淡定道：“年上御姐*可爱学妹。”
徐欢：“校园风云人物*崭露锋芒钢琴女神。”
鹿露：“打是亲骂是爱，我就没见过你对别人露出过想沙了她的表情，你对学姐不一般。”
“……”
那是因为别人没有谷叆剑！
“算了，我做套卷子冷静一下。”赫连笑觉得这玩意像邪/教，不能细想，越想越不对劲。
“你知道洪岩和付雨学姐是一对吗？”鹿露忽然问。
赫连笑一脸茫然。
季扬反而有反应：“汉服社社长？”
“对。”鹿露说，“洪岩是学姐铁哥们，她们三个关系特好，所以我觉得学姐大概率也是弯的。”
“啊，她说过。”赫连笑突然想起来。
“啊？真的是弯的？”鹿露激动。
赫连笑想了下，“她说她单身。”
“……她单身你都知道，还说不喜欢。”鹿露一边说一边拿了两双鞋，一双帆布鞋一双玛丽珍，“白裙子穿哪个好一点？”
“左边。”赫连笑选了帆布鞋。
鹿露的话像一个种子埋到她心里，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要破土而出了。
邪修就是快啊。
“我们宿舍不要再说学姐了。”赫连笑突然一脸严肃，“说一次一块钱，充公。”
“为什么？”谷叆迷妹第一个不服。
“我怕我误入歧途。”赫连笑一本正经，“我是独生女。”
“……”鹿露一时语塞，“算了，你开心就好。”
-
尽管宿舍禁止提谷叆，可是生活的偶遇是禁止不了的。
都说不上偶遇，第二天上午彩排的时候，谷叆和辅导员一起过来看。
赫连笑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她，像被什么击中一般，心脏猛地重跳了一下。
她迅速收回目光，盯着自己手指。
邪修太可怕了。
她听到辅导员和陶琳琳还有周围几个学生在说话，谷叆在一旁偶尔也说两句。
环境嘈杂，但是耳朵像是流水线上的质检仪，精准地挑出了谷叆说的几句话。
“对，赫连笑，弹琴的女生。”
她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看过去。
恰好和谷叆对视上，后者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赫连笑过去乖乖和老师问好，站在陶琳琳旁边。
“赫连笑？”辅导员眼神欣赏地看着她，“我看了刚才彩排，弹得很好，气质也好，以后学校活动可以多参加啊，能加学分还能给学院争光。”
“好的老师。”赫连笑乖巧地应。
辅导员刚看了彩排，和一开始看的可以说天壤之别，她对现在的节目很有自信，不光是给学院争光，她还能给别的辅导员炫耀呢。
爽。
她翘着嘴角转了一圈就走了。
谷叆少见赫连笑如此乖巧的模样，看起来倒是表里如一。
想逗她两句，惹得她张牙舞爪的，感觉更可爱。
可惜和导员一起来的，她一边陪着导员，一边手机发消息：【以后多参加学院活动哦～】
赫连笑这边在和陶琳琳说话，考虑明天英语考试以后班级聚会，问问大家意见。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来看到“深井冰”发来的消息。
意料之中。
刚才辅导员在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谷叆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不如说她过这么久才来犯剑，赫连笑才觉得意外呢。
可能是她没回，深井冰又发来一条：【金融院的小骄傲！】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赫连笑：【比不上您，金融院的大骄傲！】
深井冰：【嗯，多向我学习】
深井冰：【你不会把我照片打印出来放床头，每天看着睡觉，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超过我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吧？】
深井冰：【劳逸结合，不要太辛苦哦～】
赫连笑给她转了一块钱：【求你了，去医院看看吧】
-
上学时总说时间是公平的，有钱人的一天是24小时，流浪汉的一天也是24小时，哪怕是最虔诚的信徒祈祷时光能慢些，时间也依旧不会停留，继续向前。
但是离晚会开始还有2小时的时候，赫连笑却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
她拿起矿泉水，却发现已经被喝完了，捏扁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里。
旁边的女生被捏瓶子的动静吓一跳，看向她，小声问：“你是不是也紧张啊？”
赫连笑还没回答，她小声碎碎念起来：“哎，我都快紧张死了，一想着对着底下乌泱泱那么多人唱歌，我现在觉得嗓子有点痛了都。”
“喝点水吧。”赫连笑去拿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
女生接了却没喝，“我一紧张就想上厕所，我怕上完厕所歌词就忘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奇地问：“你看着一点也不紧张，是不是看着钢琴不看别人会好一点？”
“会吧，你可以盯着你前面人的后脑勺。”
“我是第一排。”
“……”赫连笑挠挠眉毛，“加油。”
“不过和你说出来感觉好一点了，刚才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女生又说，“谢谢你，你也加油。”
赫连笑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才开始，好漫长……
手机忽然弹出消息。
深井冰：【干嘛呢】
赫连笑：【午睡】
深井冰：【抬头】
赫连笑抬头，什么也没看见。
她们现在在操场外边的树荫下等，因为教官手气太差，她们班第一个表演，就不用走入场了，直接后台等着，开始时从侧门进去上舞台。
深井冰：【后面】
谷叆以为赫连笑抬头看不见人会转头找一圈，谁知道她抬头朝前看一眼后就低头了。
赫连笑朝后看了一眼，看见在侧门入口站着的谷叆。
她手机扣了一个“1”，又低头思考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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