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神？”丰三看着洒在自己身上的彩光，神色从懵懂变为惊喜，“我居然是神！”
现场的变故宛如一场闹剧，原先的神女成了被人人唾弃的罪人，而原本的罪人丰三，却被芸城人奉为了新的神。
人群中，宋漠对贺暄道：“公子妙计。”
贺暄淡淡笑了声，道：“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既然他们这么信奉神灵，那么造个神出来又何妨。”
“既然新的神已经出现，大家伙肯定都会好起来的，我这就去与我们的新神商议方法，至于那个罪女，先暂且将她关起来，等这件事过去再发落，大家以为如何？”祭台上，城主与众人商议道。
“好！好！”众人齐声欢呼着。
贺暄看着被人拖走的神女，吩咐道：“宋漠，把她带来见我。”
“是。”宋漠应答道，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接着问道，“公子，是否需要派人去接丰三回来。”
贺暄轻笑，道：“不用，丰三在芸城受了委屈，就让他玩一会儿吧。”
贺暄手下的人办事很快，贺暄才回到在奉神殿内暂住的屋子内时，神女已经被带过来了。
再次看到贺暄，神女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或者说，她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一双眼睛空洞的向前望着。
“神女大人，请喝茶。”贺暄的待客之道向来有礼。
神女望着贺暄向她递来的茶杯，道：“我会中毒，就是因为上次那杯茶吧，那一杯，是要取走我的命吗？”
她自知贺暄是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说完这句话后，并没等贺暄的回答，而是直接接过一饮而尽。
“拿走我的命轻而易举，公子何必亲自动手。”她的语气里带着讽刺。
贺暄注视着神女的举动，眸中划过一抹思索，他道：“神女大人的表现，并不像是贪财之人。”
“我……”神女空洞的神情出现裂痕，她道，“不管我这次下毒的目的是什么，你不都已经有解药了吗，你们，他们，都能好好活着，只有我是黑心的恶鬼，只有我该死…”
她神情仇恨的瞪着贺暄，像是恨不得冲上前来掐贺暄的脖子。
“神女大人……”面对情绪激动的神女，贺暄表现得依旧云淡风轻，他拿起刚刚为神女倒水的茶壶，将自己面前的空茶盏满上，而后端起浅酌品茶。
神女看着贺暄的动作，神色怔愣住。
贺暄抬眸看向她，淡笑着道：“你多虑了，我从不杀人。”
但是暴怒的芸城民众不可能放过神女，不管他动不动手，神女都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不杀人，也不救人。
“呵…呵呵…”神女低笑出声，她此刻应该是在笑的，可面具下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只有淬毒的冷漠，她道：“那又如何，我从未想过继续活着，我要的，是芸城所有人和我一起死。”
“为什么？”贺暄眉头微动，脑中浮过猜测。
这样不顾性命，与人同归于尽，想来大概是为了报仇了。
果不其然，神女愤恨的声音响起，她道：“杀人偿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十年前，芸城发生瘟疫，城民们非说是我和母亲是恶鬼，克死我父亲，又招来邪祟，他们绑住我和母亲，往我们身上泼朱砂，贴符咒，围着我们做法，最后，甚至要活活烧死我们一家，是母亲拼死救我，我才侥幸活了下来。”
白色面具从神女面上滑落，摔到地上。
贺暄的视线在神女的面容上顿住。
面具下女子的容颜上，布满着大面丑陋的疤痕。
神女愤恨的目光几乎要凝成利刃，她道：“看到了吗，这样的疤痕遍布我的全身。”
“芸城的每一个人，都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他们自私，卑劣，他们就该死！”神女神态痴狂，字字泣血，她道，“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杀我母亲的时候，没人来帮我们，可该他们遭报应的时候，你却出现要帮他们，凭什么！”
“公子……”许是屋内的动静太大了，门外，传来宋漠不安的声音。
贺暄答道：“我没事。”
