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六、杀佛顶视如来(8)
二将军当然没有疯,他只是胆魄过人。
在靳王军进入川渝郡之前,他们就事先放出了数辆空辇进界山,目的是想以岭南王作“饵”,钓出隐藏分布在界山中的太平教分巢。然而除了进山第一晚,岭南王私自出逃引出了立功心切的寻星岩分坛,被“黄雀”在后的靳王军一举剿灭外,这些藏匿九地的“毒蛇”还真就被惊着了,跑山的空辇成了摆设,他们再未上过这种血当。
于是二将军不得已,只能将其中一辆“空辇”变成“真辇”,并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围着界山的“五关”绕圈,以岭南王真身为靶,亲自捅了太平教所有分坛的“老巢”。
大散关、百牢关、剑门关……
一日之内,三关纷纷起火,分坛教众倾巢而出,坠着那辆真辇追了上去。
静谧的夜雾被敌军追剿的乱步刺破,寒光隐现,杀机四伏。
满布界山的黑瘴林,藏贮着无数消弭人心的鬼怪。不熟悉地形的人一旦陷入,极易在错综复杂的山路上迷失方向,最终在穷途路尽跌撞得头破血流。
马车不疾不徐,始终压着步子,往黑瘴林深处驶,全然没在乎快要追上来的分坛教孽。好在川渝界山就是一座被天斧精凿出来的迷阵,有茂密的林盖遮蔽日月,身处林中晨昏难辨。即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想要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也需耗费不少功夫,更何况是这些为了避祸,才刚刚迁驻此地不久的外乡客。
子时,林仙骤隐,山鬼伏出。
一扇扇石蕊似断镇山魂的铁锁,遍地荆棘化作困缚魂足的网,深浅难测的泥沼成了倒行命数的寿碗,日复一日地沸煮着入侵者的骨粥。
黑瘴林被山底烧腾的火光照作白昼,荒尘飞溅,连地面的石子都在发颤。
“你到底要干什么!”
马车里传出岭南王的声声质问,他早已被烈衣这一路过来,一次又一次上门找死的行为吓得三魂散了六魄。
“他说过,要将本王活着带回东都,而你,这分明是在虐杀。”
二爷稳稳地赶着马车,笑音徐徐,“我是让您破了皮,还是折了骨?这一路过来,我赶车,您坐车,连脚都没让您沾地,哪里虐杀了。”
“那你竟然还沿着我给你的‘五关断川’那条路,一家不落地走了一遍!”
二爷的声音优哉游哉地传进来,“川渝界山风光大好,我还没赏够呢。”
岭南王坐在车里,怄得哑口无言。
烈衣确实没有虐待他,甚至连准备好的锁鞭都是用来拴带路的狼骑的,从上辇到现在,他没有私自施展任何报复,彻头彻尾地谨遵了他所谓的“王令”。
马车行至半山断崖,忽然见一阵火光冲腾,在眸心炸开。
岭南王吓了一跳,连忙探头去瞧,只见山崖下聚集起数百名太平教徒,应该都是从他们刚刚招惹的各个分坛聚集到此,正打算绕过断崖,冲上山来的。
“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可怎么办?!”岭南王怒吼。
二爷却道,“还剩甘亭关最后一个分坛,坐稳了,会颠!”
他说完最后两个字,劲鞭狠甩,战马向前冲时猛拽车辕,车舆的轮毂不慎被山路上的碎石绊了一下,车身晃震,岭南王整个人被掀飞起来,又重重地砸回车壁上,他被颠得眼冒金星,连骂人都忘了,只能任由颠撞的马车朝黑林深处疾驰。
奔驰中,金芒一闪——一支枕骨钉撞开重重碎枝,疾风电掣般扎了过来!
“咻”!钉子撞开车舆后墙,擦过岭南王的左耳,死死地扎进了前车门!
岭南王悚然大惊,瞳孔怒张,“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枕骨钉霎时在他眼前炸开一朵木花,钉囊还直往木隙里钻,蚣虫一般在车身四处留下清晰的拱柱,岭南王吓得连连后撤,后背下意识抵住了后车壁。
又两名教徒疾马冲来,与马车左右并驾。
二爷急控马缰,朝车内低喝,“不想死就趴下!”
岭南王连忙照做。
转瞬,又几根枕骨钉左右夹击地射了进来,灌堂风般横扫车舆,乱序扎进车壁、车窗,楔进车门。飞驰的马车在密林中急速穿梭,撞开一道又一道挡路的石斧,泥尘与林叶飞荡,云电与石火交纵!枕骨钉硬是将车舆扎成了一个浑身是孔的空心木卵,车舆的轮毂似疾风般惊掠,飞驰中不断炸起泥尘——赶车的人不减速、不停车,不管不顾,大开大合,硬是朝甘亭关的方向生生踏出了一条血路。
“烈衣,你疯了!!”
这人冲闯甘亭关的恒心已定,怒风勿截,湍洪难挡。
枕骨钉不断楔入混木的声响犹如啮齿凿骨,岭南王此时再顾不得什么皇室尊严,弃犬一样匍匐在车厢里,枕骨钉持续在他头顶横窜,车舆禁不住钉虫凿噬,半边车壁已然裂开一条大缝,架在轮毂上的车舆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脱缰。
可无论他怎么叫嚷,赶车的人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马车风驰电掣,如雷惊般窜林涉水,销火弭尘,铁蹄飒飒。
那两人穷追不舍,命都不要的架势,二爷烦躁地左右看了看,低喝,“坐稳!”
当马车奔袭至一片空林时,二爷突然狠勒缰绳,硬是将疾驰中的战马调转,轮毂擦着地皮,铁箍和碎石碰撞起金火!他竟然利用车舆调头的冲力,车尾横扫,以迅雷之速,将那两名太平教徒撞下了马背!
其中一匹马来不及收蹄,一头撞在荆棘丛里,马腿弯跪,擦着荆棘搓出数丈远,被绊马索一般的荆条勒住后蹄,“轰”地一下砸地!
那两名教孽爬起来,索性弃了擅长远程偷袭的枕骨钉,攥紧荆杵,朝着赶车的人砍砸过来。却见二爷拔|出燹刀,刀身一旋,利落地卡住其中一人荆杵上的倒刺,向旁边狠狠一扯,那人被他连人带杵拽着砸向车门!同时,他左手的短匕如雪片般出鞘,毫不犹豫地划过那教孽的喉咙,蜓羽点水般擦了过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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