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今王爷的时序乱了,如何再次掐准?”
小敏双手搅紧,一言不发。
“没有办法是么?”
“……”
“那不就相当于一个随时都可能自燃的‘火筒’,王爷……”二爷语声一塞,没敢继续往下说。
小敏像是极其痛恨自己学无所成,抬手就想去砸自己的脑袋,被二爷急忙拦住,“你这是干什么?一个两个好的不学,尽学自残,以后再不许这样。”
小敏眼眶一红,颤声吸着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逼出来,“其实……眼下还、还有一个办法……能暂时延缓。”
“……”二爷轻轻闭上眼,叹息一笑,“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敏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才无声无息地离开。
二爷又在廊下坐了一会儿,耳听后院阿灵止不住的哭声,抬眼间,他看见了一圈刚刚砌成的院墙,手边几株海棠浓花正艳,还娇滴滴地垂着头。
往日笑声弥散,他这才明白过来,这些天那人无时无刻粘着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是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只能花光力气、没日没夜地翻修府邸,将那些砖瓦、棋盘和新栽的槐树一并放进故园,好兑现诺言,在有生之年还自己一片他自称亏欠了十年的暖日黄昏。
但若从此故园无人,就算百花长艳,四季同春,又与深雪隆冬有什么区别。
夜深人静,格子坞的屋门被敲开的时候,谢冲还没来得及找周公对弈。
“抱歉,吵醒三哥了。”
谢冲看见烈衣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将他领进门,什么都没问,转身就从柜阁里取出紫雀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这些天因为靳王一声王令,有重兵把手的格子坞俨然成了云州城中的一处世外桃源,谢冲深居浅出,把自己活生生养成了一尊“老神仙”,连多年未愈的旧伤都快让东街的老张头治好了。
于是眼下,被好肉好药伺候了半个多月的谢总使,气色倒比二爷好。
“怎么几天没见,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心里乱得很……实在没地方去……有酒吗?”
谢冲脸色一变,不自觉正色起来。在他的印象里,眼前这人向来运筹帷幄,处变不惊,从未见他有过此刻颓然无措、语无伦次的时候。
谢冲不禁蹙眉,“有,但先把事告诉三哥,否则任你这个戒了酒的人重蹈覆辙,回头王爷怪罪下来,我还活不活。”
二爷未作隐瞒,直言道,“他的毒没解。”
“什么?!”谢冲“噌”地一下站起来,把桌子撞得咣咣直响。
“阿灵就是灵香公主,‘同源之血无解’,行将药性如此。”
“……”
“林竟携大军压境伦州,杨辉以城中百姓为‘盾’,林竟不敢急攻,饮血营大举攻杀,致我军惨败,伤亡不详。”
谢冲彻底被这些消息震蒙了,眼皮都忘了眨。
“杨辉手握重兵,却迟迟未动,应是已派密探前来云州,若真让他们刺探到王爷余毒未解,莫说他手里真有解药,就算是假的,我也只能做他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二爷手指轻捻,话音一沉,“失控的滋味不好受啊三哥,十一年前桑乾河雪滩……我曾有过一次。”
那一次,他虽也举目无望,四海无依,却不如此番锥心刺骨。
好一会儿后,谢冲被打散的魂魄才算回了身壳,他扶着桌案谨慎坐下,舌根发涩,“你打算怎么办?”
二爷语声森然,“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眼下我手里没有制控杨辉的筹码,尽是破绽。”
“杨辉手里还会有解药吗?”
二爷隐隐道,“杨辉能忍辱九年,最终将呼尔杀分尸沉塘,再将他的全部身家据为己有,还能施以巧计,从萧人海的手里接管饮血营——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若他手里没有解药,三千饮血营将士又为何要听他号令,赴汤蹈火呢?”
谢冲倏地看向他,“能确定么?”
“不能。”二爷缓缓摇头,“都是我的猜测,也是眼下最麻烦的地方。杨辉故意以‘肉盾’挂于城墙,我想他一方面是为逼林竟退军,另一方面是为引出躲藏在城中的葛笑和蓝舟。如果老四撑不住冒头,那么杨辉手上,就将握有三条捏断我命脉的筹码。还有最棘手的……”
“还有?”谢冲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忘了先前顾棠送你出城时,在云州碑界密林中遇到的弓|弩杀手么?”
谢冲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反应过来,“云首暗中窥伺,黄雀在后。”
二爷竭力抚平发疼的心神,缓道,“这原本就不是南朝与北鹘的两方混战,只要云首的身份还隐在背后一天,哪怕此刻从我身边飞出一只蜜虫,隔日杨辉的条案上都会摆好这只虫子的僵尸。对于云首而言,眼下云伦大战简直是老天爷恩赐的猎场,能供他冷眼旁观两方厮杀,而此刻王爷身上未解的余毒,便成全了杨辉先我百步的那柄‘刀’。”
谢冲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沉默一阵后,他忽然站定,“季卿,我即刻动身伦州,至少先保下蓝舟和葛笑!”
二爷抬头看着他,神色一颤,“三哥……”
谢冲走到他身前,躬身看着他,“季卿,你遇到棘手的麻烦,能想到第一个来寻我,三哥很知足,我去伦州,至少还能帮你排除小人作祟的‘污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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