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单威等人挥荡着立州军战旗,快速奔袭环形战堑,领着破风疾马的首批降兵踏开了西川军用重弩和铁魈甲层层掩护的骑兵阵眼——
下一刻,西川军的“骑风阵”彻底冲破了!
“轰”的一声!
火硝在金川上炸开一朵灰褐色的蘑云,厮杀声振聋发聩,骁骑营的阵眼仿佛瞬间被掏空了眸珠,西川军降将在百溅坡上,献出了俯首称臣的第一份投名状。
紧接着,耳听一声兽王咆哮,雪巅劲颤!
就见五万狼骑踏日月而下,电奔如鬼腾,白潮翻涌,悸动着凛川。
瞻星崖缓缓一抖,东西八十里百溅长坡上,翻滚起一望无际的兽浪。百里雪沙不堪一击,恶兽仿若天降神兵,数万双金绿色的狼眸如银河枯竭后,陨灭尘寰的万海繁星。
霎时,糜沸蚁动,焱集星驰。
今冬的泅杀渡,悬瀑百仞之高,耸入天云的冰封如利爪直坠而下,震碎了百川奔流的乡音。
五万狼骑从鸣沙千里的百溅坡顶踏云而下,犹如一道能掀斩糜蚁的万尺海潮,卷荡着绒甲,闯入硝尘。另有达瓦朗派来的五百名牧上勇士,在阵地外吹起雪原人独有的月钥孔笛,负责催动狼骑。
曲调辽阔悲泣,渺远悠扬,混杂着冲锋时的震鼓和将士们击杀的咆哮,合音如电,声声泣血。
牧上雪狼的身形均矮于高头战马,正好避开了马鞍两侧的绊马铁魈,能稳攻敌骑的马腿,战马最怕的就是扫荡下盘的血爪——用雪族狼骑对付西川军所向披靡的骁骑营,正中下怀。
西川军的骁勇战将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战马癫狂受惊,一撞十,十撞百……有些战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前蹄就被冲过来的兽齿撕咬,接着狠狠一屈,带着催马的战士栽下马背,瞬间碎于兽蹄下,被撕咬成烂糜。
就这样,一匹,十匹,百匹……万匹。
仰天之下,野骨无盖,尸兽相枕。
……
月入险渊,晨光照彻雪川。
金芒铺落百溅坡,杀骸遍野,糜骨刺目。放眼金川大构架,万水汇作红川,战戟磨平铸角,急草践没兵骨,肝血怒灌蚁巢,废蹄与马身分离,飞鸟哀而折翼……锈骨砌起无数座血红色的山包,复刻出丹霞关上火红色的绵绵丹丘。
扶风吹扬二十载,在雪族五万狼骑的协战下,名动西北的西川军,战亡了……
“西云起,耀镇金川——”
十万立州军将气声高喝,震天彻底。
陈寿平心冷如冰,赢战了,却没见他有一丝一毫的快意。
他提着剑,行走于血战后的尸海荒坡,剑尖刮地,留下一道道深红色的血槽……
三十年前,父亲初登将门,策马百溅坡上,怀揣着一腔热血的兄弟三人遥望着荒芜错落的衰草,对着灵耀和金川郑重起誓,要毕生镇守西北军府——这才有了西北军出征时的战伐之声。
无奈一朝相惜,一昔拆裂,从此相杀二十载。
时至今日,西川军战败,五万骁骑营战将伤亡近半数,两万多人战死,两万人伏首,如今仍有五千人屹立于旷野,誓死不降。
参将走近,“他们都是陈维昌的嫡系兵将,无论如何,就是不松口……”
又一名参将说,“王爷下过死令,此战中,凡不降者,杀——”
“大将军,杀吧……”
“对啊,杀吧……他们都是叛徒……”
……
陈寿平撑着浴血难捱的伤骨,一步一拐,走到前排一名视死如归的西川战将面前,用剑锋抵在他的脖颈,再问——“你,降是不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的右臂已经被战马碾碎了,淋着血和碎肉,齿关不断打撞,“……我等自从军那日起,就一直跟随着陈大帅,没有动过立州军一兵一卒。”
“我们不降……”
“我们誓死不降!”
……
晨空被刺耳的吼声震开了一条光阴难填的裂缝,是啊,西川军中也不乏勇兵悍将,他们一生追随陈维昌,未曾背叛过西北军门。
“应安,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立州军的另外一名老将向涛,已然在战后与陈寿平汇军,此刻,他撑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来到陈寿平身边,拧着恶气,哑声说,“应安,你戚叔本不该死啊……”
“是啊,戚老将军一生为西北征战,到头来却死在了西川军手里!”
“杀——杀——杀——!
厉风刺耳,每一个字都堪比凌迟。
“应安,莫要学你的父亲,妇人之仁。”
陈寿平手底的剑锋缓缓下沉,就快埋进那将领侧颈的皮肉里了。这人领口荡着一个铁链拴的铜牌,刻着他的入伍时间和名字——是西北军人手一块的军铭。
随即,一声怒吼,陈寿平重剑斩下——“砰”地一下,金铁淬起火花!
铁链断裂,那人的军铭落在了地上。
剑锋划着那参将的脖颈擦过去,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印。
“将这五千人的军铭断下,从此销撤军籍,逐出西北军府。你们走吧。”
那参将愣了一下,空张着嘴,“……”
向涛大吼,“应安,你这是——”
“本将军说——放他们走!!”
陈寿平一声怒喝,彻底将烽烟震碎了……
晨阳冽冽,邈邈征途上,有万里归鸿。
随即,立州军开始清理战场,统算伤亡,照料伤兵……
金川大构架再次响起立州军赢战的泣歌,那五千败兵纷纷被斩下军铭,在凄怆的乐鼓曲中,相互搀扶着离开了百溅坡……
向涛在背阳的山坡上寻到了自战后就一直缄默不语的陈寿平,“听你的,都放走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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