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城守军果然将城墙上的重弩转向朝内,对准了势将冲破南城门的民众。正当两方对峙,战局突然峰回路转——由陈维真坐镇的恒城军府在城民与外匪的双重重压之下,也终于被滚木撞破,彻底决堤。
陈寿平和他的立州旧部被陈维真用上了千斤锁,牢牢困在军府地下七层的封闭死牢内,足足关满了一个整月。等他们被解救出来时,南城门已经快叫城民撞开了,守城将不得已将重弩架膛,朝围堵在城门口的众人射|出了第一箭——
“咻”的一声,重弩|弓弹!
重箭划破夜空,发出刺耳金鸣,闷头扎进人群里,一个倒霉鬼正跟几个兄弟正在奋力开门,被重弩从背后一箭贯心,向前推出数丈,直接钉在了城门上。
他睁着眼,浑身可怜巴巴地剧烈抽动,血从嘴里喷出来,浇了跟前那兄弟一脑门,把他熏成了个冒着泡的血葫芦,最后蹬直脚背,一动不动了。他的妻子在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恨不得把心扯烂。
众人惊叫之时,忽见一匹快马撞开火墙,冲过人潮。
陈寿平怒焰冲天,随手抄起一把硬弓,对准城墙上正要射|出第二支重弩的城门将满弓震弦——“咻!”
箭簇破雪断风,精准地扎透城门将的胸口,将他钉透在身后那面战鼓上!
紧接着,陈寿平向城墙上连射十二箭——箭箭穿心。
“开——城——门——”
夜空的星簇被他这一声断喝震出了彗尾。
墙头的旌旗落了,踩成一团烂泥。
今夜岁星当空,萤火溃散。
南城门告破,人们纷纷涌出恒城,朝着北境的方向奔逃。
不出片息,混战的噪声就在这座城里彻底消失了……
陈寿平脸色灰白,撑着一口气翻下马背,以弓撑地,吃力地撩开袍襟一角,摸进侧腹,握紧露出的一截锁钉,咬牙狠狠一拔,将一小段链子猛拽了出来,连皮带肉。
“呃……”
三截铁环环环相扣,一个月了,早就跟里头的肉长在了一起。
可大将军咬紧牙关,死活没吭一声。
他们老陈家相杀至此,身为陈家后人,他错信佞亲,万死无以谢罪。
银三料理完战民的事,喘着粗气跑过来,扶住他的手臂,“陈大将军,二爷让我,让我……”
话还没嚷完,就见陈寿平那满是鲜血的指骨无意识地攥住他的手臂,闷喘一阵,腹部的伤口似乎是喷了几股血出来,衣襟一瞬间全红了……
“大将军!!!”银三大吼着叫人,“我的老天,快点找大夫,快!!”
陈寿平短促地喘了几口气,人一沉,跌在了银三身上。
紧接着,被释放出来的立州军旧部迅速带人控制了整个恒城。
收拢旧部、安置难民、统算伤亡……忙得不可开交。
黎明时,大雪纷纷扬扬,沙丘一夜白头。
两名大夫搓着手,缩着脖子,前后搀扶着跑上总兵府的二层小楼,在露台上找到了静等他们回话的人。
“两位老人家,大将军怎么样?”二爷转过身问。
其中一名老大夫连忙道,“回您的话,连着千斤锁的链子是为了防止他跑,被人一锤一锤钉进去的,早就长在一起了,大将军大约是盛怒之下,直接拔了出来,差点、差点穿了肠子……”
另一名大夫跟着唉声叹气,“旁人要是遭了这罪,早就不成了,大将军这样子,竟然还能跑到城门口拉弓射箭……”
二爷扶紧围栏的指骨再次缩紧,“您直说,怎么救。”
“用西沙的百年沙参,吊足他一口气,我来下猛药,熬过今夜,能成。”
这时,银三快步跑上来,“二爷,查过了,动手钉人的是陈维真的一个副将,原本是西沙沙匪,五年前投奔了恒城军府,私底下管陈维真叫一声‘义父’,那千斤锁是他们沙匪一锤锤砸出来的,专门……专门为今日锁人准备的。”
二爷眼皮一抬,“人呢?”
“在底下的地牢关着呢,刚才吓唬了一下,这会儿晕过去了。”
二爷转过头,问那老大夫,“您方才说,需得是百年沙参?”
老大夫连忙点头,“没错!这玩意如今不好找啊,得快……”
二爷这才朝银三扬了扬手,眉目不惊,“去把他弄醒。你告诉他,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看见这百年沙参,少一年,我就剁他一双手,少两年,我就剐了他祭旗。凡是碰过那块铁的,西沙沙匪有一个算一个。亡族之祸,让他自己掂量。”
“明白了!”银三应了一声,立刻去办。
两位老人家狠狠抖了一下,又见这年轻人撑起徐徐的笑意,安慰道,“别怕,不是冲您。”
天灰蒙蒙的,雪下个不停。
那沙匪副将面对鸿鹄大当家的雷霆之怒,银三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吓尿了裤子,匍匐在地上,将百年沙参双手奉上。
二爷说,治匪就当用匪的手段,险行绿林这么多年,以恶制恶,他有的是招。
银三紧跟在他身后,只管溜须拍马,什么美色不美色的,别说偷摸看一眼,连头顶的小辫子他都不敢抬。
“二爷,刚刚官道上派信过来,说是行径太原的恒关粮道被王爷一道飞符给断了。”一个兄弟跑上阁楼,着急复命,“现在太原府的条案上摆着云州府的印,秦总兵亲往太原城,把知府衙门扒了个干净。飞符上说‘胆敢往西北飘出一粒粮,就要太原知府换个人当’。胡大人气病了,正躺在床上叫冤,嚷嚷不想活了。”
“不像话。他封粮道就封粮道,怎么还欺负起人了?” 二爷故意摆起黑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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