眼前女人双目通红的发狂模样并不让他觉得可怕，他只觉得她可怜。
神女伏在地上大哭着，瘦弱的身体打着颤，贺暄神色怜悯，道：“我说过，我不杀人，也不救人。”
他一开始就说过，他们一行人只是路过，并不会参与这里的纷争。
女人的哭泣止住，她仰头，怔怔的看着贺暄，含着泪水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像是在反复确认贺暄刚刚那席话的意思。
贺暄上前几步，递了一方白色手帕给她。
神女望着手心的白色，像是终于敢确认贺暄的态度了，她畅快的大笑起来，只是眼角的眼泪还在流。
“他们要想继续活着，就得生生世世跪在我母亲面前，跪在他们曾经喊做的恶鬼面前，你说，他们可不可笑。”
……
“进来吧。”贺暄对门外扬声道。
“哐当——”门外守着的池晟早已按捺不住，立马推门快步进来。
“啊…”他就像忠诚的大狗，一进来后，立马守在了贺暄面前，一双眼睛神色警惕的望着神女的位置，宋漠也快步跟了进来。
“我没事。”贺暄显示拍了拍阿晟的肩膀安抚，而后又对宋漠道，“将她身上的毒解开送回去吧。”
“是。”宋漠垂首道，“公子还有吩咐吗？”
“嗯。”贺暄示意他靠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去吧，把丰三带回来。”
“是。”
宋漠带着神女离开。
小屋内，只剩下了贺暄与池晟。
“阿晟，来看月亮。”
窗外，明月皎洁，照进屋内。
贺暄抬眼望去，眸中流露出一抹思念。
他轻声道：“我有些想家了，你呢，阿晟。”
贺暄微微偏头，注视着阿晟的眼睛，询问道：“阿晟，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儿吗？”
刚刚与神女谈话的最后，他询问了神女那首歌谣的来历，就是阿晟上次在神殿前听到时神色大情绪失控的那首歌谣。
神女说，那是她母亲在她睡前常唱的歌曲，叫月儿明，是首龙临国的小调。
阿晟那样的反应，明显是从前听过这首小调的，所以，阿晟是龙临国人吗？
然而，面对贺暄的疑问，阿晟的表现比贺暄更加迷茫。
他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神色变得愈发苦恼。
“算了。”贺暄淡笑着安慰他。
算算时间，父亲的书信应该已经提前寄到下个城池了，他得尽快了结这里的事，快些过去了。
“啊…啊…”窗外夜风轻轻吹着，随风隐隐传来阵阵痛苦的哭泣声。
贺暄看向远方，原本盛着月光的眸子变成了深沉复杂的黑暗，他轻声叹道：“或许过不了多久，芸城就要变成一座空城了。”
……
夜色中，宋漠悄悄潜至丰三今夜休息的卧房前。
丰三被封为新的神灵，住进了奉神殿内最华丽的宫殿，此刻，他正兴奋的在宫殿内打量，对屋内程设的贵重的摆件们爱不释手。
宋漠推窗悄声潜入时，他被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来了！”丰三惊叫道。
宋漠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接你回去。”
丰三攥紧手中的金莲摆饰，视线左右飘忽看着，道：“做什么急着回去，我现在可是芸城的神，这里的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对了，公子呢，快请公子来我这大宫殿里一起住，你看看，这里可真漂亮。”
宋漠皱眉，道：“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了？”
丰三“哼”了一声，道：“芸城人都是这么说的。”
宋漠知道丰三秉性，懒得多争执，他道：“是公子让我带你回去的，快跟我走。”
丰三抿唇，面色中划过犹豫，他咬咬牙道：“求你跟公子说说，我暂时不能回去，城主说，明天要举办祭祀，到时候我可以看到神仙，我想……”
宋漠面色冷了下来，他道：“你是想背叛公子，留在这芸城当神仙？”
晚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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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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