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苑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外头一时没了动静,薛敬便开始寻着正事与他商讨。
二爷被他唇间喷出的热气无意间烫了一下,虽怒意未褪,却也不能任彼此间那点不上台面的“私怨”搅扰了正事,于是果真如薛敬所料,暂且不与他计较了,认真道,“你是怀疑这些年那些只进不出的少男少女,和熔丘有关?”
“我甚至觉得,灯笼苑就是进入熔丘的‘一扇门’。”
二爷却提醒他道,“那里是北城,靠近北宫门外。”
“你是觉得太猖狂了,高凡那老东西干不出来?”
“我是觉得,太刻意了。”二爷并不否认他的揣测,却也生出别的疑窦,“若是熔丘的那扇‘门’就开在京师官场人尽皆知的一间楚馆里,还是在南靖王宫的北宫门口,何故这些年禁宫附近大兴土木,宫内就半点没人察觉?高凡使谋并非俗子,就任我们顺着水师这株‘淹海藤’查到了林家的‘盖头船’,然后顺着‘盖头船’又摸到了姜龙溪和他那间‘灯笼苑’?若是你的话,你会如此轻易地就将镇海的最后一口封棺亲自撬开棺盖,任你我探头去瞧吗?我总觉得……”
“什么?”
二爷心底一阵急跳,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却又怕他跟着自己忧心,于是摇了摇头,没将话说完。
薛敬见他愁眉不展,忙用膝盖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腿根,“要不抵京后,咱俩去瞧瞧?那种地方,总得你与我一道去,我才敢。”
二爷不经意间笑了,“又不是闯刀山蹚火海,怕什么。”
薛敬贴在他耳垂下头,用气声说,“不是二哥哥奉陪的风月殿,哪怕只是耳闻目染,都是罪无可恕的僭越。”
“少来这一套。”二爷却半点不为所动,捏住他的下巴将他脸掰正,不许他唇齿作祟,嚣张地往自己耳朵里吹气,“调过蜜的舌头涮净了再与我说话,别以为今夜的事就此揭过了,林戚杉还没死呢。”
“那我这就去宰了他,咱们早点揭过。”薛敬作势转身,却被二爷用食指轻挑,勾住了他腰间蹀躞上的籽玉钩。
“不成,”他话音放轻,方才腾起的怒火转瞬歇下半尺,“再等一等。”
二爷主动勾蹀躞的动作薛敬极受用,连忙扣住他附在玉勾上的食指,逼他往钩环里陷得更深,同时回身,装作是被他硬扯回来的样子。不经意间两人呼吸对撞,薛敬捡着时机往身后的石壁靠倒,那人就这样被他带着,软进他怀里。
二爷刚要挣,忽然山岩后面的水洞里传来林戚杉的声音,薛敬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顺势将他搂得更紧,再将那张发皱的蜡封纸放在他手中,指了指纸上的小像,“所以二哥哥其实是认同我的,若昨日审问林氏的人是你,你也会任由林戚杉外逃不予理会,反正他跑不掉,对吧。”
二爷缄默,并不否认。
他又低头看向那张蜡纸,上面画的女子正值芳华之年,展颜笑,若醉日海棠。然而泛黄的纸页上深深皱起的折痕,又堪堪虚轧在女子的面容上,好似被经年霜刻无情地划了几笔,无端摧毁了那张姣好的容颜。
——“哥,你确定靳王殿下放过你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山岩后的水洞口幽幽传来。
薛敬忙对二爷道,“是林戚虹。”
岩洞里,一条地下河通向深处,洞口极宽,可以走船,林戚杉沿着河边狭窄的浅石滩往里走,林戚虹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着他。
“哥,我问你话呢,靳王殿下是不是放——”
“问那么多干什么!”林戚杉忽然转身,威迫的眼神警告她,“早告诉你了,我拿百船沉江的代价换了你我二人的命,拿到东西咱就走,我保你活着,贱货!”
最后那两个字毫无预兆地从林戚杉口中蹦出来,几乎是贴着林戚虹的双眼喷出来的血,脏溅了她满身。
林戚虹脸色僵白,唯有那双精致的眸子血泽未退,像是爬满蛛丝的干巢,一滴泪都挤不出来,可她自小打心眼里忌惮哥哥,只好紧跟着他,不敢多话了。
林戚杉吼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不该在此刻凶她,忙转过身,温言讨好,“好妹子,哥哥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哈,我这不是急了没注意,才什么话都往外说,是我贱,我最贱了!”
林戚杉的铠甲裂了,护胸镜碎了一半,头发散着,满脸血污,从没这般狼狈过,却还拿出逢迎官场的架势,抓着林戚虹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悻悻地扇起巴掌,末了还自厢委屈上了,“好妹子,你哥我能保住这条命不容易,哥就你这么一个亲的了,咱俩死活都得拴在一处,你可不能记恨你哥,哈!”
林戚杉向来贴着人鬼两张皮面,盈血时剥骨笑,血亏时笑剥骨,鬼骨头长在了人身,却没长心肉那玩意。
林戚虹紧绷着身体,脖子下意识往后仰,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又不敢,便只好竭力保持镇定,挤出一丝讨好的颤笑,“哥……我不恨你,咱俩自然是一处的。”
“哎,这就对了,走、走吧!”
林戚杉喜欢看林戚虹笑,特别是她年轻时在销金窟里逢人洋溢的那抹媚笑,是个男子都会被她娇艳动人的样子蛊惑,他一直觉得林戚虹天生就是为他们老林家砌金山来的,这些年当了林家的总舵首,号令千百艘“盖头船”启运靖天,每一张“红盖头”都是她亲自筛选,赚足了一捧捧金,是他们林家的大功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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