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合力将他们救上木筏,大概是拖拽时抻了胸腹,二爷浑身一颤,喉膜胀裂,在水底险些阻断的呼吸水闸一般重启,蓦地呛出一口血水,紧跟着一口接一口的血从肺里呛出来,胸骨撕裂,忍不住痛哼出声,“咳……”
“季卿!!”薛敬急忙想去扶他。
小敏尖叫,“六爷,您别动他,他肋骨好像伤了,不知道断没断,脚踝也有伤,放平,快放平!”
薛敬赶忙将他摆平,用厚袄裹住,“快,叫所有军医回营里待命!陈寿平呢?!”
“禀王爷,陈大将军将难民引回渡口,还没赶过来!”
薛敬语速极快,“让他留在渡口,把所有带头闹事的难民集中关押,务必和老幼妇孺分开,再有造谣生事、伤及无辜者,军杖二十,吊起来示众!”
“是!”
薛敬又抬头看了一眼崖顶,眼神似要冒出火,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带人爬上崖顶,不管是谁、不管他埋了多少火石,统统给本王一寸一寸地刨回来!”
“明白!”
众人分兵行动,片刻不敢耽搁。
竹筏回岸途中,二爷被水波晃醒了,胸口像是裂了,疼得他不敢喘气。
薛敬连忙凑过去,稳稳地撑住他的后脑,“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二爷压不住舌根下的血,从嘴角汩汩地往外冒,用嘴型问,“阿灵呢?”
小敏忙道,“阿灵没事,让几个兵哥先护着回营了,您放心。”
二爷抿着湿裂的唇皮,惨烈地笑了笑,“哪有你这么度气的?咬裂了……”
“……”薛敬四分五裂的魂魄还没附体,此刻发了疯般抖起来,“你、你要我怎么办?这回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怎么、你为什么——”
他又气又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背脊剧烈发颤,无能为力,只能抵着他的额头喘粗气,“你把我当什么……你又让我先走,嚷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在水底,你、你还帮我挡那一下……”
二爷毫无悔愧地笑起来,“我、我欺负你,欺负惯了……你多心疼我一次,别跟我计较……来,贴我近点……”
薛敬忙俯下身。二爷呼吸不畅,喉咙里像是卡着冰碴,断续道,“崖顶有埋伏……是埋伏你的……”
“我知道。”
“即便你现在去挖,火石炸了,人走得干干净净,挖不回什么的……”二爷攥住他的手,撑着最后一点清明,“现在重要的……派人去接应你四哥……”
薛敬一惊,“四哥?!”
“蓝舟办事周到……若没有抓住阿鹤,定是中了埋伏。他是蓝鸢镖局最后的血脉,云首斩草除根,不会、不会放过他……”二爷撑不住了,眼神逐渐涣散,头歪到一边,“他要在回京之前赶尽杀绝……不想你回靖天,你太挡路了……冷……冷死了……”
薛敬立刻将身上的外衣全撕了,只着一件寝衣,虚虚地搂着他,用体温断续暖着,“嘘……马上就回营了,闭上眼,睡一觉。”
二爷说不出话了,三魂七魄跑了一半,不知道又要折腾多久。
其实那人的身上也不怎么暖和,可他却好像彻底安心了。
昏迷前禁不住感叹,北疆的隆冬,可真冷啊……
当夜,一队士兵疾马出营,前往接应劫药童失手的蓝舟和葛笑。
难民们都被陈寿平赶回了灵犀渡口,与妇孺分别关押。靳王严令一下,所有带头闹事的人都成了缩头乌龟,只敢窝回“巢”里骂骂咧咧。
谢冲带着九龙道滞后的步兵于后半夜赶到,一进帐就见军医“三堂会诊”,立刻急召高老板前来,同军医一起,可直到次日晌午,人还没醒。
“二爷的肋骨没断,但被冰坨撞着肺了,所以咳血不止。脚踝上虽是皮肉伤,但担心木屑留在伤口里,需不断用药酒清淤。一直高热不醒是因为被极寒的冰水激着了……怎么、怎么会弄成这样啊!”高老板说不下去了,长吁短叹道。
靳王没抬头,嗓音发沉,“他什么时候能醒?”
“先用药,运气好的话,今晚就能醒……”
“那运气不好呢?”
“这……”高老板不敢说话了,觉得此刻王爷要吃人。
结果王爷并没对他发火,只是朝他摆了摆手,“有劳高老板,请您务必尽力,别吝药,缺了就找军典拿。”
“您放心,小人一定尽全力。”
军医们离开后,薛敬坐回床边。河里的凛冰冻不死他,倒是被这这人喷出的那口血扎得四分五裂。看来自己那日在马车上的劝诫他是一句没听进去——该赴汤蹈火的路他一步不落,当着自己的面都敢奋不顾身。
越想越恼,薛敬周身除了眼底燃起的那团火,整个人冷得发抖。
二爷脸色苍白,眼底发青,却好似始终带着微笑。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一身伤,只要心疼的人不是自己,他就能安安心心入梦。
“真过分,也不管别人死活。”薛敬无处发难,只能在心里发起脾气。
床脚的帐帘后断续传来凄哑的啜泣,薛敬掀开帘子,见小公主蜷缩在床后,不知道哭了多久。连忙将她从漆黑里扯起来,“怎么一个人缩在这?”
阿灵靠进哥哥怀里,费力地眨着红肿的双眼,“二哥哥把我扔出去的时候,说‘失亲之痛太疼了……你是他唯一的小妹,我不想他像我一样。’”
“……”薛敬握着二爷的手心不受控制地攥紧,就见那人眉心轻蹙,眼皮微微动了动,似想奋力睁开。可惜病气缠身,片刻就筋疲力尽,渗出一头的汗。
“哥,他说要亲自为我准备嫁妆,我还自作主张,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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