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份水师名贴的确保了我一命。”谢冲叹了口气,接上葛笑的话,“如您和季卿所料,太子在看到您递上的名贴后,全然没追究我此番北上所携金云使全军覆没的事,就连贺人寰和徐济荣的死因他也没过问,只象征性地没收了我的出京令牌,仍许我暂以‘代阁主’的身份统镇承恩阁,明面上官阶不变。我便开始暗暗想办法,如何将已经被押进承恩阁候审的十六爷弄出来。起初我不敢冒动,想趁着冬至节前换岗的空档,在护兵最薄弱的午夜制造一起‘逃狱’,连看守我都打点好了。然而就在冬至前一天,朝廷突然颁布赦令,说要‘出轻系,去稽留’。”(注1)
“这个时候‘去稽留’?”薛敬立刻觉得不对劲。
一般来说,按照南朝以往的惯例,只有当条、明双风至,也就是早春三月间,朝廷才有可能因为祈福祥瑞而去赦免牢狱中罪行轻的囚犯,且一般是刚度过一个大灾年,望以削免轻罪、释放嫌犯的方式,祈盼新年风调雨顺。自南朝开辟山河以来,也只有在高祖皇帝初登帝位时这么做过。去年不是大灾,冬至也不迎条风,这个时候赦免狱中的轻罪犯,什么意思?
见葛笑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薛敬立时想到什么,问他,“哥,你的名字也在‘赦罪’名单上吗?”
“可不是!”葛笑一拍桌案,“娘的,那些小偷小贼他们赦免也就罢了,老子可是在逃金云使,自承恩阁立牌坊以来,老子那是头一个!抓回去必死,头都不够砍的,‘去稽留’还敢‘去’到老子头上!”
嚷着嚷着他还真自鸣得意起来,颇一副“老子亘古第一人”的架势,伤骨的疼约摸着也忘了,就差插上两只花翅膀,绕着房梁飞几圈。
薛敬瞧他这副耀武扬威的模样,碍于他伤重,忍着没刺他。倒是谢冲忍不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罪名很光荣吗?你知不知道就为了这事,我打点了多少人!”
“我……”葛笑立时缩起“翅膀”,佝偻着背,不敢逞能了。
谢冲再次看向薛敬,“王爷,十六爷也在赦罪名单上这事让我始料未及。不得已,我只能将计就计,先等他出狱再说。冬至一早,承恩阁果真正式接到‘赦罪令’,没有任何阻碍,十六爷就被放了出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只能避开所有人,暂时将他二人安置在前总使常越名下的一处私宅里。常越遇害的前一年里,经常叫我去那里喝酒,给过我钥匙。那地方偏,隐蔽,知道的人少。我嘱咐他们不论任何情况都不得外出,躲过那段时间再说。冬至后刚过三天,宫里突然传令所有金云使入启明殿待命,没有太子令,任何人不能自行出宫。”
薛敬轻轻皱眉,“发生了什么事,竟需调用所有金云使入宫?”
“祈天灯被盗。”
“什么?”薛敬一怔,这种芝麻绿豆大的破案子也需要调用所有金云使?那些人分明是想趁谢冲被困宫中查案的时候引蛇出洞。
见葛笑耷拉着脑袋直叹气,薛敬脸色一沉,“哥,你是不是没听谢三哥的话,在他进宫后私自出门了?”
“没、没有!”葛笑连忙否认。可随即想到什么,又垂头丧气地说,“可我、可我没拦住你四哥……”
……什么“饵”竟然能逼心思缜密的蓝舟不顾一切“探头”去寻?
薛敬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葛笑,“哥,他们放出的‘饵’是不是和蓝鸢镖局有关?”
葛笑终于抬起头,绝望嘶哑地说,“他娘,谭绣云的真正死因。”
“!”
薛敬差点被一口寒气卡了喉咙。
果然,高凡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蓝舟来的!说白了,葛笑这个“在逃金云使”是罪是赦、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从始至终想引出的就只有蓝清河临死前偷传给蓝舟的那个秘密——也就是先前在灵犀渡口,从蓝舟的马鞭里找出的那把“喜鹊锁”的钥匙!(前情:532章)
“我一听到事关谭绣云,就知道他们是冲你四哥来的,如果这个时候冒头,势必会落入他们的圈套。我怕蓝舟忍不住,所以那段日子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他,其实你四哥是明白的,即便他想知道他娘的真正死因,依旧忍着没动。忍了大概有十天吧……”葛笑越说声音越低,话音开始隐隐发颤,“直到那天早上,一个小孩突然敲开门,送来了一样东西。”
葛笑从心口掏出一个布袋,拿出一块暗红色的烂绣片,看着像是从土里扒出来的,绣片的一角还残缺不全地络着一个小虎头。
“这是什么?”薛敬接过绣片翻看几遍,有些不解。
葛笑压抑地说,“你四哥在他娘的卧房里见过这块布,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娘当年难产时被蓝清河一刀扎透的小妹妹下葬时身上穿的虎头衣,高凡这个老畜生,他扒了谭绣云的坟!”
“什么?!”
“咣”地一下,薛敬猛然起身,撞得桌案乱晃。他默默攥紧那块绣片,指甲抠进掌缝里,仿佛只要再一用力,鲜血就能顺着掌纹滴到那只恶兽颈后倒生的刺鳞上,灼出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高凡深知,蓝清河和蓝鸢镖局之于蓝舟根本一无是处,只有他娘谭绣云才是能激他发狂的软肋,只要把那个可怜的女人和那个未来得及出生就被亲生父亲一刀毙命的小女娃从地底下刨出来,哪怕敬上一抔土,蓝舟都会跟他们拼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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